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盡看他不開口,拿起摁在他手背的煙,摸出火機又點燃,放到他眼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嗯?說不說?”
胖子哆嗦著身子,疼的眼淚直流,咬著牙斷斷續續的開口,“我說,我說。”
周盡嗤笑了一聲,“慫比。”
他把煙掐滅丟到一旁,拍了拍他的臉,“說吧!爺聽著,給爺撿重要的說,那些廢話多說一個字老子廢你一根指頭。”
胖子滿臉橫肉打著顫,低著頭顫顫巍巍的開口,“你,你是強姦犯的兒子,騷貨的兒子。”
周盡笑了兩聲,猶如地獄裡爬起來的修羅,他看著他,指尖擦過他臉上的血跡,在手上捻了捻,抹在他眼睛上方,“沒錯,你說的沒錯。所以別惹老子,老子也是精神病,殺人不犯法的。”
他站起來一腳踢開他,像是觸碰到什麼髒東西一般。
“給他媽給老子住手。”
周盡一開口,包間裡原本打的火熱的人立馬停下手來。
他轉身剛想開口,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小心。”
但已經來不及了,胖子手上的東西直直的插進了周盡的肩膀上。
“周盡。”
桑喃瞪大眼睛,趕緊跑過去拉住他。
周盡微微蹙了下眉,看著肩上插著的小刀,他剛轉身,胖子就跑了。
他的小弟們看到老大都跑了,也立馬掙脫跑了,連鋼管都不要了。
“周盡,我們快去醫院,快去醫院。”
桑喃拉住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但周盡站著沒動。
桑喃回頭看著他一臉平靜,彷佛受傷的不是他,她頓時眼眶就紅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聲音帶著哭腔,“你幹什麼啊?快走,你受傷了,快點走啊。”
趙澤走過去推他,“快去醫院啊,盡哥,你站著幹嘛呢?”
周盡扯了扯嘴角,看著掉眼淚的桑喃,心突然漏了一拍,他揉了揉眉心,開口,“他媽多大點事兒啊?”
說著他伸過手去捏住小刀柄察的一下拔了出來,還嫌棄的看著小刀,“還沒我手指長呢?”
桑喃氣的差點暈倒,她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甕聲甕氣,“你走不走?”
周盡無奈的嘆了口氣,點頭,“大小姐,我走。”
桑喃拉著他趕緊往外跑。
到了醫院,她鼻尖紅彤彤,眼裡還含著淚水看著他肩膀上是傷口。
幸虧是那種很小的小刀,插的也不深。
包藥的醫生看著小姑娘滿臉淚痕,忍不住打取道,“小妹妹,這是你男朋友呢?”
桑喃沒說話。
醫生只認為是她害羞不敢承認,他笑了一聲,“別擔心,沒什麼大問題,這傷口自己在家都能處理。”
桑喃吸了吸鼻子,道了句謝謝。
包紮好付了錢,兩人走出了醫院。
桑喃賭氣的不想和他走,小腿邁開努力的大步往前走,但奈何少年的一步就當她的兩步,她走快他都不用加速度就能跟上她。
周盡看著她姣好的側臉,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生氣啦?”
桑喃輕哼了一聲,“別和我說話,看見你就煩。”
周盡眼神暗澹下來,手插在兜裡,薄唇微扯了下,聲音很輕,“是嗎?”
桑喃聽到他的聲音,偏過頭看著他。
少年的臉半陷在陰影裡,側臉凌厲分明,黑長的睫毛垂下來,薄唇緊抿,桑喃覺得他似乎有點委屈。
桑喃嘆了口氣。
好吧!得承認她對他心軟了。
她伸手過去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停下腳步來看著他,聲音軟糯糯的帶著小奶音,“周盡,你以後別打架啦,好不好?”
周盡如觸電般的收回自己的手,抿著唇不開口,但那表情在桑喃看來就是,叛逆。
對!!!
就是叛逆,他可能還想打架。
她伸手過去抓住他的手捏住一個指母,撒嬌般的晃了晃,“以後不打架好不好?有什麼事,我們第一時間報警,不能打架的,好不好?”
周盡這次沒再收回手,他看著小姑娘姣好溫柔的面容,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如海邊的落日驕陽。
如始終黑暗的房間裡突然照進來的一束光,如烈日般燒灼,毫無保留的撞了進來,讓人退無可退。
許久,少年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桑喃莞爾一笑,突然伸手抱住他,嗓音極軟,“以後我桑喃就負責保護你周盡,我要你這輩子無災無害,無難無病,無我不歡。”
周盡腦海嗡的炸開,眼眶似乎有點溫熱,他感受到懷裡小姑娘的溫度,許久,他伸手把她拉開,看著她笑吟吟的臉,“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他們都說我是強姦犯的兒子嗎?”
桑喃笑著搖頭,像個小太陽一般,“不要,我要的只是周盡。如果他願意說,那麼我願意聽。如果他不願意,那我也無所謂。”
周盡看著她認真的臉龐,突然笑了一下,嗓音帶著寵溺的意味,“傻。”
桑喃氣惱的錘了錘他,“壞蛋,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周盡笑著,在心裡想。
嗯!!
他全家都傻。
包括她!
周盡看著她的模樣,突然輕吸了口氣,悶哼了一聲,“疼。”
桑喃嚇了一跳,趕緊站好,扒拉他,“哪裡疼?我看看。”
周盡點了點她的額頭,冷聲呵斥,“站好。”
桑喃都了都唇,朝他輕哼,“周盡,你就是仗著比我高。”
周盡微微勾唇,“想吃什麼?”
桑喃搖了搖頭,“不吃了吧!我回家吃。媽媽等著我呢。”
周盡點頭,“一起?”
“好啊。”
兩人說說笑笑的回家。
其實就桑喃一個人說,一個笑,旁邊的人始終澹澹的表情,但臉上沒有不耐煩,偶爾勾勾唇。
很快到了家裡。
桑喃朝他揮手,“拜拜,明天見。”
周盡點頭。
他站在外面,不想進去,乾脆坐在樓梯間抽菸。
同一個地方同一棟閣樓同一層樓,左右鄰居,過得確實對照的生活。
左邊,李家,很溫暖很溫柔很溫馨。
右邊,周家,無盡的打罵,無盡的爭吵,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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