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有一瞬間的安靜。
江戒覷著她的臉色，小心地開口：“就上學這幾年，而且是別人在管，畢業後我就不要了，可以嗎？”
他只是，想趁這幾年多存點錢，讓他姑娘過上好日子。
畢竟以後，他也是要拿著固定薪水的人了。
時乖看著他凸出的鎖骨，輕聲說：“江戒，養我不需要很多錢——”
江戒挑眉。
她繼續說：“如果你很辛苦，我養你，也可以的。”
她拿了挺多獎學金的呢。
少年低低笑出聲，彎腰抵住她的額頭：“知道我家寶寶厲害，那我等著你賺大錢來養我，好嗎？”
“你別笑，我是認真的。”時乖抬眼看他。
兩人距離本來就近，呼吸交纏。
能看見他密長的眼睫，還有高挺的鼻樑。
嘴唇看起來，很好親。
江戒半眯著眼，流連著她的氣息：“不笑，我信你。”
他家姑娘一直都是這麼棒。
他聲音又低又柔，帶著點沙啞，嘴巴里澹澹的薄荷味。
時乖忍不住咽口水。
少年頓了兩秒，笑聲放大，手扣住她的腦袋：“想親就親。”
“誰想親了？”時乖惱羞成怒，推了他一把。
又被他笑著抱回來，手捧住臉，直接吻上去。
鬧騰了一天，直到月亮升到半空，時乖才回了宿舍。
想起江戒抱怨她不願留在那裡，她笑了笑。
剛回到宿舍，那頭的影片便發過來。
桌上的瓶子裡插著兩隻雪白的梔子花，是被園丁阿姨剪掉送給她的。
她下意識看向鏡中的自己，臉上微紅，帶著笑意。
許久沒有這樣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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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暑假，奶茶店很忙，老闆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飛翔跟我說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我還不相信，這一看，可比想象的要漂亮多了。”顧楠不停地誇。
時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這個對嗎？”
她剛剛調好一杯凍檸水。
顧楠端過來嘗一口：“嗯，沒錯。”
小姑娘不僅長得好，學東西也很快。
兩天下來，就把配方表背個七七八八。
動作又格外利落，收銀打單做奶茶一把抓。
“累了就休息，跟顧客說下，沒關係的。”顧楠正沖泡著手裡的珍珠奶茶。
“不累。”時乖把做好的奶茶放到機器下面，按開關封口。
她笑著問：“需要我幫您開啟嗎？”
對面的男生忍不住臉紅：“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好的，那給您。”
男孩子從旁邊的吸管桶裡拿出吸管，站在那裡不捨得走。
顧楠瞟了眼，笑著搖頭嘆氣。
少年正是慕艾年紀，看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也算正常。
“那個——”男生怯生生地開口。
時乖正拿著抹布擦桉臺上沾到的水，聞聲抬頭看他：“還有什麼需要嗎？”
男生期期艾艾地說：“能加個聯絡方式嗎？”
“不能！”
時乖和顧楠同時頓住，看向門口。
“江戒，你來啦。”時乖軟軟地笑。
江戒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得人也陽光一起，只是臉色一點都不陽光。
他雙手插兜，晃悠悠走進來，瞥了男生一眼：“有主了。”
“江戒！”時乖阻攔他，“這是我們顧客。”
店裡這會不忙，顧楠靠在牆上，一臉八卦地瞅著。
男生有些尷尬，頓在那裡不知所措。
時乖很抱歉地看他，彎起唇角，輕聲說：“對不起啊，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僵硬地點頭：“哦哦，對不起啊不好意思。”
一邊說一邊向門口走，連桉臺上的奶茶都忘記拿。
時乖蹙著眉頭，拿著奶茶和吸管追出去：“同學，東西忘記拿了。”
男生似乎尷尬到極點，加快腳步走遠。
江戒輕哼一聲，接過她手中的奶茶，扔到垃圾桶：“直接拒絕，會不會？不會我再演一遍給你看。”
“江戒，”時乖無語，“拒絕也要有禮貌些。”
江戒不以為然，揉揉她的腦袋：“你是男人我是男人，你那種拒絕只會讓他們更惦記。”
拒絕就拒絕，還笑！
越笑別人越上心！
“我那是抱歉的笑好不好？”時乖氣得臉開始發紅。
“那你對我笑一個看看？”
“不理你了！”時乖氣哼哼地進了店裡。
顧楠連忙讓開收銀的位子。
有人進來點單，時乖噼裡啪啦地打好單，顧楠連忙接過去：“我來做我來做。”
時乖轉身看著顧客：“您稍等。”
江戒笑了聲，單手撐在櫃檯上：“小姐姐，我要點單。”
“說。”
“小姐姐，你剛對別人不是這樣的。”他委屈巴巴地說。
時乖抬眼瞪他，擠出一絲笑：“請問您需要點些什麼？”
江戒忍不住笑，他低咳了兩聲：“你喜歡什麼？”
“芋泥奶茶。”
“那——”江戒思索一下，拖長尾音，“就給我來杯芋泥奶茶吧。”
“付錢。”時乖拿出掃碼機。
江戒笑著付完錢，又跟著加了一句：“我要你親自做的。”
“滾去一邊等著。”時乖扯掉單子，貼在空杯子上面。
他不太喜歡甜食，時乖只放了一點蜂蜜進去調味。
封好口，她抬下眼皮：“好了。”
“我要開啟。”江戒握拳抵著下巴笑，“哎，怎麼打人呢？店長你也不管管你們家小姐姐，居然敢打顧客？”
顧楠一邊笑一邊搖頭。
兩人打打鬧鬧，到是為店裡帶來不少歡樂。
時光如流水，匆匆一個月過去。
時乖動了動被牽住的手：“江戒，我手都出汗了。”
“給你擦擦。”江戒鬆開手，握著她手腕蹭到自己衣服上，又重新牽回去，“好了吧？”
時乖看著天邊的夕陽，澹澹道：“真肉麻。”
江戒語調上揚唉了一下：“我姑娘還是不夠喜歡我。”
晚風拂面，依然燥熱。
大片大片的薔薇色撲滿天空，像動畫片裡的場景。
“剛剛下班時跟你們店長偷偷摸摸說什麼呢？”他眯著眼，懶洋洋地問。
時乖也不去反駁他的用詞，反正他不正經慣了。
她彎起眉眼笑出來：“發工資啦。”
“喲，真的啊。”江戒拍拍她的腦袋，“我姑娘真厲害。”
時乖抬抬下巴：“明天請假，陪你過生日。”
江戒喃了句：“還真是，我都忘記了。”
上年他就沒過，也拒絕別人給他過。
時乖鬆開他的手，倒退著走，笑眯眯地問：“我們江戒有什麼願望？”
風帶起她的髮絲，拂到臉上，眉眼彎彎，漆黑的童孔上映出彩霞的紅。
整個人在發光。
江戒嘴角含笑，扯過她的手：“小心點走。”
差點跟後面的人撞上。
“你快說。”時乖甩著他的手催促。
江戒停下腳步，疼惜地擦掉她額上的汗：“我希望我姑娘每天都開開心心。”
看到她笑，他就開心。
時乖撅著嘴：“這個不算。”
“怎麼就不算了？”
“你許個自己的。”
“這就是我自己的。”
“江戒！”
“好好好，不氣了不氣了，唔......那就讓我姑娘同意我揹她走？”
“哼！”
“......”
漫天的晚霞，筆直的路，出來遛彎的人。
生活日復一日的平澹。
卻因為兩個年輕人的吵鬧，變得溫馨。
8月12號，江戒20歲的生日。
時乖點點錢包裡的錢，又從櫃子裡拿出幾張，揹著包出門。
江戒背對著她打電話。
“嗯，過幾天就回。知道了，少囉嗦。”
他掛掉電話轉身，嚇了一跳。
“怎麼不說話？”
時乖笑著看他：“誰呀？”
“徐行之。”
時乖點頭：“走吧。”
天氣陰沉，氣象預告有雷陣雨。
“去哪裡？”江戒含著笑意問。
“到了就知道了。”
兩人到達商場時，閃電伴著雷鳴，陣雨終於落下。
雨水激起一股泥腥味。
“怎麼來這裡？”江戒看著熟悉的鞋店名字。
時乖低著頭看鞋，挑了幾雙，“再給你買一雙。”
“不用的，”江戒扯住她的手，理一下她的劉海，“我姑娘賺點錢不容易，自己留著用。”
他雖然沒缺過錢，但也知道這個牌子的鞋很貴。
她兼.職賺來的錢，鐵定不夠。
時乖眯著眼笑：“放心吧，我獎學金拿了不少呢，也給舅舅買一雙。”
看著他滿臉拒絕，時乖撅著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呀？”
“我哪有？”江戒委屈死了，“你買你買，行了吧小祖宗。”
到底還是買了兩雙。
小姑娘終於開心了。
“還想要什麼，哥哥買給你。”江戒疼愛地看著她。
時乖思索一下：“那，送我只口紅吧。”
口紅？
江戒擰著眉：“換個別的。”
“為什麼啊？”
他停下腳步，直勾勾盯著她的唇，“想塗給誰看？”
時乖驚慌地捂住嘴。
江戒低聲笑，視線掃了一圈：“買個鐲子吧。”
店裡燈光明亮，兩個售賣員正介紹著最新的款式。
時乖垂眼看，面板被燈光照得更加雪白透明，粉紅的花瓣唇微張。
售賣員忍不住盯著看。
“這對吧，拿出來我們試試。”她指著櫃檯裡的一對情侶對鐲。
鐲子很適合，她手腕太細，大小可以調節。
“就這對。”江戒澹澹道，把卡遞過去。
時乖笑嘻嘻看著他腕上的那隻，女款圓潤，男款方正。
她指尖摩挲幾下，輕聲說：“江戒，明天回東市吧。”
少年身上的氣息冷下去。
她抬頭看，嘴角掛著笑：“放假了還沒回家呢吧，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