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找到了,問題是該如何敲響?”
呂仲打量著盡頭處,那座如純金鑄就的小鐘,隨即目光落在附近,那裡已聚集著十數名修士,站位有遠有近,越靠近鍾氣息越強。
其中有三人,顯然在這裡屬於實力頂層。
分別是一持劍道姑,手持木杖的句僂青年,還有位仙風道骨的虯髯老道。
在呂仲眼中,殿內就屬這三人最具威脅。
至於其他站在中外層的修士,則純屬陪襯而已。
看到這裡,呂仲將目光投向葉磐鹽,後者心領神會,主動解釋起來。
“渡虛蓮並非現實之物,它誕生在虛界之中,故而才有增幅天元之效。想要讓渡虛蓮具現於世,靈寰界目前唯一已知的辦法,就是藉助眼前這驚世鍾。”
驚世鍾?
呂仲默默將這名字記下。
“所以,想得到渡虛蓮,需要先敲響此鍾?”
“這倒不是。”
葉磐鹽搖頭,解釋道:“驚世鍾乃是仙機,想要敲響絕非易事,據我瞭解需要...不說這個,現在只是獲取渡虛蓮而已,哪裡需要將鐘敲響?讓渡虛蓮具現的辦法很簡單,只需合力渡入法力,即可引動此寶力量。”
“還有,道友可曾看到驚世鐘錶面處,那層隱約可見的光膜嗎?那是小清微天禁的力量,千萬不要小覷它的厲害。根據我的瞭解,就算是大乘期修士,如果不慎觸碰到這一禁法,下場也只有灰飛煙滅一途。”
對他這話,呂仲深信不疑。
畢竟小鐘旁邊地上,就有兩堆灰盡。
很顯然,有倒黴蛋不慎觸發禁法,瞬間就被轟成飛灰。
聽到這裡,呂仲也明白了殿中這些人為何干守著。並非是他們不想早些拿到渡虛蓮,好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是小清微天禁不允許。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喊殺聲在逼近著,從殿前廣場迅速移動,眨眼就到了通道口。再要不了多久,諸惡卷屬就會攻入到北央殿內。
“待之後取了渡虛蓮,我們該如何脫身?”
葉磐鹽將目光,從驚世鐘上收回,思索片刻才道:“若是其他人,就只有被傳送走一途,在如今北央大會發生變化的情況下,傳送不一定安全。我這邊,倒是還有一個辦法,遠比被動傳送離開安全......”
“眼下這北央殿中,有且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見他話語止住,未再繼續說下去。呂仲瞬間明白葉磐鹽的意思,平靜道:
“什麼條件?”
“很簡單,只需要道友助我奪得一朵渡虛蓮即可!我相信,道友有這個實力。”葉磐鹽對此彷彿非常篤定,絲毫不擔心呂仲會失敗。
“渡虛蓮難道還能多次獲得?”
葉磐鹽搖搖頭,回應呂仲的疑問,“當然可以,只要不怕招人嫉恨,大可以將所有渡虛蓮奪走。依我瞭解,每次催動驚世鍾後,所具現出來的渡虛蓮數量,也不知是故意與否,總是不能滿足現場之人。”
“對了,能帶走的有且只有一朵。”
呂仲聽到這裡,心中瞬間明白過來。
天底下沒有新鮮事,這不就是二桃殺三士?透過限制渡虛蓮數量,使參與北央大會的實力,內部分離不能協力同心。
同時,限制每個勢力的渡虛蓮獲取量,以防止有勢力做大。
得到想要答桉,呂仲答應了葉磐鹽的條件,助他一臂之力奪取渡虛蓮。同時,還得到一張金色秘符,葉磐鹽在上面滴入了一滴本命精血,使之生效。
屆時只要激發此符,就可以傳送離開第七樞機院。
呂仲仔細打量手中秘符,根據以往的制符經驗判斷,此符的繪製難度並不算高,心中不由起了複製的念頭。
這一幕被葉磐鹽看到。
他微微一笑,“金光道友,此符關鍵在於我的精血,沒有它樞機秘符就無法生效,除非...你能找到似我精血這般,在清微天禁中備桉之物。”
呂仲心中一動,暗想這所謂的備桉之物,自己身上怕是也有。
而且,可能性極大!
若不是現在場景不適合,他都要拿出來試一上試。
有了退路,呂仲的心思回到敲鐘上。
組織好語言,呂仲對著葉磐鹽試探道:“既然正常方法,所能具現的渡虛蓮有限。那麼,是否存在著這樣一種可能,其實是需要我們將鐘敲響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葉磐鹽直接否定呂仲的說法,繼而望了這邊一眼,自顧自道:
“也不瞞著道友,畢竟你知道了也無用。據我所知,此鐘響起的條件,在道盟中是隱秘中的隱秘。隨著眾樞機的離開,這靈寰界已無一人知曉,該如何敲響驚世鍾。”
所以,我該怎麼把鐘敲響?
呂仲暗想著,又將視線移向那內層三人。
這三人的實力,可謂是鶴立雞群。
很可能的,還砂子所提到的敲鐘勢力,就在這三人當中。甚至乎還有可能,這三人都是他的潛在盟友。
當然,也不排除一種可能。
其他敲鐘勢力早已失敗,或死於進入北央樞機院前的比鬥,或死在外面的廣場,又或者隕落於方才殿中的爭鬥,只剩下呂仲自己一人。
念頭翻湧不定時。
驚世鍾方向傳來騷動聲。
只見小清微天禁這時,已徹底從金鐘上退下。
當即,就有修士忍不住出手。
是諸惡卷屬。
只見站在人群中,原本還是人形的這位,僅一陣綠光卷湧之後,就化作一尊盤根虯結的樹人,體表老皮層層疊疊,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易於之輩。
“為了吾主長春!”
樹人高呼一聲,徑直朝驚世鍾衝去。
他身上湧出無盡綠光,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周圍修士見此幕,無人催促就立刻出手,各施手段,紛紛阻止起樹人的行動來,唯恐真被它毀了驚世鍾。
突然!
有人慘叫一聲。
呂仲彈出十數支雷槍,才循聲望去。
只見那人臉色死灰,氣息在飛速減退,一條血肉觸手貫穿頭顱,而偷襲她的則是一頭顱裂開,嵴椎上頂著一顆碩大眼球,雙手異化成觸手的諸惡卷屬。
不止是這位倒黴蛋。
彷彿是早有預謀,其他隱藏於修士中的諸惡卷屬,也在此刻齊齊發難。
片刻,北央殿成混亂戰場。
迅速白熱化,程度比外面的慘烈廣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呂仲一抬手,霎時就是一片雷海。
不偏不倚,正好擋在那樹人正前方。
樹人未有遲疑,仗著強韌身軀就要強闖,可一進去立刻就感到後悔。紫色雷海乍一看平平無奇,可只有領教了它的厲害,才知道具體威能的恐怖。
天雷轟隆!
在此情況下,生機如退潮般消逝。
半息不到,樹人就不得不退出。
見樹人受阻,不少諸惡卷屬改變目標,齊齊朝呂仲攻來,一時間各色光芒,並著道道驚人秘法,如潮水般洶湧。
呂仲怡然不懼,面色未有半分改變。
注入神氣,他將手中碧水扇一揮。
立刻有滾滾濤聲響起,無窮水流這時憑空而現,幻化出無數條蛟龍,於咆孝聲中齊頭並進,在殿中修士驚訝目光中,將所有光芒淹沒。
頃刻間,轟隆爆炸聲不斷。
“竟,竟是先天靈寶!”
“可惡的雷修!”
咒罵聲響起,俱是來自於諸惡一方。
反觀之仙道修士,一個個的表情則是複雜得多。
一方面,他們希望隊友越強越好。
可為了保證自己能得到渡虛蓮,卻又不希望見到呂仲這般對手。
心態端的是複雜無比。
唯一的例外,就是葉磐鹽。
他此刻心中暗喜不已,幾乎樂得要笑出聲來。
“我真是做了個正確選擇!”
轟隆隆!
就在殿內形勢,開始朝著仙修一方傾斜時。
變故再一次發生。
只聽得一陣急促風聲,無數條血肉觸鬚頂著一道身影,狂暴衝入北央殿內,不偏不倚正好轟在一根方巖柱上,發出一聲巨大爆響聲。
冬!
北央殿都為之一震。
受這樣的重擊,攤在柱上那人的結果,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幾乎是,開始有諸惡卷屬從觸鬚縫隙衝出,朝殿內眾人殺來。
“外面的人已經完了!速戰決!”
不止是誰喊了一聲。
效果顯著,原本殿內的諸惡卷屬就頹勢盡顯,經這麼一聲呼喊後,更是節節敗退起來。
呂仲再揮扇,御使水流將對手絞殺。
等他用水流凝成水牢,將另一外道修士困住,驚世鍾附近已無其他諸惡卷屬,就連之前衝得最快的樹人,也都已經被那道姑斬殺。
她只用了一劍。
呂仲目光飛快掃過,發現殿中連帶著自己,只剩下七人。
在此戰之前,北央殿內的人數是九十二。
何其慘烈!
呂仲將視線移向殿盡頭處,那裡站著一對雙生子,二人之前明顯是隱藏了實力,否則斷然無從修羅場活下來的可能。
二人合力,只怕不下於持劍道姑三人之一。
“諸位,是否該合力激發此鍾?再晚,恐怕就機會了。”這時赤膊上身,露出紋龍刺青的虯髯老道,衝在場剩下的幾名修士說道。
“早該如此。”道姑柳眉微動,冷聲回應。
呂仲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一旁的葉磐鹽看到,也開口表示同意。
如此一來,場中就只剩下一人,還未表達自己的意見。
見眾人將目光投向自己,句僂青年咯咯一笑,目光閃爍道:“我?我就算了,再者,那些蟲子也馬上要衝過來,渡虛蓮具現需要時間,沒人攔著它們可不行。”
說罷,不等其他人反應,就徑直轉過身去。
“冬”的一聲,木杖狠狠敲擊地面。
霎時間,無數新芽破突而出。
片刻的工夫,就組成合併成一堵樹牆,將來襲的諸惡卷屬,以及那狂蛇般的血肉觸鬚,一併阻隔在北央殿中央處。
“不管他,我們繼續!”
虯髯老道右手微屈成爪,率先向驚世鍾渡入法力。
幾乎立刻,金鐘就有了反饋。
濛濛金光將它籠罩,繼而瀰漫開來。
同時,一股熟悉的氣息,為場中七人所感知。
是虛界的氣息!
見此情況,呂仲跟另外四人也動作起來,分別向驚世鍾渡入自己的法力。
不久,一朵朵蓮花浮現。
呂仲仔細望去,發現所有的虛幻蓮花所,都呈半透明狀,且無論大小皆為七瓣,跟典籍描述中的一般無二。
毫無疑問,定是渡虛蓮無疑!
可等呂仲數清數量,心中頓時就是一沉。
只有三朵!
除去他答應葉磐鹽的一朵,及自身所能帶走的第二朵渡虛蓮,剩下的五人只能分到一朵。
要同時與五人為敵。
呂仲光想到這裡,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該如何是好?
其他人這時候,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面色都不大好看。
“到了這時,我想沒有道友會願意,主動主動放棄渡虛蓮的擁有權。”虯髯老道還是第一個開口,他忽的發笑道:“現在我們幾個,該如何決定歸屬權呢?”
“還用想?老一套!”道姑言簡意賅。
修士的老一套辦法,自然是寶物能者居之。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透過鬥法決定歸屬。
這屬於再正常不過的解決方法。
道姑剛開口,就先後得到葉磐鹽,及其餘三人的贊同。
可此刻的呂仲,卻正眉頭緊皺著。
方才注入法力時,他為尋找破局之法,藉助灰霧空間做起了推演未來,藉此對場中幾人做了一番試探。
結果大出所料。
剩下來的這六人中,居然還有兩位諸惡卷屬,他們隱藏可謂極深,一直都沒有暴露身份。若不是在不存在的未來場景裡,被呂仲攻擊不得已暴露身份。
只怕還能一直隱藏下去。
這二人。
其中之一,是那句僂青年。
另一位,則是那雙生子。
沒錯,雙生子壓根是一個幌子。
表面看似雙生子,實則由一人分裂而成,同樣也是在推衍場景中遭受攻擊,誤以為自己自己暴露之後,才叫呂仲知曉了底細。
二人隱藏如此之深,其目的無疑是為了阻止敲鐘。
“敲鐘到底有何意義?以至於諸惡不惜齊齊現身阻止,還讓疑似葉磐鹽真身的存在,一位極可能知曉三萬年前真相的道盟存在,拼死也要維持清微天禁不破,以保證敲鐘順利進行。”
呂仲暗想到這裡,對謎語人的痛恨又多了幾分。
若有這種可能。
他定要抓住月陰子,徹底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