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公學的期中表彰大會在寬敞的會堂召開。
會堂里人頭濟濟,最前面的席位裡,坐著學校的領導和家長們。
主持人穿著華美的禮服,正笑意盈盈地念著稿子。
“哥,板什麼臉呀,你姑娘第一名哎。”方陳側頭看著江戒。
張光明捂著嘴笑:“戒子哥一定是想陪小學霸去領獎。”
“也不知道哪裡跑出來個舅舅?”
江戒被他們一人一句講得心煩,抬腿踹了過去:“都他媽閉嘴。”
時乖正等在臺下,看著舅舅在跟李娟談話。
她的前面正站著一個小朋友,小傢伙有些等不及,歪著腦袋看來看去,視線移到她的身上,眼睛一亮:“姐姐,你考了多少分?”
時乖低頭看他,抿著唇笑:
“唔,你呢?”
“我雙百哦。”
“哇,那你好厲害啊。”
“那當然了,王庭庭說,只要我考雙百,她就嫁給我。”
時乖忍俊不禁:“你們老師看過來了。”
小朋友連忙轉頭,待發現她是騙人的之後,又轉過頭去:“姐姐,你怎麼騙人啊?”
“你每天在班裡都這麼多話嗎?”
“我媽說,話多的小朋友才聰明。”小朋友很得意。
時乖捂住嘴笑。
小朋友抬頭看著她:“姐姐,我覺得你比王庭庭漂亮,要麼,我不喜歡她了,我娶你吧。”
時乖臉色黑了下去。
旁邊的付成龍是第二名,聞言嗤了一聲:“小心有人打斷你的腿!”
小朋友張嘴便想哭。
時乖連忙蹲下來哄:“不會的不會的,他騙你的。”
付成龍眯了眯眼,看了眼臺下的江戒,心頭突然多了個想法。
他往時乖身邊湊了湊:“時同學,我頭髮上是不是有蟲子?”
時乖下意識地轉頭,小朋友正好擋在他們兩人的前面,看起來好像他們在親吻一樣。
場面很亂,許多人沒有看到這副場景,但是眼睛一直盯在時乖身上的江戒看到了。
少年面色寒了下去。
時乖連忙退開:“你做什麼?”
小朋友也跟著退開:“你不要靠近姐姐。”
付成龍掃過江戒陰下去的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有人要吃醋嘍!”
時乖怔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
她站起身,直直對上江戒的眼。
只見少年滿面陰沉,眸中翻滾著情緒。
時乖拿出手機,發了條資訊出去:“江戒,怎麼啦?”
江戒低下頭,資訊回了過來:“離他遠點。”
時乖抬頭笑,然後低頭在小朋友耳邊說了兩句,就看見小朋友站在了他們兩人中間。
少年臉色終於好了起來:“真乖。”
音樂聲響起,主持人終於唸完了長長的搞子:“下面,讓我們歡迎每個年級的前三名,由校長親自為他們頒獎!”
臺下一陣熱烈的掌聲。
唸到時乖的名字時,她抿唇笑了一下,挽住杜衡的胳膊走上臺去。
杜衡脫去了一身白大褂,穿著一身定製的西裝,整個人精神奕奕,格外帥氣。
他第一次以家長的身份參加這種活動,整個人自豪的不得了。
“乖寶,表現不錯啊,剛才你們老師一直在跟我誇你。”他側著頭,微笑著說。
時乖有些羞澀,舅舅一慣嚴肅,這樣誇起她來,挺不好意思的。
“謝謝舅舅。”
校長把透明的小獎盃遞到她手上:“時乖同學,你們老師可是極力誇讚你啊,希望你再接再勵。”
“謝謝校長。”時乖微微鞠躬,恭敬又不卑不亢。
校長滿意地點頭,看向杜衡:“時乖同學被你們教育的很好,真希望這樣的孩子越來越多。”
杜衡禮貌又不失熱情地笑笑:“這孩子一向懂事,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和老師們儘管教育。”
幾人說完客套的話,便站在一起,拍了合照。
臺下一直在小聲地滴咕著:
“那是誰啊?好帥啊。”
“他旁邊那個是時乖,高三美女學霸。”
“那個年輕男人是誰?”
“聽說是她舅舅。”
“哇,那他們家基因好好啊。”
隱在暗處的江戒定定看著臺上的姑娘,他也好想一起拍照。
小姑娘站在聚光燈下,溫溫軟軟地笑,即使只穿著跟大家一樣的制服,站在那裡,彷佛就是天生的主角。
剛剛合完影下臺,施晶便走了過來:“杜醫生,原來你外甥女也在這裡上學啊?”
“是啊,好像跟你女兒一個班。”
施晶笑著看她:“水水平時被我慣壞了,時同學有時間幫阿姨也教教她。”
杜衡皺了皺眉頭:“施女士,咱們這邊說。”
然後擠了個眼色給時乖。
時乖拿著小獎盃便要走。
“哎,姐姐。”小朋友追了過來,“咱們能拍張照嗎?”
“不能!”冷厲的聲音傳來。
小朋友看了過去,哇,這個人好凶啊!
撇了撇嘴,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不哭不哭啊,來,姐姐跟你拍。”時乖連忙哄他。
她掏出手機,抬頭看著江戒:“江戒,一起拍,好不好?”
少年臉上有些不情願,他為什麼要跟個小鬼頭一起拍?
“好了好了,來拍吧。”時乖扯他的袖子。
小朋友站在兩人前面,笑起來的時候,門牙還缺了兩個洞。
少年板著臉站在時乖旁邊,不情不願。
小朋友歡呼一聲跑遠。
時乖看著照片,笑起來:“江戒,你看你,多彆扭啊。”
見他不說話,又柔聲哄著:“咱們兩個單拍,好嗎?”
少年臉色終於好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一手將時乖攬進懷裡,一手高高舉起手機,卡察一聲。
時乖沒想到他當著眾人的面攬他,何況舅舅還在,緊張地推開他:“你你怎麼這樣呀?”
“我怎麼啦?”江戒學著她的語氣,逗著她玩。
“你你注意點影響。”
“好,不逗你。”江戒把照片發給她,“發朋友圈。”
“不要。”
“發。”
“不。”
江戒咬著牙看她,知道她怕臊,又洩下氣去,拿出手機自拍了一張發給她:“這張行了吧?”
時乖有些為難。
她微信里人不多,被別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啊。
“哎,你是不是怕別人知道老子的存在啊?”江戒不滿地問。
“我哪有?”
“那你發。”
“我回去發。”
“現在。”
時乖無語。
最後拿出手機,將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這是她的第一條朋友圈。
少年帥到極致,站在會堂裡面,旁邊隱隱露出她的長髮。
很快,便有人開始點贊留言。
“哇,時乖你男朋友?好帥啊?”
“這誰啊?小女神有主了?”
“時乖,記得遮蔽老師。”
她一邊笑一邊看,只有單文文這條,她回覆了一下:“不用。”
她不想遮遮掩掩。
少年的感情太過炙熱濃烈,有了喜歡的人,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
他把照片發到朋友圈,上面炫耀一般地打了幾個字:“我姑娘!”
“哇,終於見到真人了!”
“又開始屠狗了!”
“這也太了吧,戒子哥你可配不上人家了啊。”
江戒抬頭正要炫耀,便看到杜衡和施晶一起走了過來。
“江戒啊,來,阿姨給你介紹一下。”施晶笑眯眯地說,“這位是杜醫生。”
江戒臉色澹了下去:“我認得。”
施晶有些驚訝:“你認得?”
時乖在施晶出現的那一刻,心裡就有些不安,她握緊了手中的小獎盃,骨節有些發白。
施晶突然笑了:“也是,你媽當時就愛去他們家調理身體,你認識也是正常的。”
像是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時乖的手緩緩鬆開。
她要掉馬了!
“我媽?”
“是啊,也真是巧,可能是因為和杜醫生的姐夫是同學吧,所以能找到這麼好的醫館。”
“姐夫?”
江戒重複著。
“對啊,就是你身邊這個小姑娘的爸爸啊。”施晶捂著嘴笑。
杜衡一直站在那裡,澹澹地看著他。
江戒勐地轉頭看向時乖。
她正站在那裡,雙睫低垂,看著地面上的紅色地毯。
“乖寶,該回去上課了。”杜衡面無表情地掃了江戒一眼,伸手帶過她的肩,推了出去。
時乖怔忡的被杜衡帶走,直到出了大門,才輕聲問:“舅舅,你是不是故意的?”
杜衡嘆了口氣:“你既然狠不下來心,舅舅幫你一把。”
他的聲音輕柔又堅定,時乖像是被掐了一下,痛得打了個哆嗦。
身邊有同學和家長路過,止不住地回頭看她,小聲地說:“你看,這個姑娘這麼優秀,你可以多多向人家學習啊。”
“媽,我也想這麼優秀,你看人家長得多漂亮,你怎麼不把我生漂亮點?”
“你這個孩子......”
“舅舅!”時乖眼睛有些紅,盯著遠處的母女倆,“我會說的。”
風吹過她的眼睛,乾澀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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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堂裡面逐漸安靜,只剩下保潔在清理著會場。
“江戒,你怎麼了?”施晶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江戒回過神來,將目光從門口收回來,他冷冷地掃了一眼施晶的肚子:“我爸的?”
施晶臉上笑容僵掉:“你知道了?”
江戒冷笑一聲:“打算生下來?”
徐陸霆一副少年懷春的樣子,每天又是各種補品又是各種禮物的,想猜不到都難。
他又不傻!
“江戒......”施晶有些難為情。
“我爸還真是厲害,三個孩子,三個媽。”他嘲諷道。
他餘光掃到付成龍的身影,又開口道:“你們家又要多個弟弟妹妹了。”
付成龍臉色沉下去:“什麼意思?”
“問你媽去吧。”江戒懶洋洋地拿著手機,走出會堂。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敢瞞他?
臭丫頭!
時乖一個下午都有些昏昏沉沉,她以為江戒會立刻來找她算帳。
可是,他一個下午都沒有出現。
直到放學後,他才拿著一本厚厚的相簿,將她堵在教室裡。
單文文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又被其他人連忙扯走。
夕陽從玻璃窗外灑落進來。
照在時乖輕顫的雙睫上。
烏黑的頭髮像被鍍了層淺金,讓人眼前忍不住一亮。
“來,跟老子好好解釋解釋,這些都是誰?”江戒把相簿砰的一聲放在桌上,雙手一撐,便坐在了窗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