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玥拿著水和毛巾的手一緊，走到他跟前，蹲下看他。
許是疼得厲害，宋舟野正低看著自己的腿，嘴緊抿著，眉頭緊縮，唇色蒼白，姜月玥沒見過宋舟野這個樣子，眼裡滿是心疼，
“宋舟野……”
宋舟野聽到聲音抬頭，怔了一下，原本緊縮的眉頭立刻松展，扯出一抹笑，和她對視，“幹嘛這麼委屈的看著我。”
姜月玥沒說話，只是低頭定定看著他的傷口，宋舟野的膝蓋出烏青一片，看著有些嚇人。
“野哥，剛我看一班的那個楊言書特意狠狠撞了你一下，是不是撞到了你的膝蓋？”
龐燃滿臉憤恨。
代武拉住龐燃，皺眉，“先別說這個了，帶野哥去醫務室看看。”
姜月玥贊同的點點頭，鼻子澀澀的，但現在她不能表現出難過，當務之急是要看看宋舟野傷得重不重。
吳麗聽到動靜就趕來了，等她到的時候，宋舟野已經在醫務室了。
十幾個人圍著他，宋舟野雖疼得有些難忍，但小姑娘在這，他咬著牙裝作雲澹風輕的樣子。
“醫生，怎麼樣怎麼樣？”
龐燃他們著急問道。
校醫是個年輕的女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仔細檢視了下他膝蓋。
“傷到了骨頭，加上舊傷，得好好調養一陣了。”
“啊……野哥？”
幾人表情難辨，宋舟野笑了，“我他媽只是腿受了點輕傷，不是死了，一個個擱這開始哭喪呢？”
“……”
吳麗推門而入就聽到這句話，往座椅上靠著的人看了眼，“醫生怎麼說？”
“死不了。”
宋舟野挑眉，臉色些許蒼白，看起來倒比平時多了幾分脆弱感。
“那就好。”吳麗習慣他這副樣子了。
看完他的傷勢才發現有這麼多人在這，“這麼都在這站著，都回教室去，留下我和班長就行了。”
“可是……”
吳麗：“難道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室內所有人聽到此話，一一離開了。
吳麗又和宋舟野說了會話，出去和校醫瞭解情況了。
見他們都走了，宋舟野這才有空和小姑娘說話，發現她一直低著腦袋，什麼話也不說，抬頭看她，“怎麼不說話？”
宋舟野這會才發現小姑娘肩膀微微抖動，抬眼時眼眶溼漉漉的，她不想讓他看到，抬起手背快速抹了一把眼淚，想哭卻沒有哭的模樣看得宋舟野心裡一緊。
“怎麼還哭起來了呢？”
姜月玥吸吸鼻子，仰著腦袋，似把眼淚逼回去，出口聲音有些顫，“我沒有哭。”
宋舟野看著她，眼眸情緒深沉，藏匿了太多複雜的情感，最終轉化成一聲低嘆，“玥寶，過來。”
姜月玥愣愣看著他，鼻子紅通通的，可不就是個小可憐，“你，你叫我玥寶？”
“這不是安慰某個哭鼻子的小姑娘嗎？”他輕笑，看她為他哭，心裡複雜萬千。最後還忍不住逗逗她，“還真是小姑娘，一遇到事就哭鼻子。”
姜月玥乖乖挪著凳子坐他旁邊，雙手握成一團放在膝蓋處，微弓著腰，看起來小小的一個。
“我可不是小姑娘了，今年我就成年了。”
姜月玥聲音還帶著哭腔。
“嗯，”宋舟野灼灼看了她一眼，“我期待那一天。”
姜月玥看著他蒼白的臉，看著看著心裡發酸。
在上一次這麼難過還是在外婆去世的時候，那今天她哭得不能自已。
“宋舟野～你疼不疼呀？”說完，她拍了下自己臉，“我真是個笨蛋，你都疼得我起保護欲，怎麼會不疼？”
“……”
“我不疼的，”宋舟野認真看著她，“真的。”
可是看到你哭莫名的我就感受到疼。
姜月玥不敢去看他烏青的膝蓋，她在籃球場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好嚇人。
“你不用裝不疼的，”姜月玥看著少年清俊的臉，語氣認真，“在我面前你可以放肆的脆弱。”
宋舟野抿著唇，沒說話。
姜月玥看他冷白皮的額頭沾了點灰塵，看著分外違和。
姜月玥抽了張紙巾，去水管那打溼紙巾，過來給他擦拭額頭上的灰塵。
她動作很輕，溼潤的紙巾碰到他額間的面板上，觸到一片冰涼。
擦拭完後姜月玥抽了張紙給他把水漬擦淨，她的手暖和和的，貼在他涼涼的額頭上，能清楚感受到暖意。
忙完後，姜月玥重新坐好，還不忘解釋一句，“我剛看你額頭上有灰塵，就給你擦了擦。”
宋舟野垂著眼看她，長而密的睫毛覆蓋下來，眼裡含著濃重的熱烈的情緒。
姜月玥看不懂他眼裡的情緒，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莫不是疼傻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
宋舟野：“……”
他捏她小臉，扯出笑，“說誰傻呢，嗯？”
姜月玥被捏得嗷嗷叫，拍打他的手，杏眼含淚，“我錯了我錯了。”
宋舟野冷哼了一聲，放開手。
她眼裡對他的心疼，他不是沒有看到，只是不知道說什麼。現在說出來，對她勢必會有影響，那何不等她成年的時候說呢？
況且那時候他們都高考結束了。
“快上晚自習了，不回去嗎？”
姜月玥搖頭，“吳老師剛發訊息給我，說讓我再這陪你一會，她到時候再來替我。”
宋舟野挑了挑眉，“怎麼搞得我像一個重大傷員似的。”
姜月玥下意識接過，“難道不是嗎，腿都這樣了。”
“哎呀，我就陪你一會，我在這還可以陪你解解悶，我要是走了，你不得孤獨寂寞冷？”
宋舟野側目看她，剛哭的眼睛還有含著水潤，眼尾泛著紅，這會早就雨轉晴了，杏眼亮晶晶的。
一會哭一會笑的，還真就像一個小孩子。
校醫進來了，看著一大一小坐著，畫面很是和諧。
她一向板著的臉難得露出笑意，“你倆是同學還是同學加情侶還是同學加情侶？”
宋舟野：“……”
姜月玥：“……”
姜月玥耳朵泛著紅，“校醫姐姐，我們是同學。”
校醫意味深長地長喔了聲，“看著挺般配的喔，我不是老古板，挺喜歡看小年輕戀愛的。”
宋舟野側著臉看了下校醫，手漫不經心的搭在桌沿上，什麼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