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學,給我倒杯水。”
“其他科目的筆記也要給我,知道嗎?”
“我腿腳不方便,就有勞你今天替我值日打掃衛生了。”
……
白麓耐著性子,一一照做,誰叫自己理虧。
一連幾天,大家都感覺到了顧辭總是有事沒事‘欺負’新同學,頗為稀奇。
這種感覺當屬蔣靜怡三個和周彥他們更加深有體會。
每次蔣靜怡她們三人叫白麓一起,顧辭總能從中橫插一腳。
比如一次,景白準備趁著因為下雨不用做課間操,中途休息時間長,便打算叫上白麓一起去小賣部一日遊,剛喊了一聲“麓麓”,顧辭便慢慢抬起眼眸,不鹹不澹的說道:“新來的,給我倒杯水去。”
白麓只好歉意的看了看景白,認命的拿著少年的杯子給他打水。
類似事情每天都能在四班發生。
到後來周彥甚至都有點看不過去,覺得顧辭是在刻意在為難人家小姑娘,偏偏這姑娘還總是任勞任怨,沒有任何抗議,認真做好顧辭的每一次要求。為此,他還特意試探性的替白麓向顧辭求了求情。
當時顧辭只是譏笑了一聲,平靜的說道:“怎麼,你心疼了?”
明明是跟平時沒什麼兩樣的語氣,卻讓周彥如同掉入冰窟般,少年望向他的眼中帶著三分薄涼,三分冷漠,四分漫不經心,還有一些其他看不透的情愫在裡面。
周彥慌忙辯解道:“沒沒沒,絕對沒有,我發誓絕對不是!”
少年輕哼一聲,轉過頭去再也看向他,無形的壓迫感也隨之消散。
事後,周彥跟衛海說起這事,衛海只是朝他翻了個白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並沒有說什麼,第二天就給他帶了一袋核桃,美名其曰補補腦。
班上同學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既覺得驚奇又都誠惶誠恐,顧辭從來沒對班上人動過手,應該說除了周彥和衛海,他沒有跟班上其他人有過什麼接觸,大家都一直保持著一種奇怪的平衡模式,可現在是要鬧哪樣,怎麼轉來一個妹子就把這種和諧的相處給無意中打破了,真的看不懂啊。
難不成最近大老懲罰人的手段又變成了使喚人還外帶抄筆記嗎?
可是好像又哪裡不一樣。
大家也變得慢慢習慣起來,對顧辭的印象也不知不覺中改善了,這個樣子的顧辭才像食人間煙火,而不是學校那個戾氣滿身的大魔頭。
一天中午吃飯時,蔣靜怡在裴綺和景白的眼色下,忍不住開口問道:
“麓麓,你之前有和顧辭見過嗎?”
白麓心裡一咯噔,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樣問,不過那件事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便搖了搖頭。
“那就奇怪了,怎麼顧辭只對你這樣,不合常理啊。傳說顧辭不是討厭女生嗎?”景白不解的反問著。
“可能我是他同桌再加上是新生吧”白麓有點心虛的解釋。
景白三個一臉狐疑的看著她,抓了抓腦袋,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可是又實在想不出來顧辭這樣做的緣由。
放學鈴聲響起,一天忙碌的學習生活也暫告結束。
“麓麓,明天見哦~”
“路上注意安全。”
“bye~”
“拜拜,你們路上也注意安全。”
白麓跟蔣靜怡她們告別後,走到離學校不遠的公交車站,獨自一人坐車回家。
車穿外的風景一幀幀在眼前飛過,夕陽西下,落日撒下一層輕盈緋紅的薄紗,將這天地籠罩在霞光中。街道上的行人三三兩兩結伴散步,晚風微微吹拂,夾雜著花木的幽香透過窗子滲透進來,似乎這個城市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
回到家時,爸媽還沒回來。
“小麓啊,回來了。”一道低沉溫和的聲音響起。
“奶奶我回來了。”
“今天在學校怎麼樣,還好嗎?”
“放心吧,奶奶,班上同學都對我挺好的,我還跟班上的三個女生成為了好朋友,她們很照顧我。”
“那就好,奶奶就放心了。”
老人安心的笑了笑,隨即想到了什麼,開啟床頭櫃,拿出一個小盒。
白麓記得這個,不管奶奶到哪,都會帶上它,但從來不給他們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老人顫顫巍巍的用一把精緻小巧的鑰匙開啟來,掀開面上包裹的紅布,一塊通體白玉無瑕溫潤,鐫刻著繁瑣花紋,唯獨中間部分浸透著鮮紅的細絲的玉佩,沁人的紅色在恍忽間猶如流動的鮮血一樣,在右下角還刻著一個繁體字,白麓一下沒有認出來是個什麼字,只是冥冥之中覺得很熟悉,彷佛這個就是屬於她的,對她而言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間,白麓感覺自己心中缺失的那一塊被補齊了。
“小麓,這個你拿著,是時候給你了。”
“給我?不,奶奶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聽話,奶奶給你帶上,記得以後要貼身佩戴,能保平安哩。”
也希望能幫你找到命中註定的那個人。
白麓不好再拒絕,乖巧低下頭說道:
“謝謝奶奶,我很喜歡。”
老人摸了摸女孩的頭,笑著說道:
“這就對了,乖,去寫作業吧。”
過了許久,老人看向窗外的天空,彷佛在回憶些什麼。
世間一切皆有定數啊…
一大早剛到班上,景白就激動的問她們。
“誒,你們猜今天體育老師生病沒?”
“難說,說不準又被哪個老師搶了。”裴綺無謂的說道,早已經習慣了。
白麓心想,原來無論到哪個學校,體育老師都會莫名“生病”。
第三節課下課鈴剛響,體育委員就急匆匆的衝出教室。
沒過一會就氣喘吁吁的出現在門口,“最後一節課正常上體育課,大家到體育館集合。”
白麓聽到後,眼前一亮,抬頭看向景白她們,對方示意在門口匯合。
“顧辭同學,麻煩讓一下。”
經過幾次的接觸,白麓發現只要自己好好叫他名字,少年就會“乖乖”聽話,並沒有刁難她。
少年抬頭看了看她,桌上放著平時根本不會出現的本子,甚至連書本都不曾出現過,側讓開了身。
白麓再次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今天少年安靜的不像話,輕聲說了聲謝謝,便走出去。好奇心的驅使,讓她不經意間看向了桌子,發現本子上的字跡就是自己的,這是自己這幾天替他抄的英語筆記,心裡頓了頓。
“哈哈,麓麓,走吧走吧,今天終於能上體育課了。”
“一會麓麓你要小心哦~”裴綺一臉壞笑的看向白麓。
蔣靜怡和景白也是一臉古怪的看向她,不懷好意,挽著她往體育場走去。
“辭哥,幹嘛去?”
教室裡顧辭的起身引起了周彥和衛海的注意。
“上課。”
“那怎麼行,辭哥,你腿還傷著在,我跟衛海給你請個假,你就在教室休息吧。”
“曠課不好。”說完顧辭就轉身向外走,沒有理會身後兩人驚愕的表情。
“衛海,剛才我沒聽錯吧?那句話居然是辭哥說的?”
“你沒聽錯,我也聽到了。”
“不是,辭哥曠課還少嗎?怎麼以前他不覺得這事不好了?之前別說是體育課了,就連班主任的課也敢直接翹啊。這到底是哪一齣,最近越來越看不懂了,不會是摔到腦子了吧?”
“行了,與其我們兩在這裡瞎猜,還不如趕緊跟上去看看。”
“對對對,趕緊走。”
體育館裡看到久違的體育老師,班上男生忍不住調侃道:“喲,老師,您病好了啊。”語畢周圍一陣笑聲。
“去去去,別在這拿我開心。今天體育課,還是照老規矩,女生打排球,男生打籃球。這次是輪到哪9個人了?”
剛才還歡聲笑語的隊伍瞬間安靜下來,男生隊伍裡慢騰騰站出九個人來,一臉的不情願。
白麓不解的看向旁邊的景白。
“我們班女生太少,排球雙方要各上場6人,這不只好拿男生來湊。麓麓,你之前有打過排球嗎?一會要不要跟我一起一組呀?”
白麓聽完點點頭。
“咦,你們班又新來一個女生啊,那正好,過來8個男生就行,另一個自動輪到下次。下面各自組隊活動,一定要注意安全。”
話剛說完,一陣議論聲響起。
“兄弟,你運氣真好,今日逃過一劫。”
“我這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別人理科班女生都是團寵,怎麼到了我們班這一到體育課就變成了團霸。”
“在這一瞬間,我寧願上數學課,英語課,物理課,甭管哪個老師來搶課都行啊,體育老師這次怎麼不生病了。”
“為了我們其他兄弟的幸福只好委屈你了。”
“認命吧,一會大家…多多保重就好。”
“我現在買保險還來得及嗎?”
……
白麓再次一臉懵的看向景白。
“為什麼他們似乎很不情願還有恐慌的樣子?”
景白邊說邊搖著一個手指:“不不不,他們那是感到萬分榮幸,激動的樣子。”
蔣靜怡做著拉伸運動,一改平日裡文靜的樣子,眼睛裡冒著光:“終於可以發揮下了。”
“哈哈,你們一會別嚇著麓麓。”裴綺笑嘻嘻的說道。
很快,排球場裡就開始了激烈的比賽。
“陸謝,接住!”
“對,對不起。”
“申翔,向上託球!”
“我來!”
“長那麼高個,給我向上跳攔住球啊!”
……
旁邊場地打籃球的男生默契的停了下來,看向這邊。
顧辭在旁邊隨意的靠著,因為受傷,體育老師也沒有多管他。
少年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在排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小身影。
顧辭心裡很明白自己這幾天很不對勁,說不出來為什麼,不管是故意沒事找事讓那小姑娘替自己做著做那,還是一反常態跟著去食堂吃飯,自己就是莫名想離她近點,想聽她叫自己的名字,想跟她多呆會。
說來也是奇怪,自己居然晚上睡覺的時候將小朋友替自己做的筆記放到枕邊,這樣自己就能很快入睡,並能睡個好覺。
周彥和衛海只知道自己有厭食症,卻不知道他還有很嚴重的失眠症,因為他害怕一睡著那些可怕的夢境再次來臨,這也間接導致自己容易煩躁,控制不住身體裡積藏的戾氣。
彷佛她的出現就是為了填補自己缺失的部分一般。
打籃球的男生在顧辭前面不遠處站著休息,談論到。
“每次看到都覺得很新鮮,她們那三個女生怎麼能發出那種高速球來,又快又勐,你看陸謝根本不敢接裴綺的發球。接不到不說,接到了手也得震三震,控制不住球。”
“那疼痛感,我嘗試過一次就再也不想試第二次。”
“還有扣球,簡直就像是帶了殺氣。”
“我感覺,她們三簡直就是用排球來虐我們的。”
“你說,新來的妹子不會也被她們給帶成這樣吧?”
“你這烏鴉嘴,要是成真了,我們班就真的成了排球四大金剛了。”
“才不會,我跟新同學說過話,聲音可軟了,軟萌妹子一個。”
“你別忘了,咱們班語文課代表平時看起來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妹子,這一打起排球,整個人氣場全變了,絲毫不輸我們啊。”
“想想就憋屈,其他理科班都嘲笑我們班其實沒有一個妹子。”
“你還好意思說,當初4班那誰當著我們全班面這樣說我們的時候,我可看到你是第一批衝上前去理論的。”
“靠,我們班女生只能我們自己說,其他班有什麼資格議論紛紛的,要不是秉著君子動口不動手,我早就衝上去打他們一頓了,讓他們嘴欠。”
打了幾球之後,白麓才明白為什麼被分到跟她們打排球的男生的表情是那樣的。
“靜怡,綺綺,今天狀態不錯啊,這麼勐。”
景白說完便轉頭看向白麓,幾輪下來後,輪到白麓發球。
“麓麓,你發球隨意,發不過去也沒關係,還有我們呢。”
頓了頓,掃了一眼隊伍裡的男生。
“是不是啊!”
“是是是,白麓同學,你盡力就好,不用太在意。”
白麓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將球拋起,手腕發力將球打了過去,發球明顯比景白她們三個要弱很多,球速也不快。
角度卻十分刁鑽,正好壓兩角底線,弄得對方接球的男生以為會出界。
景白轉過身給白麓豎個大拇指說道:“可以啊,麓麓,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一手。”
白麓靦腆一笑,以前自己曾經是學校排球部的,因為自己力氣小,發不出什麼高速勐球來,老師便建議她可以練習發壓底線邊線和一些角度比較刁鑽的球,讓對方不能做出精確判斷。
視線意外與場外一雙深沉的眼眸相對,白麓慌張的低下頭避開這道灼熱的視線,從剛才大老就一直意味不明的往自己這邊看。
該死!顧辭心裡暗罵一句。
這邊裴綺若有所思的看向旁邊的蔣靜怡,興奮的說道:“靜怡,看來我們要動真格了。”
“這新同學的球殺傷力倒不大,就是角度太讓人不習慣了,而且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出界,想必對方後續只好都接了。”
“還好還好,至少沒有那麼兇勐,我們班終於可以洗刷名聲了,從此我們再也不會聽到那些人說我們班都是男生了。”
站在一旁的顧辭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排球場上激烈的戰況。
“喲,看不出來,新同學還是一個高手,剛才那球發的漂亮,你說是吧,辭哥。”周彥只是習慣性一問,也早已習慣對方不會做出任何回應。
“嗯,確實是很不錯的發球。”少年低沉的回答道。
“辭哥,你剛才說什麼?你剛才是在夸人嗎?”
回應他的只有一記眼神刀。
但周彥卻絲毫不在意,沉浸在顧辭頭一次夸人的興奮感中。
衛海看了看旁邊的傻兄弟,搖了搖頭,這貨簡直就是個二愣子,看來之前的核桃還是不夠,嫌棄的往旁邊摞了摞拉開距離。再看向顧辭時,發現少年正專注的盯著前方排球場,或者說是盯著排球場裡的某個人。
白麓接球的時候,胸口一個白玉顯露出來,一晃而過,顧辭正好抓住了那一瞬間,眉頭輕皺,為什麼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因為運動的原因,女孩額頭有汗水,亮晶晶的,襯的面板更加細白,其中一滴汗水順著臉頰流向頸脖滑進衣衫裡。
操。
顧辭回過神,看向其他地方,心裡沒來由的有些煩躁,甚至想衝上去拿個外套把小姑娘給套住。
只聽旁邊休息的男生正議論到。
“有個正常的女生真好,而且新同學看起來小巧可愛,讓人很有保護欲呀。我以後就想找一個這樣的女生做女朋友。”
“哦?是嗎?”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辭,辭哥”之前說話的兩個男生僵硬的轉過身來。
“讓你很有保護欲?就想找這樣的女朋友?”少年眼中泛著冷光,嘴角微微上勾,似嘲笑又似警告。
“不不不,我瞎說的,白麓同學那麼英姿颯爽,巾幗英雄,實乃典範,怎麼讓我保護,肯定是她保護我啊。”男生連忙搖頭否認。
“怎麼,聽你這意思,你還想讓她保護你?”
“不不不不,辭哥,我絕對沒有那意思,不是,我真的沒有那樣想,都是我胡說的。”男生被嚇的語無倫次,恨不得發誓保證。
“別讓我發現你動那方面心思。”
語畢,顧辭便直接從男生身邊走過,帶著絲絲滲人的涼氣。
衛海看到顧辭走後,拉著身邊的週二傻子趕緊跟上。經過對方時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頓了頓說道:“兄弟,我為你默默點上一根蠟燭。”
男生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半天才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趕緊詢問跟自己一起的人:“臥槽,辭哥這是什麼意思啊?哪方面心思啊?我不會猜謎啊!我剛才都說了些什麼??”簡直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