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這兩天,蘇如芝都早早開車去了店裡,她的新鋪子馬上要開業了,這段時間正忙著做最後的商品陳列。
阮萌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休養。阮心遠留在家裡照顧她,按時給她冷敷傷口,她腳上的腫脹看著就慢慢消了下去,留下一片淤青。
雖然走路還是會覺得右腳痛,但也能勉強走幾步。
中間的週六晚上,蘇如芝還特意把待在屋裡打遊戲的宋百川叫到家一起吃了晚飯,感謝了他對阮萌的照顧。
期間宋百川也沒有多說什麼,還是和以前一樣表現得安靜乖巧,彷佛一個三好學生,和在巷子裡打架時的狠辣少年判若兩人。
而見過宋百川真面目的阮萌,不由得在心裡感嘆他演技真好。
鑑於阮萌的腿傷,還不能正常行走,阮心遠決定這一週都早點出門,先開車繞路送阮萌去學校,再送蘇如芝去店鋪,最後自己再去上班。
所以週一早上,一家人都比平時起得更早,草草吃了早飯,就出門下樓。
剛出單元門,竟難得地看到,平常總是要最後一刻才到校的宋百川,此時正揹著書包站在路上,旁邊還放了一輛黑色改裝過的山地腳踏車。
“小川,你也這麼早去上學呀?”蘇如芝熱情地打招呼。“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讓叔叔送你和萌萌去學校。”
默了默,宋百川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自己的腳踏車後座,微微笑了笑。“不了,蘇姨,我自己騎車去。”
宋百川騎上車,彬彬有禮地道別:“阮叔,蘇姨,我先走了,再見。”
“那你騎車小心點兒!”蘇如芝朝宋百川的背影叮囑了一聲,再轉頭一邊和阮萌說話,一邊等阮爸開車過來。“還第一次見小川這麼積極,你們要考試了?”
“嗯,馬上要月考了。”阮萌也不明白,宋百川今天怎麼就轉性了,雖然說是馬上要考試了,可他什麼時候在乎過?一點兒也不像是為了考試認真學習早早到校的人!
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望望天,額,太陽好好地在東邊掛著呢!
到了學校,同學們見阮萌腳不方便,都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除了去上廁所需要她親自去以外,其他的事情都被同學們搶著做完了,讓阮萌很是感動。
不得不說,七班的同學們雖然成績可能比不上別的班級,但是團結友愛還是不比其它班差的,上進心其實也都還是有的。
當然,宋百川是個例外,他這麼積極到校,根本就不是為了學習,而好像是為了來睡覺一樣。
阮萌細細觀察了一下,一整個上午的課程,宋百川就趴在桌子上睡了差不多三節,然後又望著前面發呆了一節,期間只和許洋他們幾個出去上了兩次廁所。
有次阮萌偷偷回頭瞄宋百川的時候,還被他幽幽地盯著看了一眼,嚇得她趕緊轉回頭來,免得又被嘲諷說偷看他。
直到中午吃了午飯,大多數學生都回寢室休息,宋百川才被許洋幾個拉著去操場上活動去了。
行動不便的阮萌,只能坐在教室裡做作業,整理筆記,連午飯都是柳依依從食堂打好帶回來吃的。
此時,教室裡只有稀稀疏疏一兩個人,都在埋頭寫作業。
把上午的物理和化學課的學習筆記整理好,阮萌拿出下午要上的課本,準備預習一下。
柳依依就拿著洗好的兩個餐盒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同樣拿著兩個餐盒的李梓睿。
等柳依依把餐盒放進後面的儲物櫃,阮萌站起身,讓柳依依進去座位,又把剛剛整理好的筆記給她看,和她討論起上午的重難點知識。
聽到她們的聲音,坐在隔壁排前面幾桌的李梓睿,也拿著筆記本走了過來,坐到宋百川的位子上,和她們一起學習。
把上午的幾個難點分析得差不多了,阮萌實在沒忍住,睜著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地問:“李梓睿,你幹嘛老是幫宋百川洗餐盒?是他強迫你的嗎?”
“沒有,真的是我自願的!”李梓睿推了推新換的眼鏡,一臉認真地回答。
“……為什麼呀?”
看到阮萌臉上滿臉大大的問號,瘦弱的李梓睿羞澀地笑了笑,說:“我之前老是被別班的男生霸凌,都是川哥和洋哥護著我,說是救了我也不為過。我也做不了其他什麼,就只能搶著幫川哥洗洗餐盒。一開始川哥說什麼也不讓我給他洗,是我一直堅持要求,最後他才答應的。”
頓了頓,李梓睿又說:“其實星期五那天,你們看到的那個人,是我的初中同學。”
“我是早產兒,上初中的時候,我個子比現在還要矮小多了。那時候經常被那個男生帶著人欺負,差點連學都上不下去了。”
“我只有發奮讀書,一心要遠離那些人。後來好不容易考上七中,我以為終於可以解脫了,誰知道有一天放學回去,就被那些人堵在路上,撕了我的書,狠狠打了我一頓,還要來脫我的衣服羞辱我。”
“要不是正好遇到川哥路過拉起了我,他又不要命似地把那幾個人打跑,說不定當時我就心裡崩潰了。”
說到這裡,李梓睿撇了撇嘴,自嘲地笑笑。
“可能我以前太弱了,又不愛運動,又不愛交際,天天只知道學習,所以在別人眼裡,就活該被欺負吧。”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的阮萌,聽著就覺得難過,連眼眶都溼潤了,她說:“不是這樣的,是他們做的不對。”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你這樣想的。”李梓睿衝阮萌笑笑,接著往下說。
“之後我又被堵著打了一兩回,在這所學校也總是被人欺負,真的都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快要抑鬱了。被洋哥和川哥知道了,他們帶著我,守在那些人放學路上,狠狠打了幾架,那些人才收斂了一些。”
“從那以後,川哥、洋哥他們,就經常帶著我打球運動,帶著我玩,我才慢慢又緩過來,身體也好了很多,別看我現在還是很矮,其實我已經長高不少了。”
阮萌沒想到還有這些內情,聽得目瞪口呆。連一旁的柳依依都很驚訝,並不知道這些細節。
“那天提前放學,川哥和洋哥約了去沉夜打遊戲,因為我還沒滿十八歲,進不去網咖,就準備先回家刷刷題。”
李梓睿看兩人一臉驚訝的神情,決定好好為宋百川正正名,免得老是被人誤會欺負他。
“結果我剛走到春風巷口,就碰到從巷子出來的那個同學。他見我單身一人,二話沒說,就揮拳衝我臉打過來。還好我一直跟著打球,身體反應快了不少,讓了開去,但是眼鏡卻被打到地上,碎了一片。”
“他見一拳沒打到我,就衝上來,把我往巷子裡拖。我一下急了,叫了聲川哥。”
“還好當時川哥和洋哥還在前臺登記身份證,聽到聲音衝了出來,這才反制住那個男生。帶到巷子裡,也是想教訓教訓他,叫他不準再來找我麻煩。”
阮萌有點懵,難怪那天宋百川問她哪隻眼睛看到他在欺負人。
“其實川哥人真的挺好的,在學校打的好多架,都是別人來招惹他,他才打的,從來沒有主動去欺負過誰。”
“他只是脾氣不太好,處理事情比較簡單,又不愛跟人解釋,所以大家才覺得他是校霸。”
“做事怎麼個簡單法?”阮萌忍不住問。
“…嗯,就是能動手的絕對不動口。”
阮萌扶額,這哪裡是簡單,這明明是粗暴好嗎!
只是她真的沒有想到,在大家眼裡頹廢、不知上進、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要打人的宋百川,在李梓睿口中卻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雖然認識以來,她從來沒有在父母和吳阿婆面前,說過宋百川什麼不好的地方,也把他當作了同學和鄰居來相處,但是在內心深處,她還是一直不認同他欺負同學動手打人的行為。
現在聽了李梓睿的解釋,她覺得自己以前也許是看錯了宋百川。
而這個認知,讓她忍不住想要再多去認識他一點,再多瞭解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