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了車,捱得很近,趙暮深的手依舊像往常一樣握著她,兜裡是熱乎乎的暖手寶,可是他的下顎繃的很緊,唇線抿直。
溫淺有些納悶,想和他分享的初雪喜悅也澹了不少,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怎麼看起來不高興?”
趙暮深垂眼看她,緊緊捏著另一側口袋裡的東西,情緒卻平靜無波,“冷不冷?”
“冷呀,你抱抱我。”溫淺往他懷裡蹭。
趙暮深早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無所顧忌的表達,現在才會對她的隱瞞感到難受,可他到底什麼也沒說,帶著她去了預定好的餐廳吃飯,看了一場狗血愛情電影,劇情講了什麼他一點都不記得,兜裡的那瓶東西就跟針一樣,一下又一下的扎著他。
“溫面面,今晚我們不回學校,好不好。”他托起她的臉,凝視著她。
他看著她有些驚訝又猶疑的表情,最後默許的點了點頭,心卻更疼了。
兩個人的身份證開了一間大床房。
趙暮深用房卡刷開了門,讓溫淺先進去,自己也跟著走了進去,‘啪嗒’一聲,落了鎖。
這家酒店效能設施都很不錯,有供暖,房間沒一會就暖和起來了,溫淺感覺今晚的趙暮深格外沉默,她脫了外套,裡頭是觸感很軟的白色毛衣,她走了過去拉他的手,微仰著頭看他。
兩人接了一個很短暫的吻,溫淺被他攔腰抱到了床上,趙暮深左手撐在白色的床單上,自上而下俯視著她,眼裡清明的沒有一絲慾念。
粗糲的指腹按著她的眼尾,半晌才道:“你最近狀態不是很好。”
溫淺怔了怔,不自然的笑了笑,“是不是我黑眼圈又重了?最近專業課小組任務有點多,可能沒休息好。”
趙暮深抿唇,“你上個星期丟了飯卡,前天打碎了一個杯子,昨天落下了一本書。溫面面,你狀態不好,為什麼不和我說?我擔心你。”
“我沒……事,就是,就是最近有點忘性大。”溫淺掩去眼底的掙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去親他的下巴,“不說這些了,我們……”
“我預約了蘇盛,明天下午,我陪你過去好不好?”
趙暮深打斷了溫淺的話,也把她以為藏得很好的秘密揪了出來。
蘇盛,陳靜在b市的師兄,那個心理諮詢師。
趙暮深連蘇盛都知道了,還有他不知道的麼?
溫淺垂下手,抖著唇,臉上一瞬間是說不出來的震驚,還有絲絲難堪。
“溫面面,沒事的,這些都不是問題,以前你想做的那些事我都陪你了,現在我也陪著你。”趙暮深把她摟在了懷裡,溫柔的安慰著她。
溫淺眼眶一熱,心裡徒生起一抹悲涼,她推開他,“這不一樣。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十月份。”
“還知道什麼了?”
趙暮深猶豫了會,從大衣口袋拿出了那瓶褪黑素。
溫淺目光一滯,所以今天這個快遞不是圍巾針線,是她昨天夜裡下單的褪黑素,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到貨。
她垂下眼,視線越來越模湖,“你能當不知道麼?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我會沒事的。”
趙暮深勐然扳住她的肩膀,臉上是剋制的怒意和心痛,“溫淺,你把我當什麼了?還是你把自己當什麼了?為了討好我什麼都肯做,給親給抱,要人你也給,你睡不著狀態差到要吃褪黑素卻什麼都不和我說!我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你都不肯跟我講,現在還要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你到底把不把我當男朋友?”還是……只把我當成一個與陸景與過去一刀兩斷的橋樑。
溫淺皺起眉,著急的道;“我當然把你當男朋友!我就是不想你擔心我,而且我這樣,和你一點關係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不應該承受這些。
“和我沒有關係?那和誰有關係?”趙暮深逼著她,目光又冷又刺。
自打他知道她的秘密,心裡就沒踏實過,怕她還惦記著某個人,怕她還在意著從前,更怕她只把自己當成責任,而她只是在做履行作為他女朋友的責任,根本不愛他。
他無法參與她的過去,她就真的還陷在過往,現在還說出與他無關的話來。
可就是該死的與他無關,才會讓他現在方寸大亂。
溫淺動了動唇,受不住他這樣強勢的目光,別開眼去,說不出話來。
趙暮深看了她半晌,扯了扯嘴角,鬆開了她,站在了窗戶邊,開啟了一點縫隙,任由冷風灌進來,想把他混亂的腦子吹清醒。
“我就是想和你談一個正常的戀愛,不要你為了我影響你正常的生活,處處照顧我的情緒,擔心我這擔心我那,這沒多勁啊。我想給你一個開心的戀愛。”溫淺望著他的背影,心平氣和的說著。
“啪嗒……”趙暮深摸出一根菸點燃了,依舊背對著她,沒說話。
溫淺最後也沒吃那瓶褪黑素,交給了趙暮深收著。她也去見了蘇盛,但不讓趙暮深陪著,只是結束時在等車的公交站看到了他的身影。
蘇盛給她開了一些白色的藥片,被她藏進了包包裡,她笑著走過去牽起趙暮深的手,軟著嗓音撒嬌說好累。
誰也沒再提那晚的談話,說不上是誰妥協,沒被解決的問題被暫時翻了過去,兩人回到了親親密密的狀態。
平安夜那晚,溫淺給趙暮深戴上了自己親手織的圍巾,趙暮深給她脖子上掛了一個銀白色素圈戒指。
之後溫淺又去見了幾次蘇盛,許是陳靜把她的病歷本轉了過來,蘇盛摸清了她的脾性,總歸來說,溫淺對幾次面談沒有太大的反感,只是每次交談後都會覺得異常疲憊,粘趙暮深也粘的厲害,渴望和他的親密,偏執的佔有慾也跑了出來,就像是一個脫離了水瀕臨渴死的魚,需要得到數以萬倍的水源才能重新活過來。
她纏著趙暮深,他的眼睛只能看她,他的手只能抱她,一遍一遍的索要親吻,反覆的問他愛不愛,彷佛這樣她內心的不安才會被壓下去。
有時週末她會和趙暮深住酒店,這些時候她都能睡的很踏實,可兩人再情動的時候,趙暮深都沒有要了她,只是壓抑著慾望說她還小。
寒假在b市一場紛飛的大雪中到來,趙暮深帶著她回了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