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的是什麼呢?”
站在盤坐在方桌上,呂仲在沉思。
得益於豐富的畫符經驗,他只用了小半時辰,就將三打符紙繪製出來,分別是兩打驅邪符,一打威能更甚的破邪符。
之所以不全都是破邪符,實在是此符陽氣需求量過高。
加之是用血制符,自然不可能全部繪製破邪符,以免失血過度,進而影響實力。只能退而求其次,花一些一階的驅邪符來湊數。
不過這樣也已是足夠。
對付一些鬼魂而已,一張驅邪符就足以令它們魂飛魄散。
思索了一陣,由於手上沒有足夠資訊,呂仲自然是一無所獲,未能想到此次考驗的目的。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鐘響!
“鐺!”
子時已至!
窗外黑暗驟深,可見百鬼夜行。
一股怪風無端而起,朝屋內燭火撲去。
“哼!”一聲驚雷乍起。
呂仲看也未看,攝起染血的毛筆,一把將它向怪風投去,只聽得一聲淒厲慘叫,頓時有鬼影顯露而出。
卻只是個獠牙小鬼。
被陽氣一灼,當即就化成了灰盡。
外面安靜了一陣。
隨後,廚房方向忽然有水聲響起,伴隨著嘩啦啦聲,好似有什麼溼漉漉的東西,從那口發臭水缸中爬出。
滴答、滴答……滴水聲越來越近。
一道腫脹人影從廚房出來,舉起雙爪朝呂仲撲來。
說實話,它沒嚇到呂仲。
反倒是把他噁心壞了。
揚手一張驅邪符,屋內頓時多了道金色火炬。
末了,為了報復方才被噁心之仇,呂仲沒忘向窗外投出一張破邪符,打算給外面的東西一個教訓。
霎時間,天好似亮了。
一陣鬼哭狼嚎後,周圍重新安靜下來。
就連夜色,也變得溫柔如水。
如此一夜過去,再未有異常發生。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豔陽天。
可惜的是,村子上空有一層濃郁怨氣籠罩,以至於天上炎日稍顯暗澹,明明是三伏酷暑天氣,陽光落在身上依舊是冷颼颼,教人感覺不到半絲暖意。
呂仲從屋裡出來,見著一地的怨靈塵,料想是昨夜燒死了大片鬼物,心想著或許會有些用處,於是拂袖都收了起來。
為了透過考驗,他開始尋找資訊。
仗著有靈符護身,乾脆大搖大擺朝村中心走去。
還未靠近那裡,就聽到有哭泣聲傳來。
時斷時續,若有若無。
待呂仲走近,才發現在祠堂門口,正有一道喪服身影,正背對著他在哭泣,一邊哭一邊還在用火盆燒紙。
沒去理會此人,呂仲先是將目光往祠堂投去。
只見裡面棺木堆滿棺木,只餘下一條通道可過人。
越過這條狹窄通道,還能看到祠堂內一片幽深,正中處擺著一具血紅棺槨,此刻仍在兀自滴血,沸騰的煞氣止不住的溢位。
看到這一幕,呂仲大概明白了考驗的用意。
將人投到荒野鬼村,還剝奪去一身實力,大概是想要藉此營造特殊環境,以考驗修士的應變能力。
如果想要透過考驗,應是要將祠堂中棺木解決。
為驗證心中想法,呂仲移步繞了些路,繞到了門口燒紙那人正面,見著那張流血的兇厲鬼臉,心道還好自己謹慎,沒有直接上前詢問。
否則這厲鬼一發作,怕是要吃不小虧。
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這鬼物已是抬起頭來。
未等開口,已是迎面一張破邪符飛來。
“啊啊啊!”
淒厲慘叫聲中,厲鬼被陽氣燒成一堆灰盡。
解決完厲鬼,呂仲將怨靈塵收好,他已不覺此物有用,只是習慣性的想要收集。待他做完這些,又瞥了一眼祠堂方向,受門口鬼物死亡影響,那具血棺已是開始震動。
“區區鬼物,也敢作祟?”
呂仲冷哼一聲,心中沒有半分畏懼之意,揚手就是一整打驅邪符,化作十二道光影,徑直朝祠堂射去。
“砰砰砰!”
出乎預料,祠堂外忽有結界升起。
儘管被轟得扭曲變形,仍是將驅邪符擋下。
同時,身後也有破土聲響起。
呂仲回頭一看,發現俱都是尚未腐化的行屍,看裝束應是本村村民,卻不知遭遇了什麼變故,被人煉成行屍埋在祠堂前。
此刻它們身泛血光,受到祠堂血棺控制,盡都朝他這邊撲了過來,似是要將這個活人撕碎。
看也未看,一張辟邪符彈出。
隨著浩蕩陽氣爆開,屍體又重歸於平靜。
“唰唰唰!”呂仲見行屍群被解決,又將注意力移到祠堂上來,毫不猶豫就是三張破邪符彈出。
怨氣所凝結界果然抵擋不住,連帶著祠堂也被轟塌,裡面的棺木散落了一地,飛出來大量死狀悽慘的冤魂,還未等它們展露出猙獰的一面,就被此處殘留的陽氣一衝,又都魂飛魄散。
沒了沿途阻礙,呂仲順利走到血棺前。
看也未看,一腳將棺木踢翻。
從裡面滾落出來的,並非是什麼鬼物,而是一個活生生的老道士,只是受陰氣侵蝕過甚,早已經變得半人半鬼。
枯皮老道見到來人,卻是不驚反怒,喝道:
“好你個孽畜,竟敢壞為師好事!”
“啪!”呂仲一腳,將他踢飛到斷牆邊。
這一腳,也不知踢斷了老道多少根骨頭,叫他半天都爬起不來,只能在那裡哼哼唧唧,烏黑血漿流了一地。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好事?”呂仲冷聲道。
自碧海宗發展起來,耳目漸開以後。
似諸如這種獻祭全村,以滿足一己私利的事件,他在卷宗裡看的可不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早已是見怪不怪。
好比眼前之事,雖然呂仲沒有照流程去找線索,但事情的起因發展,早已是了熟於心。
應是老道困頓於煉氣三層,由於沒有足夠靈藥扶持,以至於久久不能突破,便萌生了藉助陰氣衝身,以突破修為瓶頸的想法。
奈何“徒弟”修煉有成,硬生生破壞了老道的大計。
正是應了那個道理:
天道昭昭,報應不爽!
意識到這點,呂仲反倒是笑了起來,這道宮的考驗當真有意思,順帶還會教做人的道理。
料想當初設立的目的,應是為了教化所用。
這個淺顯道理在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是理所當然之事,但或許在上古之前,卻是舉世汙濁中的一絲清明。
畢竟典籍也有記載,在仙道廣為傳播之前,此界可謂是邪祟肆虐,妖魔鬼怪橫行於世。
待仙道到來傳播開,才有瞭如今的朗朗乾坤。
除了傳道教化,應還有解惑。
解惑之人何在?
透過考驗的呂仲,將目光投向了中央區域。
未有遲疑,他邁入第六道宮。
……
虛空中,一場大戰剛落下帷幕。
數不盡的屍骸,飄蕩在這片紫光地域中,其中不乏大魔身影,而就在屍堆的最中央處,赫然倒下一尊魔神。
連熊熊的魔火都已熄滅。
她怒目圓睜,卻面帶不甘。
面對三位化神圍攻,任她不死不滅,也要被毀滅火源。
或許數萬年之後,等積攢到足夠的仇恨、殺戮等負面情緒,她又能捲土重來,重新君臨此方虛空。可那時她已非她,歸來又有何意義?
“僅是一尊偽神,也要費如此大力氣,真不知偽神之上,那些自稱真神的莫名存在,又究竟擁有何等威力。好在,最終還是解決了!”
滄溟子鬆了一口氣,將靈寶火龍靈旗收好,才把目光投向同行二人。
他稍稍一沉吟,開口說道:
“玄衣、落英二位道友,若按照之前約定,這接引玉樹該是三人平分,不過一旦將之平分,功效也將大打折扣,很可能三人都落不得好……不若這樣,玄衣道友,我願意將煉成引天符拿出來,跟你做交換。至於落英道友,你那降靈計劃進度緩慢,我可以讓天源仙宮協助。”
“哼,你這算盤倒是打得響!”玄衣冷哼一聲。
引天符論效用,是比三分一的接引玉樹強不假,可這並不意味著二者是等價交換。
“至少給我兩張引天符!”玄衣討價還價道。
作為符宗,沒人能比他更懂如何用符,加之北符宗還有一門秘術,可以大大提升靈符效果。如果手裡真有兩張引天符,他玄衣說不定真的可以藉此飛昇,儘早離開這個即將毀滅的清河界。
至於接引玉樹碎片,換出去就換出去。
此物在他手中,效用遠不如在滄溟子手中,沒有後者那門特殊功法,藉此飛昇的可能大打折扣,成功機率堪稱渺茫。
“不可能!”滄溟子叫道。
一張引天符,就足足耗去他三千年心血。
過程中,耗去的靈材不計其數,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如何煉入一枚妖聖元神,才是最難做到之事。
如此貴重之物,怎可能一下換出兩張。
而接引玉樹即便完整,也存在著極大的失敗機率,極可能連飛昇之劫也無法引來。若飛昇上界真是如此容易,清河界也不至於數十萬年,都久久未見有修士飛昇,化神們都不得不去虛空中闖。
留下一張引天符,滄溟子給自己留的後手。
另一邊,玄衣也知道自己的條件,滄溟子也不可能答應,於是立刻換了一個條件,慢悠悠道:“一張引天符也可以,不過飛昇之劫兇險無比,滄溟老鬼你就算成功湊齊接引玉樹,也真引來了劫難,但也未必能撐過去……”
他看也未看滄溟子難看臉色,繼續道:“這是事實,我等三人的實力,可不似黑溟那般驚人。他能做到的事,並不代表著我們也能做到。要不然,幽玄道門也不會在以前稱尊萬年。”
“所以,我要跟你定下契約,只要你能用接引玉樹引動天劫,無論之後渡劫成功與否,剩下的引天符都要歸我所有。若是沒能引動天劫,那麼事後,你將符宗舊地還回來,以當作靈物報酬,如何?”
“可以!”滄溟子毫不猶豫答應。
為了飛昇,交易他稍稍吃虧也無所謂。
他轉而望向落英仙子,問道:“玄衣道友已經答應交換,不知落英道友意下如何?你的降靈計劃成功率極高不假,但在中土遭受動亂的現今,各種靈物稀缺無比,想要繼續進行下去,只怕要耗時數以千年計,清河界撐不了這麼久!”
“可若得到天源仙宮的幫助,降靈時間將縮短到千年以內。”
聽到這話,落英仙子沉吟不語。
單論個人實力,她算是三人中墊底的,畢竟才剛剛化神五千年不到,又如何能跟另外二人抗衡。
更別說,手持火龍靈旗的滄溟子,實力只遜昔日黑溟道人半分。
一番權衡利弊,落英仙子最終點頭。
“我答應!”
旋即,她又冷聲說道:“不過我也有一個附帶條件,那便是關於南蠻之地,那裡的呂仲你要幫我除去,此人若是不除,沒有了南蠻的靈物供應,即便真有你天源仙宮相助,降靈計劃也要進度大減,推遲至崩界之後。”
“呂仲?”滄溟子想起名字來歷,沒有遲疑一口答應。
“不過是區區元嬰初期,待橫渡虛空回到清河界,我會直接派宗內兩位大修士過去,任他有滔天之能,也沒有翻身的機會,足夠將之解決了。”
“若是實在不行,那麼我就親自出手,定然能將之抹殺。”
“希望如此!”落英仙子冷笑道。
她也是後來才發現,這呂仲雖然修為低微,卻身懷一門遮天秘術,根本追查不到蹤跡,只要對方不主動露面,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話雖如此,即便身懷遮天秘術。
落英仙子仍不認為,呂仲會有存活機會。
畢竟有化神出手。
……
另一邊,闖過第六道宮的呂仲,已是跟風瑞匯合。
“看來這次,我還真是選對了人!”風瑞搖頭晃腦說道,他本來還以為,呂仲要花上十幾年時間,才能夠透過考驗。
緊接著,他遞出一份通靈玉契,道:“這是一份平等靈契,還請呂道友簽下吧。前面的關卡,若是沒有我的協助,光憑呂道友一人之力,除非你真是仙人轉世,不然透過機率微乎其微。”
呂仲接過一看,發現竟是靈獸契約。
表情差點沒蹦住。
“這……”
“籤就是了!這仙臨之地,本就是你等仙修地盤,若是不用此取巧之法,暫時成為仙修靈獸,我又如何從中獲得機緣。上面已經列好了條款,俱都是清河界通用。至於交換條件,也有一起列出。”
風瑞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在大罵呂仲修為增長太快,以至於二人如今角色只能對換。
沒去看風瑞表情,呂仲看了一眼靈契,發現上面的條件倒也簡單,便是要他幫忙兌換一道法門。
心中剛生出疑慮,目光就看到了下面的註釋條款,原來只要透過道宮考驗,就能得到三個兌換機會。
除去諮詢解救此界之法。
剩下的機會。
一人各得其一,倒也算公平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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