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靈闕山。
呂仲將葉磐鹽送走。
站在山門處，微涼夜風徐徐拂來。
“這世道，真是越發叫人看不懂了。”
原以為，要麼是仙修將鐘敲響，引發真仙降世，從此滅絕諸惡，要麼就是反過來，仙道從此式微不再。
可最終的結果，卻叫人始料未及。
“唉，這都什麼事啊！”
呂仲搖頭，轉身回到靜室。
待平復好心情，才繼續服丹修煉。
一枚接一枚的服下。
巨量的靈氣經由功體轉化，被煉化成法力，修為因此而獲得增長，然幅度慘不忍睹，於是修煉數年之後，他停止了修煉。
“看來，獲取丹方刻不容緩。”
呂仲略一思忖，決定還是出門一趟。
關於煉虛中期的丹方，想要蒐集自然是困難無比。
可對他而言，再困難也好過退而求其次，似一般煉虛修士那般，靠吸納元晶增進修為，後者雖然獲取簡單，可付出的代價並不小。
本質上，這種方法是以時間換取修為。
往好了說，至少要三五千年才能突破一個小境界。
如此長的時間，呂仲等不及。
幸好眼下，正好有不少的機會。
目前，仙修跟諸惡間的戰爭暫告一段落，大量修煉獲得閒暇時間之後，原本被大戰壓制的修煉需求，一下子就提了上來。
近來百鍛城多有拍賣會、交換會舉行。
呂仲打算去碰碰運氣。
等實在不行，再另尋他策。
做出決定之後，他立刻派化身動身前往百鍛城，在那裡一連停留了小半年，參與了大大小小十數場交易會，結果一無所獲。
對此，呂仲早有預料。
修為越高，所需之物就越是珍貴。
他準備為此等上個百年時間。
.......
等待訊息的時候，呂仲基本都在靈闕山修煉，極少外出。
歲月如流水般飛逝。
很快，一場重磅拍賣會訊息傳來。
之所以說它重磅，是因此這一場拍賣會的規格極高，連煉虛期修士也只是剛剛達到門檻，據說不但會有合體期修士參與，就連大乘期也會出現那麼幾位。
也正是因此，會上將有不少好東西流出。
光目前化身打聽到的資訊，就足有好幾件呂仲動心之物。
拍賣會的舉行日期，在一個甲子之後。
為此，他需要做足準備。
只因拍賣會所用貨幣，是隻有在高階修士中流通的元晶，此物呂仲手中並不多，需要設法交換或兌換到足夠數量。
照呂仲對拍賣物行情的估算，他少說也要準備個一千元晶。
如此才能有底氣的出價。
若是想拍下除丹方之外的其他寶物，則需要準備的元晶更多。
“哪怕是平時，想用靈石兌換到元晶，至少也要一億枚下品靈石。而現在兌換一枚元晶，需要的靈石只會更多。”
呂仲在心中思忖著，該如何獲取才能湊齊元晶。
大抵只能靠出手天元了。
身懷方儀瓶，同時兼具虛界行走實力，二者都是獲取天元的渠道。對別的煉虛修士珍貴無比的天元，對他來說近乎無限，故哪怕將庫存全部出手，也不會影響之後修行。
如果能得到合適的丹方，元神蛻變稍微推遲也無妨。
“不過，該如何出手呢？”
呂仲深知懷璧其罪的道理。
想要湊齊足夠元晶，所需出手的天元數量不會少，將會是一個極其引人注意的數目，無論如何小心與謹慎，都必然會吸引來窺視目光。
思來想去，他還是分批出手。
這樣風險相對較低。
......
接下來的時間，呂仲不斷改換行頭，出現在各大拍賣會、交換會上。
一開始，進行得相當順利。
將手頭部分天元分批出手後，很快就湊到了一千枚元晶。
可就在漸漸的，呂仲擔心的事情發生，移星換斗神通屢屢示警，說明已經有人或有勢力，察覺到了市面上異常流出的大批天元。
對此，他只好暫緩一陣。
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靈石與元晶的兌換上。同時，也在將手頭丹藥批次拋售，希望藉著龐大的數量，跟煉虛勢力交易到更多元晶。
儘管對以上兩點，呂仲並不做指望，可收效並不差。
十餘年過去，他手頭元晶數量突破了兩千。
之後又過了三年。
這一日，呂仲照例在靜室中修煉。
可就在這時，他驀然睜開雙眼，同時體內飛出一道銀光，此光於室內盤旋數圈之後，化作一點璀璨星辰，並放射出道道光線。
卻是星辰鑑積蓄夠了力量，能夠開始“逐世神遊”了。
對呂仲而言，歸一世界線也是重中之重。
不假思索，他衝器靈點了點頭。
立刻，星辰鑑引動自身神異，於鏡中噴出一股灰光，將呂仲整個人包裹於其中，而後一人一鏡就這樣突然間消失。
......
不知過了多久。
呂仲自昏沉中醒來。
空氣飄蕩著淡淡鐵鏽味，耳畔傳來滴答水聲。
熟悉舊憶浮現於心頭。
“這是？是我穿越來的一個夜晚！”
呂仲睜開眼，藉著昏暗的燈火，看清了目前所在之處。
緊接著，他面色一變。
“為何，這次我的修為......”
呂仲這時發現，自己的實力竟回到了煉氣一層。
除此之外，其他寶物諸如引雷針、碧水扇，都沒有帶過來。
更不妙的是，這次連灰霧空間也沒了反應。
至於本命靈寶星辰鑑，此刻的感應也是異常模糊，好似分隔著極遠的距離。
唯一的好訊息，他還能調動星辰鑑的力量。
儘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絲。
可這能在關鍵時候派上用場，給了呂仲不小的安慰。
“現在該是想辦法弄清楚，為何我會遭遇這種情況。”
按照正常情況，呂仲該是跟第一次歸一世界線時一樣，帶著完整的境界修為穿梭才對。眼下這種狀態並不正常，他懷疑是有什麼力量從中做阻。
從潮溼的床上起來，打量了房間環境一眼。
一切彷彿都是記憶中的模樣。
可他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外面似乎安靜得過分！”
受限於煉氣期的五感，呂仲這時才反應過來。
外面何止是安靜，分明就是死寂！
聽不見半點蛇蟲鼠蟻活動聲，更沒有修士凡人們生活起居的動靜。給他的感覺，就好似此方世界除了這間小屋，就再無其他生靈存在一般。
呂仲心中忽有預感，這極可能跟自己身上的異常有關。
扭頭望了眼油燈，他目中閃過一絲遲疑，既然此燈一直亮著，想來維持現狀更好，於是放棄了將之吹滅的想法。
挪動腳步，緩緩來到門扉處。
透過狹窄縫隙，呂仲開始打量外面的世界。
一牆之隔，兩片天地。
他這才發現，一股力量隔絕了木屋內外，是來自於星辰鑑的力量，但此刻已經在消散著。
透過木板可以看到，外面光線昏暗無比。
從建築佈局上看，還是能看出來跟青柳墟一致。
到處充斥著混亂的痕跡，坍塌的房屋，毀壞的道路，以及空氣中揮之不去的腐敗味道。
此地好似曾發生過什麼大變故。
就在呂仲思索之際。
忽然，視界中出現十幾道身影。
有修士也有凡人，他們的行動搖搖晃晃，面色灰敗枯槁，此刻如行屍走肉一般，漫無目的遊走在青石板路上。
在這些人身上，呂仲感應不到生機。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心中對此疑惑不已。
略一思忖，最終決定多觀察一陣。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就到了日出黎明時候。
可這時，天色依舊昏暗無比。
頭頂的炎日好似冒牌貨，儘管放射出萬丈光芒，叫人感受不到半點暖意，明明是日出時候，卻仍感覺在冰窟中一般。
藉著不多的光線，呂仲初步看清了外面的情況。
不知何種緣故，外面的修士跟凡人，俱都化作了行屍走肉。
詭異的是，在他看來並不似外道手段所為，因為無論是魔修也好，修煉邪法的邪修也罷，想要將活人轉化成外面這種狀態，都需要滿足諸多條件。
外面這些人的情況，更像是遭遇了某種巨大災難。
至少也得是諸惡級別的存在出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
呂仲心中再次浮現出這一疑問。
可就在這時，街上有身影一閃而逝。
儘管時間極短，但他確定自己沒看錯。
“還有活人，看來這條世界線，並非是我想的那般絕望。”呂仲考慮一陣，決定嘗試跟對方接觸一番。
或許，能借此知道些什麼。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多些自保之力。
這倒也簡單，畫些靈符傍身就是，材料都是現成的。
對於一名煉虛修士，畫符可謂手到擒來，唯一的麻煩是自身靈氣不足，故制符過程受到了不少限制，也無法制出高階符籙。
儘管如此，呂仲在消耗完符紙後，仍是畫出了火球符七張，金光符九張。
靈符的數量不多，卻也可以讓他擁有自保之力。
緊接著，他又休息了一陣。
不過並未休息到將法力回滿，因為呂仲這時發現，那種將小屋跟外界隔絕的力量，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退著，馬上就要從這裡消失。
事不宜遲，呂仲立刻翻身一躍，跳到了房頂之上。
向著那道身影消失方向，悄無聲息摸過去。
在他離開後不久，就有一道身影闖入木屋，聞著空氣中殘存的味道，疑惑不已。
而這時，呂仲已經前進了百餘丈。
藉助望氣術，他能分辨出空氣中細微的氣息流動，得益於煉虛期的法術見解，這比靠嗅覺還要準確上百倍，追蹤起來很是輕鬆。
一路追蹤，很快走出青柳墟。
能很明顯的看出來，對方出了青柳墟之後，放鬆了許多。
呂仲若有思索，繼續追蹤下去。
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結果有些出人預料，竟是舊時李東曾帶他來過的那處隱秘山谷。
“難怪那道身影我看著，感到有些熟悉。”
暗想著這點，呂仲摸進了山谷。
一連繞過數道陷阱，很快就見到了三道人影。
其中之一，正是制符師李東。
許是時間不對，他身旁並未帶著男童。
由於呂仲未刻意隱藏氣息。
這時，谷中的三人也注意到了來人。
李東第一個望來，在看清呂仲的面容之後，頓時好似見了鬼一般。
因為面前出現之人，早在“天變”發生的第一日，就已經被自己斬殺。
可如今，居然又出現了！
旁邊二人，也反應過來，面色俱都是一變。
面對如此離奇之事，饒是他們經歷驚天災難，神經早已粗大了許多，可一時半會也經受不住這種刺激。
“怎麼可能！”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見三人如此模樣，呂仲心中苦笑，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時間節點。
怕不是此條世界線的呂仲，已經遭遇了不測死去，而且極可能面前三人中，還有知情或是親眼目睹者。
心中如此想著，他的表現卻十分鎮定。
“三位道友，你們再仔細看看我。”
“外面那些鬼東西，能有在下這般氣色，這般生機？”
聽他這麼一說，李東幾人才反應過來，面前所站之人是活生生的站著，跟外面的行屍走肉有著極大的不同。
分明是一個大活人！
儘管如此，呂仲仍未打消三人的疑慮。
尤其是李東，更是一臉驚疑不定。
不過，大打一場看來是能免了。
呂仲也不在意這些，將手裡的火球符跟金光符亮出，對著三人道：“我現在，並不知曉外面發生了什麼，可否有人願意替我解惑？”
“作為報酬，你們可以得到這些靈符。”
他能看得出來，面前三人缺乏自保之力。
哪怕其中有制符師在。
果不其然，一聽到呂仲提出的條件，對面三人立刻眼睛放光。
李東猶豫一陣，最終開口道：
“或許，是我看錯了。那好，既然道友要交易，那不知該如何個交易法？有言在先，我等三人所知曉的事情，其實並不算多。”
“所以，只要我們回答了，你就要給出一張靈符。”
“對對對，你可接受這一交易。”三人中，一名胖修士這時說道。
“可以，一個問題，一張金光符。”呂仲回道。
聽得此條件，李東等人面露驚色，顯然沒想到呂仲會答應，己方所提出的這種苛刻條件。要知道，在天變之後的現在，金光符的價值翻倍增長。
如今僅需要回答一個問題。
就能得到一張，委實不可思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