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過去。
徐氏公學高三二班的同學,人人自危。
他們才發現,他們的美女學霸,轉、學、了!
李娟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被踢開,幾個老師被嚇得一哆嗦。
“她呢?”江戒紅著眼衝進來。
李娟很憤怒,她拍著桌子:“江戒!你就是這樣對待老師的?”
“我問你時乖呢?”他面部表情越來越陰狠。
李娟怔住,她反應過來,睨了他一眼,才開口:“轉走了。”
“哪個學校?”
李娟再次仔細地打量他,他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她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南城一中。”
只見少年滿身怒火,轉身衝出辦公室。
李娟看著他的背影,神色複雜。
南城一中高三一班。
濛濛正開心地掉眼淚:“嗚嗚......我好開心啊!”
班主任鐵牛代表全班同學,歡迎時乖的迴歸。
整個一班都處於興奮當中。
“時乖,外面有人找。”寧花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誰呀?”濛濛好奇地問。
寧思敏眼前一亮:“是個帥哥,超帥超帥的帥哥,就是太冷了,你快去,他說你不去,他就進教室來拎人。”
“你那個前男友?”濛濛小心地看她。
時乖垂下眼睛:“我出去一下。”
門衛正緊張地攔在那裡。
眼前的少年越來越暴躁,他都快攔不住了。
時乖小跑兩步,彎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麻煩您了。”
門衛哼了一聲:“快點說完回去上課。”
“好的,謝謝您。”
時乖抬頭,手腕便被扯住,憤怒的少年直接將她帶到車上,鎖住了車門。
車裡是熟悉的草木香。
她許久沒有聞到,心頭有些酸澀。
“你怎麼來了?”
“為什麼轉學?”江戒狠狠看著她。
時乖驚訝地看著他:“你說為什麼?”
“耍了老子就想跑?”江戒掐住她的下巴,看到她脖子上隱隱的青痕時,眸光微暗。
“江戒......”時乖垂下眼睛,“你爸爸還好嗎?”
他的手果然鬆下來。
外面已經是二月,初春的季節。
萬物正等待著復甦。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你......”
要不要重新回到我身邊?
江戒喉嚨滾動,彆扭地開口。
“江戒!”時乖打斷他,“過去了。”
他們之間,像破碎的鏡子一樣,拼起來,傷痕也還在,日後也會因為這些事,不停地吵架。
她不願意。
江戒眼尾發紅:“憑什麼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過去就過去?”
“你不是也恨我?”時乖眼圈紅起來,聲音拔高,“你恨我,討厭我,你說從來......”
她雙眼圓睜,看著絕望吻上來的少年。
他緊緊閉上眼,雙睫不停顫動,像飢渴了許久的旅人找到甘霖一般,用力地吻她。
時乖反應過來,用力去推他,去打他,卻被他抓著手按下去。
吻慢慢向下。
他一遍一遍地吻在她脖上的青痕處。
彷佛這樣,就能夠撫平他曾經做下的事情。
直到那些青痕變成溼濡的紅色。
他氣喘吁吁趴在她耳邊:“老子賤,老子就是喜歡你,就是放不下你,你回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回來。”
時乖不停地流著淚:“你忘記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嗎?都是騙你的!你這樣我才最開心!”
“老子不管,你回來,回來好不好?”少年趴在她脖子上,哽咽著,“求求你,回來......”
他一個人,要活不下去了啊。
“江戒!別讓我看不起你!”時乖用力喊。
她知道少年自尊心強。
江戒果然頓住,他抬起猩紅的眼:“你非逼老子恨你是不是?”
時乖眼神冰冷,嘴角帶著嘲笑:“你捨得恨我嗎?不是愛我愛的死去活來?”
車內突然安靜下來。
許久,江戒直起身子,冷冷地說:“滾!”
時乖不敢多看一眼,轉身離開。
日子就這樣,如流水一般的逝去。
江戒再沒來找過她。
直到五月份的那一天。
她看著站在小區門口的人,裝作沒看到一樣穿過去。
手腕被拉住。
“太爺爺......想吃你做的麵包。”江戒臉色有些憔悴。
想起那個老人,時乖心中發軟。
她只見過一次那個慈詳的老人,還是以那樣的結尾收場。
“我把配方寫給你,你叫家裡廚師做。”她輕聲說。
牆頭上的薔薇花重新開放,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分開了那麼久。
“太爺爺他,快不行了。”江戒艱澀地開口。
時乖驚了一下。
暖風吹過她的頭髮,江戒眼神有些恍忽,她的長髮,不知道何時被剪掉了。
“跟我來吧。”時乖背對著他,小聲說。
她在廚房裡忙碌,江戒就抱著雙臂倚在門上看。
天色很好,白日漸長,廚房也很明亮。
那個小姑娘,繫著卡通圍裙在廚房忙來忙去,短髮紮成一個小揪揪,可愛得不行。
這曾是他夢想過無數次的場景。
眼圈漸漸紅起來。
他閉上眼,不敢再看。
時乖把做好的小麵包一個個夾到盒子裡,遞給江戒:“快回去吧。”
他伸手接過去:“謝謝。”
客氣又疏離。
他終究,也要長大了。
徐老太爺故去以後,時乖自己抱著一束花,去了墓園。
那個只見過一面的老人,正笑呵呵地看著她。
墓碑前放了許多鮮花,她的這一束毫不起眼。
但是她相信,這位老人,一定不會嫌棄的。
陽光刺眼,她伸手擋在額前:“我走啦,太爺爺。”
她轉身,看著身後的人,怔了一瞬。
江戒看起來又成熟了許多,穩重了許多。
她點點頭,擦肩而過。
腳步聲跟過來:“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車。”她頭也未回,徑直下著臺階。
“這裡不好打車。”江戒面無表情跟在她身側。
墓園離市區很遠,路上空無一人。
她抿著唇,旋即尷尬地說:“那麻煩你了。”
江戒沒有說話,只是為她開啟車門,然後上車啟動。
轎車行駛得很慢,限速80又空曠的馬路上,被電動車搖搖晃晃超越。
沿途風景很好,時乖手臂撐在窗上,任風吹過臉頰。
很舒服。
她忍不住眯眼,昏昏欲睡。
再遠的路也總有到的時候。
“我報了警校。”江戒看著錦繡小區的大門,澹澹說。
時乖低頭撫著裙子,輕聲回:“那很好,提前恭喜你。”
這樣很好。
他有徐家和江家的幫助,又選了夢想中的路,一切都很好。
車門被鎖住,時乖回頭看他。
江戒喉嚨滾動,嘴巴開合幾次,啞聲問:“真的......不喜歡我?”
“嗯。”
又是長久的沉默。
“滾吧。”
“好。”
八月份的時候,錄取通知書下來。
杜衡絮絮叨叨的一邊幫她準備東西,一邊苦口婆心地提醒她注意別有用心的男生。
“舅舅!你沒事的時候找個女朋友吧,煩死人了!”時乖忍不住撅嘴。
杜衡直起腰:“你這個臭丫頭,舅舅要是找老婆了,就沒辦法照顧你了。”
“我不要你照顧,你可煩死我了。”
“你想欠揍了是不是?”
“啊,我錯了我錯了。”
“去哪裡?”
“不告訴你。”
時乖嘻嘻哈哈地跑遠。
她坐上公交車,去了徐氏公學。
正是放暑假的時候,蟬鳴驚破天際,路上空無一人。
她沒有進學校,只是坐在公交站臺,任燥熱的空氣蒸著自己。
一輛又一輛的公交車路過,司機忍不住喊:“小姑娘,上不上啊?”
陽光太大,小姑娘全身沒有遮擋,臉被曬得紅撲撲的。
“不上的,謝謝您。”時乖笑眯眯地回。
公交門關上,她的眼神便憂傷起來。
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天邊開始出現大片的火燒雲,紅通通的,像著火了一樣。
路邊草叢裡的梔子花被曬得軟塌塌的,香味夾著變形的熱氣讓人窒息。
最後一輛,她再等一輛,就走。
遠處許多摩托車轟鳴的聲音駛近。
少年們歡呼的聲音傳到耳側。
時乖笑了,老天還真是厚待她。
方陳遠遠就看見時乖安靜地坐在那裡,他大聲地喊:“哥,哥,小學霸在那裡。”
風聲很大,從耳邊呼嘯,講話需要扯著嗓門喊。
江戒冷笑,喊了回去:“關老子屁事!”
方陳嘆氣,行,你牛,你接著牛吧。
你都不心疼,咱們兄弟幾個也沒辦法。
摩托車駛到身邊的時候,時乖站起來,風吹過她的裙襬,像花朵一樣。
“江......”
她眼睜睜看著機車從身邊疾馳而過,一下都沒停留。
車子帶起的灰塵撲到臉上。
時乖苦笑了一下,罷了,是她庸人自擾了。
她重新坐下來。
今天的夕陽好美啊。
那麼紅,曬的她眼睛都紅了。
公車交又來啦,她也該離開了。
車門緩緩開啟,她抓著扶手上去。
原本應該消失的機車突然一個急剎停在車前面。
司機開口罵:“你有毛病啊,擋著我路啦看到沒?”
時乖靜靜地看著機車上的少年。
他戴著黑色的頭盔,只能看見狹長的雙眼,黑漆漆的雙眸寒得像冰,正幽幽地盯著她。
時乖眉眼彎起來:“江戒。”
少年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長腿抵在地面上,姿態懶散地看她。
天邊絢麗的夕陽打在少年身後,如在夢中。
她連唇角都彎起來,似乎很開心,臉頰上的小酒窩可愛的要命。
“再見。”
江戒,再見啊。
還有,生日快樂。
車門關上,少年騎著車離開。
時乖坐在靠窗的位置,最後看一眼,再也忍不住。
哭了一路。
在她18歲這一年,她愛上了一個特別好特別好的男孩。
然後,她親手弄丟了他。
【作者題外話】:這章過後,後面基本就是甜啦。
這是篇小短文,大概還有二十章左右就結束了,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