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燈將夜色裝點得很柔和,燈下的行人熙熙攘攘。
晚風悠悠,吹動樹葉簌簌地響。
蘇月月從景銘座附近的超市走出,手裡拎著給露露買的貓糧和小魚乾。
她沿著路邊的小道走著,餘光卻掃到角落裡一個熟悉的身影。
女孩兒的眸中明顯閃過幾分恐懼,過了好久,才艱難地抬腳朝著那人的方向過去。
“爸爸……你怎麼……”蘇月月走到張國華面前,小聲地想要問些什麼。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爸?”張國華一臉厭惡地看著蘇月月,“剛才看見我的時候你那是什麼表情?在有錢人家裡住幾天就不知道你自己是誰了是不是?”
張國華說著,還用手狠狠地點著女孩兒的額頭。
他是蘇月月的父親,約莫四十歲了,身材肥胖,滿臉胡茬,身上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短袖。
女孩兒被他點得退了兩步,站穩後急忙解釋:“不是的爸爸,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張國華注意到她手裡的袋子,“還買貓糧,你老子我都快餓死了,你還有錢在這給個畜生買吃的?!”
“露露它不是!”蘇月月態度稍稍強硬了些,“這些是秦阿姨讓我買的……”
聞言,張國華一把抓住她,奪走貓糧扔到一邊。
接著又狠狠地把她推到牆上,惡狠狠地呵斥:“你現在還學會跟老子頂嘴了啊?”
“你這個掃把星,老子養你這麼多年,就是讓你這麼對老子的嗎!”
蘇月月被撞得七葷八素,一時間說不出話,疼得眼淚直往下掉。
“脖子裡戴的什麼?”
張國華瞧見了女孩兒脖子裡紅線繩上掛著的玉墜平安鎖,伸手就要奪過來。
女孩兒急忙抓住玉墜,極力哀求著:“爸爸,這是秦阿姨送給我的,不能給你!”
“好東西都讓你佔了,你給我拿過來,剛好還了老子的賭債!”
張國華搶不過,乾脆一腳踢向女孩兒。
腹部傳來的疼痛讓蘇月月下意識鬆開了手,捂著肚子順著牆壁滑了下去。
張國華看著女孩兒疼得小臉兒蒼白,快要眯成一條線的眼中沒有任何心疼,上前一把扯掉了她脖頸間的玉製平安鎖。
嘴裡還喃喃著:“果然是有錢人家,送的東西都這麼好……”
“爸……爸爸……你不能拿走那個平安鎖……”女孩兒忍著疼痛,試著勸他把平安鎖還給自己,“如果秦阿姨發現平安鎖不見的話,會懷疑的……”
“如果你想要的話,可以等我離開秦阿姨家了再給你……”
“好不好?”女孩兒的態度幾乎要卑微到塵埃裡。
她只希望父親不要搶走秦阿姨給她的東西。
也許是覺得女孩兒說的有些道理,張國華撇了撇嘴,狠狠地將平安鎖扔到了女孩兒身上。
平安鎖重新回到她身邊,女孩兒急忙拿起來,用袖子擦了又擦,看到它安然無恙,蒼白的小臉兒上慢慢浮現一個欣慰的笑,小心地把玉墜緊緊攥在手心。
這是秦阿姨送給她的,她是要放在心裡珍惜的。
“離家幾天你還真是長了能耐了,那個秦憶雪不過是照顧了你幾天,你就把她看得這麼重,上趕著討好人家……”張國華還在惡言惡語。
離家幾天?蘇月月只覺得可笑。
這些年,她又在那所謂的家裡呆過幾天呢……
也許從媽媽去世之後,那就再也不是她的家了吧。
“真是個不詳的東西,你把你媽剋死也沒見你那麼傷心,這些天我都看著你呢,笑得可真叫一個開心!”
“不是的!”蘇月月把平安鎖放進口袋中,扶著牆站起身,“媽媽是被你逼死的!”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在了女孩兒小臉兒上。
蘇月月靠著牆才沒有倒下去,嬌嫩的小臉蛋兒上很快就出現了幾個指印,嘴角也浸出一絲殷紅。
“你就是個掃把星,野種!跟那個賤|人一模一樣!”張國華態度兇橫,生氣時臉上的肥肉似乎都顫了顫。
刺耳難聽的話落入女孩兒耳中,幾乎要把她逼瘋了。
“你不能這麼說媽媽!而且我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這樣?”
“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那個賤|人說不定……”張國華一臉嫌惡地說著。
“我不許你這麼說媽媽!”蘇月月的眸光從未如此地充滿攻擊性。
她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衝上去就要推張國華。
奈何女孩兒根本敵不過張國華那肥胖的身子,他只是隨手一揮,女孩兒就被推開好遠。
不過他臉上卻被女孩兒尖利的指甲抓出幾道痕跡。
“敢跟老子動手?”張國華朝著女孩兒走過去,想要打她。
蘇月月急忙往後退著,手在一旁的草坪上摸到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枝。
她來不及思索,抓起樹枝站起身就朝著張國華揮去。
“我不許你那麼說媽媽!不許你那麼說!不許!!”
張國華雖然塊頭大,但女孩兒手裡拿著枝條,他倒是真拿她沒有辦法,被逼得步步後退。
“你是壞人!你才是那個壞人!是你逼死媽媽!是你都是你,是你奪走了我的媽媽!”
張國華被她連著打了許多棍,哀嚎著跑開:“兔崽子,你給我等著!!”
“是你害死媽媽!你還我媽媽!你把媽媽還給我!還給我……”
張國華跑了,女孩兒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悽愴的哭聲在夜色中更顯悲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兒才再次站起身,走到牆邊,慢慢蹲下,蒼白的指尖捏起被張國華扔掉的貓糧。
溫熱的淚水啪嗒落下,在手背上和地上留下一小片水漬。
蘇月月撿東西的動作停下,靠著牆邊坐下,看上去弱小無助。
她看著茫茫夜色,眸中映著遠處昏黃的燈光,藏著無盡的絕望。
其實剛才那會兒有很多人經過,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她停留……
張國華那些刺耳扎心的話似乎還在耳邊迴盪。
也許他有些話說得沒錯,蘇月月想。
這段時間在秦阿姨家中的日子,差點讓她忘記了她原本的生活的模樣,也差點忘記了她不過是生活在泥濘中的一粒塵埃罷了……
【作者題外話】: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