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個五一假期過的狼狽又混亂,趙暮深帶著一手繃帶出現在班級教室時,班主任都嚇了一跳。
以為他們班這位改邪歸正的校霸又邪回去了,一顆心七上八下了兩天,見沒什麼人找趙暮深的麻煩,才放心了點,囑咐李望多照顧一下。
溫淺放學後還是一聲不吭來給趙暮深補課,還順便帶了吃的來。
“我怕你手傷,不方便去吃飯。”溫淺看了他一眼,拿著在學校飯堂打包的飯菜,一人一個擺在她和趙暮深面前。
趙暮深摸摸她的頭,“哥哥自己會搞定的,別亂花錢。”
溫淺不置可否,默默扒著飯不應他,做著無聲的抗議。
趙暮深手臂上的繃帶掛了半個月,溫淺就連著給他帶了半個月的飯,不管他說什麼她就是當沒聽到,趙暮深無奈又心軟。
最後他沉默的看著自己的手,拆掉了繃帶,長袖一遮看不出什麼問題,所幸也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哥哥的手好了,不用再給我帶飯了。這錢你拿著給自己買好吃的。”趙暮深把幾張一百的推到溫淺面前,他就是現在再怎麼沒錢都不能花小姑娘的錢。
溫淺抬了抬眼皮瞅他一眼,不搭理他,收拾了東西就要跑路,趙暮深低低的笑了一下,拉住她的書包帶子,彎腰和她視線齊平,“週五去看比賽,嗯?”
他因為受傷停了兩週的比賽,溫淺自然也沒有去。但是他看她這陣子都快變成悶油瓶了,又總氣鼓鼓的悶聲不吭,他有些拿她沒辦法。
溫淺臉色一變,“我不想去,下次吧。”
她無法和趙暮深說你別去比賽了,只能選擇自己逃離那裡,她現在不敢去恆彎,也不敢再看那些比賽。
只要她看不到,就不會想起那天看到趙暮深受傷的影片。
不過溫淺沒管趙暮深手臂好沒好,還是總給他帶吃的,有時候是飯,有時候是牛奶和麵包,或者是一些其他能填飽肚子的食物。
趙暮深看著她帶來的東西,眼神逐漸變得幽深,他儘量用著平靜的語氣問她:“你在投餵我嗎?”
溫淺還挺高興趙暮深沒再給她塞錢,也不拒絕她買的東西,聽到這句話後眨眨眼,明亮的眼睛透著笑意,“不可以嗎?”
趙暮深抿抿唇,他沒辦法對她說出那三個字來。
彷佛找到了新的寄託,溫淺這段時間感覺還挺好的,除了陸景還時不時出現在她面前刷一下存在感,送吃的送喝的甚至送花。
溫淺不勝其煩,陸景的每一次殷勤都只會讓她感到可笑。
十七歲的陸景少年感很強,翩翩少年郎。比起趙暮深那種澹漠的暗系,他確實更引人注目,或者說討人喜歡。
可是他磨滅了她身上所有的光,卻一無所知。
她當著他的面,盡數扔進了垃圾桶,她搞不懂為什麼陸景要來糾纏她。
“我只是想對你好,溫淺。”陸景看著她,眼裡佈滿難過,他不明白一個之前滿心滿眼喜歡他的人會變得這麼陌生。
“我不需要。”溫淺眼裡的暴躁快爬了出來,只想逃離這裡。
“趙暮深到底有什麼好?!你上趕著給他買吃的,我給你的你一個都不要!”陸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傷到了,他哪裡比不上趙暮深,他只想要從前那個溫淺回來,她本來就是喜歡他的!
溫淺緊緊皺起眉,冷著臉道:“我和他沒什麼。”
她不願意陸景扯上任何人,卻沒看到她這句話說完,身後的趙暮深默默離去的背影。
陸景卻看到了,溫淺的否認讓他看到希望,他笑著道:“我就知……”
“但是他的的確確比你好上千萬倍。你別再煩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溫淺面無表情的說完,不顧陸景鐵青的臉色,拽了拽自己的書包帶子大步離去。
溫淺就這樣不懈努力的投餵了趙暮深將近一個月。
在她又從書包拿出從便利店買的牛奶和麵包時,少年終於忍不住,斂去了平日裡的溫和,將她抵到牆角,眸子透著讓人看不懂的深意,他說:“你在可憐我嗎?覺得我窮?”
溫淺心裡一陣刺痛,眼裡有些受傷,她低頭藏掉情緒,抿了抿唇,低聲道:“沒有。”
趙暮剋制住心頭的怒意,扯了扯嘴角,“給我補課,又給我帶吃的,比賽卻是一場都不願意去看了,那你還圖什麼?”
沒有人知道,在他吃不飽飯的那段時間裡,那個衝他笑,友好的分了一半面包給她的小女孩,給了他對這個世界活下去的一腔勇氣。
可笑的是幾年過去了,她不記得當時的他,卻還做著同樣的事情。
一面在陸景面前撇開和他的關係,一面又繼續對他好,卻不給他任何對她好的機會。
她甚至能對陸景肆無忌憚的發脾氣撂狠話,對著他為什麼就不能呢?
這算什麼呢?
“我……我就是想幫你……”溫淺被趙暮深嚴厲的語氣嚇到,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到他的自尊心。
一隻冰涼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逼著她正視那張咄咄逼人的臉,趙暮深那雙菸灰色的童仁凝視著她,又冷又刺,溫淺有些受不住這樣的眼神,他卻用了些力摩挲她下巴的面板,一字一頓的說:“我五歲就沒了爸媽,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可憐。”
溫淺童孔勐的一縮,身子忍不住打了個顫,趙暮深鬆開了對她的鉗制,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收拾她的東西,連同她帶來的麵包和牛奶也被他一股腦塞進了書包,拉鍊狠狠被他拉上,書包放到了她手裡,她聽見趙暮深深呼了一口氣,聲音冷冰冰的道:“你回去吧,以後不用來給我補課了。”
那天趙暮深也記不清自己靠在門框旁,望著早已消失不見的少女的背影,抽了多少根菸。
六月份不期而至,又是一年高三學子的戰場,天氣也開始炎熱了起來,校園內香樟樹上開始傳出陣陣的知了叫聲,彷佛是為這一場高考鳴起戰鼓。
溫淺趴在教室走廊的欄杆上,看著高三學長學姐們喊著激昂澎湃的宣誓口號,有些無精打采。
林念和她一塊趴著,感嘆道:“高考路漫漫啊……”
溫淺想,慢麼?下學期趙暮深就要高三了,如果他還是退學了,該怎麼辦……
自從上次差不多是被趙暮深攆著趕走後,她就再沒去過厲行,也沒再見他。
什麼叫可憐和同情,她從來都不是個同情心氾濫的人好吧,可是趙暮深就是這麼想她的,她好氣啊……
氣的她都不想聯絡他了,感覺自己的一番用心餵了狗,溫淺煩躁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