“你們現在是在江邊嗎？”
電話那頭的陳禕頔聽到魏棶這麼問，立刻收住了打鬧的聲音，吸了吸鼻子趕緊回答：“是啊，我已經在這兒呆了將近半小時了，凍死老子了，誒你說為什麼晚上江邊的風這麼大啊！剛才差點玩漏了你知道不？差點沒點燃引線......”
魏棶聽著他絮絮叨叨，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怎麼想起來弄這麼大陣仗？”
陳禕頔低笑了聲：“那你得早點習慣，以後都是這樣。”
魏棶嘴角上翹，腦海裡又浮現了剛才的場景，思量片刻問道：“剛才那個煙花，第一年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第一次陪你過年，是第一年，”陳禕頔咳嗽了幾聲，似乎是吹風吹久了，嗓子有點啞，“以後會有第二年、第三年......反正以後都是我陪你。”
“你——”
魏棶剛想開口，陳禕頔就打斷了她，語氣倏地一變，極其認真：“這事可沒商量，我實話告訴你，我在他們店裡定製了五十年的煙花，錢已經打到他們賬上了，所以你至少得讓我陪你五十年。”
魏棶笑了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陳禕頔又在暗示自己要好好活很多年才行。
她無可無不可地說了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
陳禕頔‘嗯？’了一聲，“什麼叫不出意外？”
魏棶緊接著又沉默了一會兒。
魏棶不會誇大其詞，不喜歡繞彎子也不說謊話，她不會輕易許下諾言，因為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給陳禕頔一個承諾，她不想讓他失望，只能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才能給出自己的承諾。
魏棶坐直身體，問電話那頭的陳禕頔：“你真預定了五十年的？”
“是，要給你看轉賬記錄嗎？”陳禕頔在那頭斬釘截鐵地說。
她確認陳禕頔說的都是真的，最後驀然而笑。
“花了多少錢？”
“定製的好像是1000塊錢一個字。”
魏棶：“......”
原以為總共也就幾千塊錢，這麼算下來五十年的話......他還真是敗家。
以後還是不要讓他拿到錢了，他適合隨身只帶十幾塊的零花錢。
————
第二天一早，近四個小時的車程，魏棶是一路睡過來的，到了目的地後就是一陣極其漫長又繁瑣的叫長輩的過程。
魏增海還有一個哥哥，魏棶大伯家有個兒子，叫魏彬，比魏棶大了四歲。
爺爺從小就偏寵他，因為在老爺子眼裡只有男孩才能傳宗接代，對於魏增海家的兩個女孩老爺子向來是沒什麼感覺，甚至連表面客套都不做，一個好臉色都沒有。
但是家裡的其它親戚對魏棶還是很熱情的，畢竟魏增海在徐城混的風生水起，明眼人都知道巴結她。
魏棶一路寒暄叫了很多人之後，便趁著沒人注意她們倆的時候，領著魏楊回到早已安排好的房間裡。
這裡是老爺子給她們姐妹倆安排的房間，收拾的有些敷衍，除了床和衣櫃外加一張桌子，沒有其餘任何的裝飾，顯得格外空蕩寒酸。
魏楊開啟自己的行李箱收拾衣物，魏棶坐在床邊一動也不動，把行李箱隨手擱在了門後，好像一副隨時拎著行李就可以走的架勢。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因為不確定陳禕頔有沒有起床，她試探著發了條微信過去。
【我到了。】
幾秒鐘之後，電話鈴聲響起。
魏棶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一跳，趕緊接通。
“不是說好了打電話嗎？”
魏棶聽到陳禕頔的聲音低沉有力，不像是剛醒的樣子，狐疑地問道：“你醒了？我以為你會睡到半下午。”
“我七點就起來了，怕漏接你的電話。”
陳禕頔的回答讓魏棶啼笑皆非，她眯起眼睛笑著問道：“那也太離譜了，我六點多才從家出發。”
“反正我也睡不著，接到你的電話我才放心。”
魏棶剛想說什麼，房門就被敲響。
魏棶下意識地用手捂住手機聽筒，澹澹開口應道：“進。”
魏增海按下門把手，推門而入，神色帶著一絲的不安與糾結。
他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來，小心翼翼地問：“收拾好了嗎？你大伯一家到了，一起下樓坐一會兒，說說話聊聊天，要不然......”
接下去的話魏增海沒有說出口。
不過即使他沒說出來，魏棶也心知肚明。
要不然老爺子又該說她沒禮貌沒教養。
魏棶看了眼魏增海，點了點頭，都已經到這了，既來之則安之。
況且她也不想讓魏增海難為，因為魏增海沒生兒子，老爺子一直以來對他也不是很友好。
父女三人一前兩後地下了樓。
客廳裡很熱鬧。
老爺子自己一個人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大伯一家人正在和老爺子聊天，談笑風生好不融洽。
出於禮貌，魏棶一下樓就把客廳的長輩挨個喊了個遍。
魏楊跟在她身後，重複著叫道：“爺爺，大伯，大伯母，哥哥......”
老爺子輕微點頭，極其敷衍地‘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有些不耐煩似的讓姐妹倆趕緊找個地方坐下。
魏棶看到老爺子這樣，很輕蔑地笑了一聲，強壓住心中的厭煩領著魏楊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大伯母走到魏棶跟前，她趕緊起身，伯母拉著她的手很親切地誇獎了一番，說她長高了也變漂亮了，說了很多體己話。
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有一個少年穿了件白色高領毛衣，眼含笑意地看著她，魏棶對上他地目光，下意識地點頭問好，“彬哥。”
魏彬站起身笑了笑，“好久不見了，棶棶。”
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連魏棶自己都不記得了，許是五六年前，又或許是更早。
其實魏棶對於魏彬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雖然沒見過幾次面，但每次見面魏彬都很和善。
寒暄許久之後，魏棶再次坐下不說話，儘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長輩們現在的話題還在魏彬身上，老爺子笑著問：“阿彬都大二了吧？準備什麼時候去你叔的公司？”
“爺爺，大二還在上理論課，大三之後再考慮實習的事。”
“其實不影響，你可以提前去歷練歷練，你叔沒有兒子，他的公司遲早要交到你手裡的，男孩子才能傳承家業，增海你說是吧？”
魏增海嘴角抽搐，欲言又止。
大伯家就只是做了小本生意，而魏增海可不一樣，他的公司在徐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魏棶咬著牙，從嘴縫裡擠出一個字：“......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