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中午收到的秦景堯的資訊,讓他放學後去林修筠那裡,想必是說之前提到過的重要事情。顧辭有些歉意的看向正收拾書包的白麓:“抱歉,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
“嗯嗯,你有事就去忙吧。”
顧辭本來腦海裡設想的是女孩聽到自己不能送她回家後,會耷拉個腦袋,表現得很失落。可她現在的反應完全跟自己預想的不一樣,這讓他心情頗為複雜。
“我怎麼感覺你好像聽到我不送你回家還挺高興的啊。”
“沒有沒有,你想多了。”搖晃著小腦袋,帶著討好的意味。
“那就勉強相信你,記住下課後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多逗留,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小心遇到壞人。”
“手機帶了嗎?”
白麓老老實實點點頭。
“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剛說完,又皺著眉十分糾結的樣子看著她,“要不,你還是讓你爸媽來接你吧。”
此時的顧辭儼然化身成十分不放心的老媽子,這讓白麓心裡即使再感動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安慰也對此很無語,他真的擔心過頭了。
“真不用,我已經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了,之前我也是一個人回家的呀,也沒出什麼事。”
顧辭看她十分堅定的樣子,儘管心裡並不放心,但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白麓收拾好東西跟往常一樣去三樓上課,孫老師看到她,眼神閃過一道光,心裡卻再次感到痛心,為什麼這個好學生不是自己班上的啊,本以為是他和1班班主任之間的競爭,結果沒想到連爭的機會都沒有,老張還真是走運。
雖然內心萬般可惜,卻絲毫不妨礙他對白麓的喜歡,尤其是她在物理上頗為出色,而他自己正是物理老師。十分和藹輕言細語的笑著說道:“白麓同學,來這麼早啊。”
白麓往教室裡看了一眼,已經不算早吧,裡面都坐了一大半人,而且馬上就要上課了。但也不好當面反駁,只好點點頭走進去,有些詫異的看到了上週六沒來的文佩佩。
對方也看到她了,意味不明的朝她笑了下,讓白麓莫名嗅到一絲危險。
“都坐好了,把週六讓你們課後做的題目拿出來,我們先來對對答桉,之後再進行具體的講解。”
時間在講題和做題聲中悄然而逝,時鐘也指向既定位置。
“今天就講到這裡,大家回去自己先消化下這幾天學的內容。你們也都聽說這周要開運動了吧,所以,我們星期四和星期五的上課時間也有所改變,你們早上完也可以早回家。具體的時間,星期三上課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們。行了,你們趕緊回家吧。”
教室裡老師一走,就有人邊收拾書包邊表示,“我還以為星期四和星期五可以不用上課,好好放鬆下,結果沒想到還是逃不掉上課的命運。”
“別說了,我還跟人約好星期五下午出去玩,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你還想出去玩?我都只求運動會放學早能讓我回家好好睡個覺,這幾天下來還真有點吃不消,平時還有那麼多其他作業要寫,晚上還要整理物理競賽的知識點。”
“我也是,好想睡覺啊~”
“唉,我們還是心裡想想就好。”
不管口頭怎麼抱怨,還是沒有一個人退出,或許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顯得枯燥無味,但人總能從中找到樂趣和意義。
白麓剛走出校門,往公交車站方向走去,就被人攔住了去路,逼到旁邊一處角落裡。
站在中間的女生,她記得是叫潘露,之前在食堂跟蔣靜怡有過沖突。
潘露面漏兇相,直接伸手抓住白麓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我早就料到你跟蔣靜怡她們是一類人,一樣喜歡在別人背後亂嚼舌根,沒想到吧,還是被我發現了,要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嘖,真是活該,我觀察你好多天了,今天顧辭不在這,我看你這次怎麼辦。一會等著吧,我會好好教育教育你背後說人壞話的下場是什麼!”
語畢便用手狠狠的向後推了白麓一把,白麓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搖晃了幾下,還是跌坐在地上。
後面一個女生有點擔心說道:“潘露,讓她長長教訓就行,別鬧大了。”
“怕什麼,這裡又沒有別人,我就不信她還敢跟別人說,她要是敢我就見她一次打一次。”言語中帶著濃濃的警告。
眼前的場景和腦海中混亂的記憶相重合,小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情節,她被幾個班上同學推倒在地,將她圍在中間,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麼,之後再發生了什麼,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後來是爸爸把她接回家。想到這讓她有些喘不上氣,呼吸困難,大腦根本無法正常運轉,隱隱約約聽到潘露說的話,想開口反駁自己並沒有那樣做,卻根本說不出來話。
這次也沒有人來幫她。
潘露不耐煩的看著白麓顫抖的身體,冷笑一聲,對著她上去就是一腳,正好踢到膝蓋處,讓白麓倒吸一口寒氣。
“你別給我這裡裝,給我起來!現在知道害怕了,還裝可憐,我呸,告訴你,晚了!姑奶奶不吃那套。”
“你們給我好好教訓她!”
幾人圍了上來,就在白麓快要喪失意識的下一刻,熟悉的冷冽氣息襲來,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無聲中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顧…顧辭…”白麓呢喃道,緊緊抓住少年的衣服,臉色蒼白,生怕這只是她的幻覺。
顧辭明顯感受到了她的異樣,自己趕到時正到她們準備動手,但之前有沒有傷到她卻不知道,看到女孩泛白的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手指,心裡勐的一疼,用手輕輕撫摸了下面前的小腦袋。
“乖,交給我。”
“顧辭!他怎麼來了!不是說看到他離開學校了嗎?”
“這,這下怎麼辦啊…”
潘露也被突然趕來的顧辭嚇了一大跳,卻還是嘴硬的哆嗦道:“顧,顧辭,這事跟你沒關係,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希望你不要插手我和她的事情。”
“跟我沒關係?你哪隻眼睛看到沒關係了!”
其他潘露找來的女生連忙拽著潘露的胳膊,神色慌亂,“潘,潘露,我們趕緊走,顧辭這個人我們惹不起,快走。”
“現在想走?沒那麼容易!”
戾氣瘋狂溢位,如同一隻兇勐的惡獸,潘露此刻才真正明白為什麼顧辭能成為一中的校霸,為什麼甚至連高年級的也不敢招惹他,正如傳說中的那般,恐怖如斯。
“顧辭…不要。”
少年聽到身後微弱的聲音傳來,身體一頓,暗罵一聲。
操。
隱忍著怒氣,“我最後說一次,滾!再不滾,老子照樣打女人!她這個人以後你們誰都不許動!!!”
看到顧辭陰鷙的眼神,幾人顯然已經被嚇破了膽,只求趕緊離開這個讓她們感到窒息的地方,甚至都用上了尊稱。
“辭哥,我們這就走,馬上走。”
潘露被幾人拽著離開,還是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白麓,無聲的說了一句,“這事沒完。”
顧辭平復了下氣息,不想嚇著她,轉過身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把手伸向不停顫抖的女孩,沒想到白麓反而伸出手緊緊抓住他的校服,輕輕抽泣。
“乖,沒事了,有我在。”
幸好他還是不放心,從林修筠那出來後便給白麓打了電話,卻久久沒人接通,不好的預感籠罩在他心間,讓他匆忙往這邊趕,好在他來了,不然他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好些了嗎?”
“嗯。”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像是依偎在他懷裡,臉頰瞬間通紅,輕輕把人往後推開,想要站起來,之前忽略掉的膝蓋處傳來的疼痛讓她一個踉蹌。
“怎麼了?”顧辭動作迅速的扶住她,察覺到不對。
“膝蓋...好痛。”聲音細若蚊蠅,還帶著些許哭腔,顧辭以為她是太疼了,可白麓清楚其實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非常疼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下意識委屈的想哭。她很明白,如果面前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她也絕對會堅強的不哭。
顧辭蹲下身,纖長的手指輕輕按了下,不敢用力。
“有點嚴重,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下比較好。”
白麓本想拒絕,可就被他接下來的舉動呆愣在原地。
“你,你這是幹嘛?”
只見顧辭單膝蹲在前面,顯然是想揹她,而他接下來的話語也證實了這一點。
“上來。”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走路。”
“想讓你膝蓋廢掉?”
兩人僵持了一會,看他一副你不上來我就不走的架勢,白麓只好妥協,彆扭又陌生的攀上面前少年結實的肩膀。
不好意思問道:“我是不是很重?”
他們捱得很近,近乎就在顧辭的耳朵邊說話,呼吸肆意噴灑在脖頸處,好在夜色降臨,替他罩上一層黑色陰影,讓人看不清掩蓋在黑暗下泛紅的耳朵。
“不重。”
背後的人很輕,但同樣也很重。
晚上,白麓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剛上幼兒園,班上養了一隻可愛的小兔子,渾身雪白,毛茸茸的。然後有一天早上,兔子無緣無故死了,老師告訴他們是因為吃了什麼而中毒了。
這時一個女生跑來告訴老師,說她昨天放學後看到了自己餵了兔子一根胡蘿蔔,然後兔子就死了。班上的同學和老師都聽信了她話,不管自己怎麼一遍遍解釋,都沒人相信。自己在那天被班上的幾個女孩圍住,自己也被推倒在地,小孩子雖然什麼都不懂,但言語卻十分傷人。
無助的自己,周圍其他人都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來幫她。
之後,她轉校了,至今她也不知道那隻兔子是因何而死,只記得兔子冰冷冷的身體躺在籠子裡還有那些謾罵指責。
這是她以前總會做的夢,夢境通常到這裡就結束了,但這次卻有些不一樣。
多了一個模湖的身影來到自己面前,坐在自己旁邊,什麼也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讓她感到無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