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特意給你準備的,睡了這麼久肯定想吃點夠味兒的。”
宋風陌也是摸清了她的口味,雖然小丫頭嘴不挑,但對炸雞什麼的更喜歡一點。
他並不打算將司機的事兒告訴她,因為他不願意小丫頭看到這個社會骯髒噁心的一面。
“我不餓!”蘇小冉噘著紅唇,堅定地說道,然而那時不時就往炸雞上瞟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
宋風陌見狀也不著急,他坐在床邊耐心地為她剝螃蟹和小龍蝦,將肉都放進了旁邊的盤子裡。
果然,不一會兒一雙小爪子就慢慢地往炸雞上伸來。
宋風陌低頭一笑,沒有拆穿她,只是默默地剝著。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而餐桌上的食物也一點一點減少,蘇小冉終於吃飽了。她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隨後靠在床頭消食。
“喏,擦擦嘴。”
宋風陌遞來了一張紙巾,白皙的手與紙巾相得益彰,更襯得他的手指修長。
蘇小冉不客氣地接過,心裡的最後一點氣也在這滿足的飽腹感中消失殆盡。
“寶兒,一會兒我帶你去海邊玩兒。”宋風陌推走餐桌前回頭對蘇小冉說道。
“好!”蘇小冉點頭,乖乖下床穿好鞋子等他回來。
現在已經是傍晚的五點半,落日餘暉盡撒海岸。
蘇小冉和宋風陌手牽著手漫步在沙灘上,彼時的沙灘空無一人,只有海鷗在火紅的雲霞下飛翔。
宋風陌拉著她的手坐到了一塊被陽光曬得熱乎乎的大岩石上。
黃橙橙的海水拍打著岩石,激盪起一朵朵燦爛的水花。遠處的天邊,海與天交融,簇擁著火紅的太陽,霞光萬丈,從雲層中揮灑而下。
那霞光那陽光那波光交融一體,比世間最絢爛的燈光還要明亮美麗。
蘇小冉懶懶地靠在宋風陌的肩上,雙手挽住他的手臂。她看著這美麗的海邊落日,心中漸漸升騰出一抹恬靜和安寧。
時光匆匆,十年幾載,我們總在錯過。為了工作兢兢業業,為了學業起早貪黑,為了生活奔波勞碌,但卻沒有真正地去看一場落日,一場晚霞。
停下來休息,生活不止苟且和埋頭苦幹,去看看光,去看看影,去看看沿途的風景。
然而,在這一片歲月靜好中,宋風陌的眉頭卻一直緊鎖著。
他已經多少年沒到海邊了呢?十多年了吧!
他不敢面對這遼闊的海域和洶湧的潮水,然而一直逃避也不是他的作風,他需要放下,也需要承受。
懷中小丫頭的溫度和暖洋洋的海風讓他感覺到一絲不真實,而浮光掠影間,一個小女孩的光影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愧疚,自責,心痛,悲傷,曾經所經歷的種種情緒又一股腦地在他心間彷徨,他忽然閉上眼睛陷入低壓。
蘇小冉本來還覺得這個晚霞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忽然之間,她感覺到宋風陌環住她肩膀的手臂一鬆。
“小陌,你怎麼了?”
你怎麼了?
你怎麼了?
蘇小冉的聲音帶著無數迴音霸道地將他從沉鬱中拉拽而出。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正疑惑地仰視著他的小丫頭,那懵懂而擔憂的神情,將小女孩的光影取代。
“沒事兒,別擔心。”宋風陌忽然微微一笑,用手輕柔地拂過她額前的劉海。
而那藏在指腹中的涼意讓蘇小冉覺得並不如此,她忽然正了臉色,開口道。
“小陌,你愛我嗎?”
不知道蘇小冉為什麼這麼問,宋風陌臉上明顯一愣,隨後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愛,很愛很愛。”他沒有過多遲疑,那好聽的聲音帶著暖意融入了霞光。
“那……你的心事我有這個榮幸和你一起承擔嗎?”
小丫頭的眼睛亮亮的,還倒映著黃燦燦的波光,像一塊水晶般純淨。
宋風陌再次愣住,呆呆地看著眼前小丫頭暈著光的小臉,隨後噗嗤一笑。
“當然,那你想不想聽故事呀?”他的聲音溫柔動人,像有魔力般撥動蘇小冉的心。
“嗯嗯。”她點點頭。
宋風陌將目光放到了海與天交際之處,然後在一片安靜間緩緩開口。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兒,她有一個比她大三歲的哥哥,有一天……”
當晚霞被海水沉溺,當落日也不見蹤影,坐在岩石上的小丫頭眼裡暈著霧氣。
“最後,她的哥哥一個人長大。”
宋風陌看著遠方漸漸被黑暗吞噬的天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一直壓在他心頭的那股沉重在一字一句的傾吐中,終於逐漸消散。
他似乎還在抓住回憶的最後一絲尾巴,但終究在時間的沖刷下,澹去。
海風涼涼地拍打在他的臉頰,帶著些許水珠。
宋風陌忽然感覺到了一直溫熱的小手輕輕蓋在了他的手背。
“小陌,我們的妹妹叫什麼名字?”
蘇小冉聽懂了,也理解了帶血的小手對於他來說是怎樣的惡夢。
宋風陌凝眸,輕聲說道:“宋禮汝。”
良久,空氣中只有兩個人淺淺的呼吸和海浪拍岸的呼嘯。
相對無言的沉默,是最好的陪伴。
“寶兒。”宋風陌輕喚。
“在。”
“嫁給我吧!”
“啊?”
“嫁給我吧!”
宋風陌又說了一遍,隨後轉過身來,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精美的紅色絲絨盒子,開啟,一枚晶亮亮的戒指靜靜躺在中間,那戒指中心銀白色的鑽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蘇小冉呆呆地眨巴著眼睛看著它,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
波光瀲豔間,水天一色,銀白色的月光撒下微波的海面,襯得此時的海面如仙境一般。
蘇小冉壓下心頭的淚意,紅著鼻子,她鄭重地點點頭,“我願意。”
宋風陌深情地看著她的眼睛,更大聲地問道,“蘇小冉,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蘇小冉開心地大喊,忽然又轉過頭來對這一望無際的海面高聲喊道。
“我願意嫁給宋風陌!”
淚水流過眼角,她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好!”
宋風陌顫抖的手將戒指拿出,小心地套在了她的左手中指上,冰冷絲滑的戒指完美地貼合了蘇小冉的手指。
他忽而緊緊抱住眼前的小丫頭,將頭深深埋入她的脖頸輕聲道:“謝謝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蘇小冉將兩手環住他的腰,感受著他肌肉的炙熱。
海浪順著海風不停拍打石礁,星空下相擁的兩人,定格了青春,也定格了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