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一幕,呂仲面色一陣變幻。
不過,他也是見過風浪的。
既然對方並未傷害自己,那麼便說明不是敵人。
至少,暫時不是。
既是如此,那還想這麼多作甚?
呂仲想到這裡心中稍安,繼而他將目光下移,望著浮在海面上,那瀕死的蛟形雜素,抬手凝出一道紫霄雷柱,徹底送它歸虛。
須臾間,一塊天元凝聚而出。
看清之後,卻叫他再次面色一變。
蓋因凝現的這塊天元,彷彿是受了方才那神秘人影響,因而發生詭異變化,顏色竟從本來的金黃成了青白之色,如古老月光一般。
將之攝來。
細細一看能發現,這塊異種的天元內部,同樣凝聚著一道模糊人形,只不過相較於金色天元,異種天元內部人形,要明顯纖細許多。
這一發現,讓呂仲心中浮現疑問。
天元到底是什麼?
若說它是一種礦物,顯然不正確。
就目前所見,天元至少有兩種形態,一是普通的金色天元,還有就是眼前這塊青白天元。不排除,還有其他形態天元的可能性。
由此,呂仲心中浮現出一個猜想。
“或許異種天元的來歷,跟方才那神秘人有關。”
只是不知為何,世間多見金色天元,而異種天元難尋。
呂仲思來想去也得不出答案。
想不出,便不再多想。
很快退出虛界,他才緩緩睜開雙目,略一沉吟,將方才得到的異種天元取出,卻是準備藉助場景回溯,試驗一下它跟普通天元是否存在不同。
呂仲覺得,或許會有驚喜。
結果不出他所料。
相較於普通的金色天元,青白天元明顯跟太陰仙經更加契合,煉化此物蛻變元神,修行竟有一日千里之效。
吃驚之餘,呂仲估算了一下。
若他將這塊特殊天元煉化,元神足夠憑此蛻變到煉虛中期極致,待之後將法力修為積蓄上來,那麼突破至煉虛後期,將會是水到渠成。
“這次可真是天上掉餡餅!”
得出如此結論,呂仲都忍不住動心起來。
可一陣猶豫,他還是決定謹慎為妙,無論餡餅如何誘人,在確定此物並非陷阱之前,都不準備煉化服用。
唯恐一不小心,就遭了外來汙染。
“關於異種天元,或許素心會知道一二。”
念及至此,呂仲期待起之後的碧空靈境之行來。
......
時光荏苒。
期間,風元界風平浪靜。
虛界發生之事,好似並未對外界造成影響。
在此情況下,受益於仙道與諸惡停戰,原本斷絕的交流重新開展,在互通有無之下,資源一下豐富起來,隱隱竟有修行盛世到來的跡象。
十年之期眨眼即至。
這日天還未亮,呂仲早早便動身出門,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飛行,抵達了約定的見面地點,二十餘萬里外一處陸間海。
這裡有著一塊環形岩礁。
不大,也就百里方圓。
此時此刻,已是聚集著不少修士。
無一例外的,都是煉虛期修為。
從這些人寶光熠熠的服飾,及沉穩如淵的氣息上可以看出,顯然都是來歷不凡,要麼是大宗門出身,要麼世家貴子,沒有一個易於之輩。
這也符合了呂仲之前的猜想。
碧空靈境,是被大勢力壟斷的一處機緣寶地。
對他的到來,有不少修士投來好奇目光,畢竟他們都是結伴而來,似這般獨自一人的,雖然說不是沒有,但都是那幾位獨行孤狼。
陡然出現一個陌生面孔,很難不吸引來注意力。
若非呂仲氣質不凡,連一向高傲的他們都自愧不如,只怕現在這時,定會有人走上前來,詢問這位獨行之人的來歷。
若真是散修或小勢力之人混進來,下場有且只有一個。
那便是死!
世家大宗的秘地,豈能容外人染指?
正當眾人暗中打量之時,天邊忽有掠來一道遁光。
很快落地,化作一清麗人影。
赫然是素心!
跟之前呂仲見她時相比,素心此刻換了身打扮,身著一銀色法衣,再不是之前古板的道姑形象,結合她那淡淡的妝容,反倒顯得嫵媚動人起來。
她方一落地,就有一群身著同樣法衣的修士,朝這邊走來。
為首是一英武男修,散發著煉虛後期氣息,他此刻目露關切,道:“素心師妹,按理說你早該到的,可是路上遇上了麻煩?”
“多謝風師兄關心,不過素心並未在來時遇上麻煩。”
素心冷淡道。
緊接著,她走到呂仲身旁,先是點頭致意,簡單的問了一聲好之後,便轉身對著風師兄及其他同門,罕見一笑道:
“這位是金光子道友,此次碧空靈境之行,我已經徵得師尊同意,將會跟他組隊完成試煉。”
“見過諸位道友。”
呂仲面不改色,衝對面幾人行禮。
此刻風朝將目光移來,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呂仲,儘管他心中不願承認,但面前此人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的確都在自己之上,只能在心中暗自想道:“原來,你就是那人!哼,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心中這般想著,他面上卻泛起了笑容。
“原來是金光道友,久仰久仰!”
“是了,既然閣下能被素心師妹邀來助陣,想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亦或者驕人戰績?眼下大家互相都不瞭解,不若道友簡單說一說,如何?”
聽得風朝話語,後面一華瓊宗高瘦修士附和道:
“是啊,金光道友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其他人這時,也紛紛投來了目光,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任誰都能看出來,風朝這是想要折辱金光子。
對不合群之人,此事他們喜聞樂見。
不是他們自視甚高,而是在座的都是各大勢力的精英,未來的中流砥柱存在,日後哪怕混得再差,也至少是合體期前程。
龍鳳成群,容不得山雀騰飛。
眾人彷彿已經看見到,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金光子,在道出自己的長處之後,被風朝狠狠打擊,然後一番羞辱的樣子。
對此,呂仲依舊一副風輕雲淡模樣。
“抱歉了,在下只是一山野散修,並無過人之處。”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皆是一笑。
這算認慫了嗎?
緊接著,卻又聽呂仲繼續說下去,一臉認真道:“若論戰績嘛,好像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不知道摧毀豐饒神殿是否能算數?”
“豐饒神殿!哈哈哈,你莫不是在說笑?”
高瘦華瓊宗修士,這時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
煉虛修士也還是人,是人就還會有情緒。哪怕他修煉數百年,達到了如今的修為,乍一聽到這種明顯吹噓之事,都難忍心中笑意。
豐饒神殿的厲害,在場之人都是知道的,縱使是合體期修士出手,也不一定能摧毀。
風朝聽了,只是微微搖頭。
不過,他並未質疑,而是當作確有其事一般道:“哦,想不到金光道友,竟還有如此驕人戰績!果真是真龍不困於淺水,大家說是吧!”
“是啊,金光子果然非常人!”
這時有其他宗門的修士,主動應和風朝起來。
其他人,除卻一部分置身事外的,但凡只要圍過來看好戲,都是連連點頭。
眼見事情,就要按劇本發展下去。
“夠了!”
一聲嬌喝,將眾人打斷。
素心走到呂仲身邊,一臉冷意望向風朝,譏笑道:“風朝,少來這套過時的捧殺伎倆。你是想捧殺我的幫手,讓他第一個進去靈境是吧?實話實話,就你這跳樑小醜,也只能在這裡跳。”
“你說什麼!”風朝面色一沉,頓到麵皮有些掛不住。
他根本沒想到,素心竟如此不給自己面子。
“哈哈,有好戲看咯!”
圍觀者不嫌事大,有出身不低於華瓊宗的,此刻更故意拱火起來。
不少之前對此漠不關心的修士,此刻也不禁向這邊投來目光,紛紛好奇為何華瓊宗會在這時,為了一個外人內訌。
呂仲將這幕盡收眼底,不由心道:
看熱鬧,果然是人之天性。
哪怕修為高至煉虛修士,對此也是不能免俗。
“我這是實話!”
素心並非是好脾氣,既然將之前話語說出口,自然是做好了撕破臉皮的心理準備,“風朝,你不過是仗著出身尊貴,有著祖上三代合體,背靠著一位大乘期老祖而已。真以為那一身實力,能禁得住真正的考驗?”
說到這裡,她冷笑一聲。
“莫說是金光道友,即便實力低微如我,你也不是對手!”
啊這!
呂仲無法否認,素心所言的確是事實。
可你這般當著眾人的面,狠狠打臉自己的師兄直接說出來。
那可真是讓人感到不好意思。
此言一出,不僅風朝臉色微變,就連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們可會不認為,素心是為了面子胡言亂語。
難不成,真是自己被傲氣遮蔽了雙目?
面前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金光子,真的就是表裡如一,所以才會被選為助陣之人,有資格跟著他們這些大勢力精英,到碧空靈境得到好處。
不過,若是說此人能擊敗風朝,不少人心中還是存疑。
風朝是誰?
當屬華瓊宗新生代第一人。
且不提,風朝那高貴的出身。
單論其實力,就遠非尋常修士可比。在煉虛中期修為時,就已經擊敗過數位煉虛圓滿修士,而且無一是水貨煉虛,都是藉助天元修煉上來,曾經名震一方的存在。
沒人懷疑,風朝是否能突破至合體期。
至於素心嘛,或許有點可能。
她是華光上人的首徒,論地位不亞於風朝。
都道名師出高徒,哪怕素心只是來自於煉虛家族,可有著這樣一位師尊教導,成就必然低不到哪裡去。
可金光子,卻是沒人看好。
不是他們看人低,而是一步步走來,都心知其中的不易。想達到風朝這種高度,無論是機緣,還是個人天賦,乃至於背後勢力支援,還有不可或缺的長期努力。
等等因素,幾乎是缺一不可。
另一邊,風朝心中儘管怒氣上湧,卻也還沒失智到,主動提出跟金光子來一場單挑,好證明自身實力。
若真這樣做,無論最後結果成與敗。
對他而言,都算是丟人。
“哼,不過一山野散修而已。縱使一時得了機緣,能超過我又如何,超得了一時,難不成還能一直超下去不成?懶得跟你斤斤計較!”
風朝自持有大乘老祖做依仗,很快將心情平復,在素心這裡吃了癟,便放棄羞辱呂仲的打算,轉身走進人群。
見到一場好戲就這樣虎頭蛇尾結束,眾人對此皆是噓聲不止。
修行苦悶,似華瓊宗內訌這般有意思的事,平日裡可不多見。
不能看到結局,真是叫人大失所望。
無奈,眾人只好逐漸散去。
“可惜,可惜啊!”
方才起鬨之人,這時從人群中走出,卻是一玉樹臨風,戴著半塊面具的華服青年,手持著一柄火紅羽扇,邊走邊扇過來。
過程中,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呂仲,又對比了一下自己,莫名嘆了口氣。
正當此人準備說些什麼時。
忽然間,遠方疾射來一道遁光。
“咦,這是哪家的飛舟?”
有人好奇起來。
要知道,飛舟的遁光顏色,常可以用作勢力辨別,且越是大宗門大家族,就越固定一種顏色,絕不會輕易做出更改。
可現在飛來的遁光,顏色卻叫他們感到陌生。
很快,飛舟便落到地上。
待艙門大開後,一隊男女從上面魚貫而出。
有人感應來者修為,卻不由面色微變,竟發現來者無一例外,都是相當於華瓊宗、土皇宮這般出身的精英修士,比他只強不弱。
也有人辨出了來者的來歷,但面色依舊是微微變化。
呂仲這時看清來人後,面露古怪之色。
“怎麼會是?”
一旁的素心,見到來人向這邊走來。
她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不由望了呂仲一眼。
目光中帶著疑惑,還有不解。
呂仲這邊,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又見身著月色法衣的這隊人,直直朝自己走來,心中竟不知為何隱隱多了絲期待。
不多時,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來者走到呂仲身前。
只見他們在為首一高冠青年的帶領下,竟動作整齊劃一,躬身齊齊行了一禮。
“弟子....見過呂首席!”
此話一出,叫不少人面色大變。
首席!
這稱呼可不是能亂喊的,更何況是出自於太陰宗修士之口。
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承認,這群無疑是太陰宗的精英修士,的確是在稱呼這位“金光子”為首席。
“太陰宗首席!”
風朝止住腳步,面如豬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