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窗外皎月高懸，街道上車輛依舊川流不息。
聽完藍奕的故事，芮婕沉默了許久，眸子微微溼潤。
原來，這就是他的過去。
充滿了悲哀、痛苦、背棄和心酸。
她也終於明白了，藍奕給她做番茄炒蛋那天為什麼會說‘有些人的心，天生就冷’。
“是他給了我一條生存下去的路。”安靜的房間裡，藍奕的聲音響起，不難聽出其中複雜的情緒。
“也許過去是，但以後不是。”芮婕握住他的手，溫熱的手心輕輕摩挲著男人微涼的手背，“當年他的確救了你，但這些年來，你也為他做了很多事情不是嗎？”
藍奕沒有回答，視線落到窗外。
這些年來，其實蕭君宇對他很不錯，雖然他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我知道他以前對你很好，但他已經不是以前的蕭君宇了，人是會變的！”芮婕說著，情緒稍微有些激動。
男人輕輕嘆了一口氣，眼眸微垂，聲音淺澹：“他救過我，幫我報了仇，所以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對他心存感激。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依舊會選擇跟著他。”
“可是他已經死了。”芮婕不知道該怎麼勸他，最終決定直接說出事實。
一句話，將房間再次拉入沉寂。
“你為他做了那麼多，足夠了藍奕。一切都結束了，以後的路，還有我陪你一起走下去呢。”芮婕聲音輕柔，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
男人眸中閃爍著不明的情緒，微蹙的眉頭最終還是舒展開來，淺淺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女孩兒攬進懷中。
*
小別墅前，蕭采薇手中握著鑰匙，開啟了房門。
距離蕭君宇墜海的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警方那邊還是沒有任何訊息。
她也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這裡了，也是後來才明白，原來那次出差只是為了支開她，不把她捲到這件事情中。
房內一切整潔如初，推開門的那一剎，蕭采薇從來沒有這麼想要聽到一句‘薇薇，你來啦’。
她甚至在門口等了幾分鐘，但房內依舊安靜。
蕭采薇關上門，一滴淚順著臉蛋兒滑下來，她無力地靠在門邊，抱著自己哭了起來。
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是這種衝動的性子？
為什麼做那些事情前都不肯和她說一聲呢？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又能去責怪誰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才緩緩起身。
她默默走到一個樓梯口處，樓梯延伸而下，逐漸隱於黑暗之中。
蕭采薇知道家中有這樣一個地下室，但蕭君宇不允許她去，她也一直乖乖聽話沒有去過。
而且，她以前也懶得管蕭君宇的那些破事。
站立了片刻後，少女開啟手機手電筒，順著樓梯下去。
越往下，四周就越陰冷潮溼。
順著樓梯下去之後，又走了一段彎彎繞繞的路，蕭采薇最終來到了一扇鐵門前。
鐵門虛掩著，蕭采薇知道，警察應該是來過了。
少女走上前，猶豫了幾秒，小心伸手推開。
“嘎吱吱——”有些刺耳的聲音響起。
蕭采薇用手電筒照著找到了燈開關。
“啪嗒。”整個房間被冷白的光照亮，蕭采薇下意識地拿手擋住眼睛。
待到適應之後，才緩緩拿開手。
裡面的佈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椅子，但卻讓蕭采薇心中發涼。
這裡有人住……
她腦海中首先浮現的，便是費修澤說過的話：是你的父親囚禁我妹妹多年……
其實她本來還抱有希望，她希望只是費修澤搞錯了。
可是現在看來，這裡似乎的確囚禁過什麼人。
少女捂著心臟，表情有些扭曲，靠著冰冷的牆壁慢慢滑下，渾身都在顫抖。
“怎麼會這樣呢……”少女低低的啜泣在地下室迴盪，“你怎麼、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啊……”
“對不起……”悲慼的哭聲在空氣中彌散，“對不起，天兒……”
她幾乎都能想象到，天兒被困在這裡的生活，還有自己心臟病發作那次，天兒被父親帶走並取走心臟時恐懼和無助的模樣。
是她。是她生生奪走了那個女孩兒的生命，奪走了她活下去的權力。
費修澤的妹妹，是她害死的。
“薇薇——薇薇是你嗎？”一道熟悉的女聲傳來。
蕭采薇緩緩站起身，“千千？”
接著她便走了出去。
“薇薇，你怎麼在這啊？這裡是什麼地方？”牧千千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心疼極了，急忙過去。
蕭采薇撲進她懷裡，嗚嗚地大聲哭著。
“沒事沒事，薇薇不哭，我在呢。”牧千千輕撫她的後背，柔聲安慰著。
片刻後，蕭采薇才放開她，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手機關機，我去你家也找不到你，就猜到你應該在這。”牧千千解釋道。
“千千……”蕭采薇臉色蒼白，眼淚不住地往下掉，“我該怎麼辦啊……”
“我之前告訴了你費修澤所說的事情，我其實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我希望是他查錯了，可現在……費修澤的妹妹應該就是被關在這裡……”
牧千千朝她身後看了一眼，接著把她領走，“我們出去說。”
到外面之後，牧千千嘆了口氣，說：“最近我也查了不少事情，費雅天……的確是被你爸爸囚禁起來的。”
“費雅天好像是兒時被人拐走，後來因為和你配型成功，便被留下了……”
蕭采薇捂著小臉兒，淚水從指縫滑落。
這段時間，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找上了她，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讓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警方那邊有我爸爸的訊息嗎？”蕭采薇放下手，幾近崩潰地問道。
牧千千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救援隊早就放棄了，我那邊的人還在找，只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了。”蕭采薇聲音哽咽。
其實她心裡也知道，從那種地方掉下去生還的機率本就小之又小，而且現在過去了那麼多天都還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