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江城聞言微微直起身來，忍著疼痛道：
“雖然城中百姓已經因為時疫死了不少人，可召集起來還是有不少人。”
話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道，“不如都聚到城門前，那裡空地大一些。”
他們正在回春堂裡，江城說完已經扶著侍衛坐下，一動不敢再動。
回春堂內外一眼看過去到處都是就地躺著坐著的百姓，這第二種時疫來的突然，一動就疼痛難以忍受。
江城有武功底子還好，能在侍衛的攙扶下，能從城主府坐馬車到了這裡。
可對於只是普通人的百姓而言，在感覺到全身疼痛，只有不動才能緩和疼痛，乾脆都是直接席地躺下坐下。
百里熙看了周圍一圈，最後定格在蘇若怡和蘇錦州臉上。
眸光深深，半晌才轉頭朝著一直跟著他的慕南齊吩咐道：“你帶人，按照他們說的做。”
慕南區抬手抱拳：“是。”
很快慕南齊帶著百里熙的親衛，利用馬車，平板車各種工具將百姓們一批，又一批地運送到了城門前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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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蘭玖已經進入翰城探查了一番，確定了是全城人民都長了生生蠱。
她心中微沉。
下這移噬咒的人還真是有心思。
藉著翰城時疫為遮掩，一點點成咒，讓一整個翰城的百姓分擔代價。
若是沒有他們治時疫，到時候時疫感染了全城百姓，百姓既分擔了代價，又死於時疫。
到時候，人都死了，又有誰能察覺到翰城的異常？
蘇蘭玖不由想起，他們之前在山路上遇到滾落的大石頭。
當時隱族人想要阻止他們前進，不是怕他們發現五星珠，是怕他們治好了時疫，發現異常。
這移噬咒，她感覺到和之前賢妃所中的簡單移噬咒不同。
這翰城的移噬咒似乎還帶了一種熟悉的力量。
她若是沒有猜錯，應該就是凌壹的力量，這咒就算不是凌壹親自佈下，恐怕也是他幫助和授意的。
那就意味著，如果她去破這咒，觸及到凌壹的力量，很可能會被凌壹發現和定位她的存在。
可是如今她力量沒有完全恢復，對上凌壹不是明智之舉。
蘇蘭玖心中有些遲疑。
可若是她不破這咒，翰城百姓就要遭受本不該他們承受的痛苦，甚至最後會承受不住疼死、自縊都是有可能的。
雖說她和這些百姓並沒有什麼交情可言，且在她眼中，這些百姓都太弱小了。
理智告訴她，百姓這般和她沒有關係，她也沒有義務幫他們。
然而她腦中卻浮現出一個個城民憨厚淳樸的笑臉：“聖醫大人辛苦了，今日去俺家用飯吧。”
“沒關係，聖醫大人已經是我們的大恩人了，這第二種時疫我們也沒抱多大希望，您還是快歇歇墊墊肚子。”
一個婦人拿著一個烤番薯，在她給這婦人的丈夫驅逐生生蠱失敗的時候，塞到了她手裡。
……
自從她治好了百姓不斷喝水的怪病，所有人都對她熱情至極。
難道她真的要為了一己之私，不顧這些淳樸的百姓了嗎？
蘇蘭玖站在一條街道上，看著路上零零散散的百姓。
他們昨日還因為看到她熱情迎過來，此刻卻都因為疼痛，一動不敢動癱在了地上。
蘇蘭玖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小玖，小玖。”旁邊的林清雅拽了拽蘇蘭玖的袖子，指著前方道，“快看他們做什麼？”
蘇蘭玖猛地回神，就朝著林清雅指向的地方看去。
只見這街道停了幾輛馬車，太子的親衛正架著一個倒在地上的百姓往車上放。
這是做什麼？
蘇蘭玖蹙眉正想要上前相問，一個坐在地上，靠著牆的百姓已經提起精神來問道：“你們做什麼？”
一個侍衛聞言大聲朝著眾人道：“你們這不是病，是中了蠱，現在將你們一同帶到城門前，將由欽差大人為你們引蠱，你們有救了！”
“真的嗎？我們還有救？”一個百姓有氣無力道。
“算了吧，欽差大人我不敢相信了，要是聖醫大人我還可以一試。”另一個百姓睜開眼又閉上了。
“都是命都是命，根本治不好的。”一個百姓雖然被侍衛架起，卻無所謂喃喃道。
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很多百姓心中都放棄了。
反正治好這個病，又會得那個病，一次比一次痛苦。這就是他們的命，大概是老天爺不想讓他們活著。
百姓都不再說話了，都是閉著眼任由侍衛架著他們。
再也沒有了原來聽到能治好的訊息，眼中散發的光。
蘇蘭玖靜靜看著這條街的百姓被送走，站了半晌才嘆口氣道：“走，我們去看看去。”
林清雅點了點頭，跟上了蘇蘭玖的步伐，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本來第一種疫情已經治癒，大家心中重新充滿了希望，畢竟事情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可誰能想到，僅僅是一日就打碎了眾人的希望，全城都染上了第二種時疫。
所有人都陷入了疼痛之中，連城主都一樣。
此刻的翰城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和絕望中，就如同他們剛來那日一樣，甚至比當日更加讓人灰心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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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城門前。
蘇錦州蹲在地上，用硃砂在畫著什麼，他面前是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條條道道。在這些符紋間，上放著一個大碗。
他旁邊的蘇若怡難得心中煩躁不安，來回地走來走去。
眼看前方的百姓越聚越多，蘇若怡心中有些焦急。
終於忍不住轉過身看向蘇錦州低聲問道：“師父，我到底如何引蠱啊？”
師父只說讓她看著，待會聽他說的照做就行，可是她此刻什麼都不知道，心中實在沒底。
蘇若怡眼神的餘光瞥了眼旁邊不遠處，正搬了椅子坐著淡定喝茶的百里熙一眼，暗中咬牙。
這幾日她知道蘇蘭玖在研究治療第二種時疫的辦法，她其實還是很擔心的。
畢竟蘇蘭玖那麼邪門，說不定真讓她給找到辦法了。
沒想到師父先一步研究出來了，這是她的機會。
救了這翰城百姓，她就有當太子妃的資格了。
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