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反常即為妖。
可呂仲結合目前資訊,絞盡腦汁分析了很久,也未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或許,是跟萬巫殿有關!”於鳳兒提醒道。
就她所知,道門長春谷雙方,在南蠻各處雖打得熱火朝天,但他們境內的牽引塔進度,不但未有絲毫減緩,反倒驟然加速了不少。
一言驚醒夢中人。
呂仲覺得真相或許就是如此。
這可不是個好訊號!
說不定,是有外來勢力介入南蠻。
從而引發這場利益之戰。
“至於師尊那邊……”
呂仲大概猜到了水霓的選擇,不過心中對此也不敢確定,畢竟另起爐灶成為第三方勢力,無異於是遊走在刀尖上跳舞,儘管因此能獲得不少利益,但潛在風險也是極大。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半年過去。
秋風蕭瑟,又到萬物肅殺時。
長春谷被捲入大戰,對碧海宗自然是無暇顧及,趁著兩位真君無法脫身之際,呂仲專門花了半年時間,鋪設了一條從碧島坊市起,至長春仙港外海的傳送鏈,好方便化身前往西境。
若不是時間不夠,他甚至都想一路鋪到毒蟲谷去。
傳送陣的位置,都是精心選點得來,要麼位於百丈海底,要麼是地底深處,外人如果不特意探查,亦或者是誤打誤撞,基本不存在發現傳送陣的可能。而且每一處傳送陣地宮,都做了保險處理,如果是從外界進入,就會觸動禁制,導致傳送陣禁制出現細微變化。
要麼導致無法傳送。
要麼傳送失敗。
無論是出現哪一種異常,都能防止化身落到敵人手中。
呂仲從靜室中出來。
半年過去,水霓那邊已經有了選擇。
就跟當初他猜測那般,本就是出身中土的水霓,顯然有自己的隱秘途徑,竟尋來了仙靈宗的支援,而仙靈宗的背後也站著勢力,據稱是歸邈仙宗的某一脈傳承,實力不遜於長春谷。
“引狼入室,還是引虎吞狼……”
呂仲不知該如何評判自家師尊的決定,不過從眼下紛亂的局勢來看,她的選擇顯然不多,如果不引入外來勢力,就只能加入目前大戰的一方,進而導致南蠻勢力徹底失衡。
往後要麼是道門一家獨大,要麼是長春谷取得最終勝利。
就自身立場而言。
這兩方無論是哪一方勝利,都是他不想看見的。
“可成為第三方勢力,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她應該是在等,確切來說該在賭,賭我能夠成功結嬰,這樣一來真靈宗有碧海宗為奧援,屆時就能獲得足夠話語權,任誰也不敢得罪了。”呂仲默想道。
還真是看得起你的徒弟啊!
就目前情況來看,他光是積累到假嬰境,就還需少說二三十年時間。等到了假嬰境,也不可能直接衝關結嬰,總得打磨一番法力,修煉一下結嬰秘術,這樣又是十幾年過去。
更別說,還要等待結嬰契機的到來。
這東西沒有明確界定的說法,或是一時心血來潮,或是自覺積累深厚,都可算作是“契機”。青鼎當初是閉關了近五十年,才終於等到結嬰契機。倒也不是說沒有契機,就無法衝關結嬰成功,而是契機能提升不少成功率。
契機一來,自信心陡然幾分。
在強大自信的加持下,成功率總會高出一些。
拋開雜念,呂仲不再多想。
結束一天功課後,他開始修煉食星法,此法積累得越深厚,在結嬰時提供的幫助就越大,所以有必要花時間修煉。
同時,為了節省時間。
越靈歸一訣的參悟,也有必要提上日常,畢竟此類秘法,素來是玄之又玄,修煉難度又高。
向來只有法等人,哪有人等法的道理。
……
接下來的時間。
呂仲一邊抓緊時間修煉,一邊為了防止出現瓶頸,也在抓緊修煉煅靈火第三層,同時下令加快火精的收集,以繼續強化紫幽極火,避免因丹毒積聚,而導致法力不純的情況出現,
日子一天天過去。
大陸上打得不可開交,每日死傷的修士數以千計,兩方背後支援的勢力,也終於浮在這時出水面,卻同樣也是來自於中土的勢力,分別是清虛觀跟永生殿,兩大勢力背後同樣也有歸邈仙宗某脈的影子。
事情到這個地步,已然成了一場代理人戰爭。
見南蠻真君都脫不開身。
這天,呂仲大膽外出散心,到碧島坊市巡查。
為了防止意外,特意收斂氣息,同時改變了身形,只要不是元嬰真君前來,基本沒人能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第一站是坊市外的“燭火遺蹟”。
借邪祟鍛鍊神識,這一想法不得不說大膽,但增強神識的說法被證實有效之後,頓時就引來了不少修士嘗試,等到他們嚐到甜頭傳開,燭火遺蹟頓時變得一票難求起來,哪怕價格推漲到十靈石一次,參與者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照目前燭火遺蹟的接待極限,每日至多可接納五百人次進入。
這樣一來,每天都能賺到五千靈石。
一月便是十五萬。
除去必要成本,每月能有五萬淨利潤。
對於一個宗門來說,若每月都能有五萬靈石淨收入,想要供養起一位金丹真人,絕對沒有問題。
離開排著長隊的燭火遺蹟,呂仲來到碧島坊市。
經上次毒蛟之事,坊市大部分地方都有損毀,尤其港區更是被夷為平地,所以後來乾脆將坊市推平了重建,佔地規模比之前大了近十倍,內部的劃分更加詳細合理,在原本的港區、商業區等基礎上,又新增了多片工坊區域,以滿足日漸增長的靈物處理需求。
長此以往,極具潛力的碧島坊市,說不定有機會發展成仙城。
“前提是……我能結嬰成功!”呂仲默想道。
否則發展得再好,結果也是給他人做嫁衣。
走在繁華的中心大街上,在法術靈燈的照明之下,可見四周皆是洶湧人頭,兩側店鋪林立,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加上那些五光十色的店鋪招牌,讓呂仲忽然有了種前世逛街的感覺。
“這種感覺還不錯!”呂仲輕笑。
邊走邊吃,很快來到碧島殿。
這裡除了是坊市管理處,還承擔著碧島交易所的職責,是他效彷前世交易所而設的機構,專門進行碧海對外的靈物交易。
此刻法陣光幕上,一條條資訊如瀑流般重新整理。
對目力極強的修士來說,一目百行也是輕而易舉,所以這種重新整理速度算不得什麼,故而有修煉了靈目術的修士,甚至會要求重新整理速度再快一些,好讓他們儘快找到想要的資訊。
時間就是金錢。
在陸上大戰如火如荼進行的現在,各種靈物的價格開始飛漲,尤其是諸如靈米、符草、低階靈藥等物,更是一天一個價錢。
若是能快別人一步,那麼多得的利益將數以千靈石計。
看著這一幕,呂仲心想若不是要掩蓋物資去向,他定會將東西全部賣給西境盟,那才是真正來錢的途徑,來回一趟賺的靈石都是數以十萬計。
“可惜……”他在心中默道。
真君的威脅如懸在頭上的利劍,一旦發現絕對是身死下場。
呂仲賭不起,也沒必要賭。
就目前收入而言,已是足夠他衝擊結嬰了,沒必要為了用不上的靈石,而且冒多餘的風險,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隨後,又分別到碧島拍賣行、碧島港轉了圈。
到處都是一派繁榮景象。
……
從碧島坊市回來。
呂仲準備去看看九嬰,它吃得越多長得越快,在前陣子突破到二階之後,更是多長出了一顆頭顱,擁有諸多神異之處。
可他剛落地就接報。
長春谷玉紅真人來訪!
“知道了,將她安排在碧海殿,我稍後過去。”呂仲擺手道,對玉紅真人的來意,他一下就能猜出來。
九成九是為解除禁令而來。
由於兩家處於交惡狀態,所以雙方已經沒有物資來往,長春谷封殺碧海宗的同時,碧島交易所也停止對長春域修士服務。
在戰爭機器瘋狂運轉的當下,缺少了基礎原料可不行。
制符需要符草,煉丹需要低階靈藥。
倒不是說長春域那邊,產出的原料無法滿足需求,而是道門一方可以在碧海大肆採購,如果長春谷不加以阻止限制,無疑就會在物資供應方面落於下風。
對於當前勢均力敵的雙方來說,哪怕是些微優勢,也要全力爭取。
畢竟有時候,壓垮駱駝只需最後一根稻草。
轉身來到碧海殿。
玉紅已是在殿中等候。
對長春谷觀感極差的呂仲,這次也懶得廢話了,連半句閒聊都沒有,大馬金刀坐在位置上,直接開門見山道:
“不知貴宗找我何事!”
“在下前來,乃是奉師尊及青鼎長老之命,來與道友結兩宗之好。”玉紅輕笑著道明來意。
緊接著,她又取出一份玉質書頁,將之輕放在桌上。
“通靈玉契!你們倒是捨得下本錢。”呂仲一眼看出書頁來歷,臉上露出意外之色,不由打量著玉紅說道。
此種等級的靈契,每一張都價值十萬靈石。
在通靈玉契上籤署的契約,哪怕是元嬰真君也要老實遵守,否則照樣會依條約遭到反噬,是修仙界最高等級的一種靈契。
看過上面條款,是最常用的和平條款。
漏洞是肯定有的,但都已為世人所熟知。一方如果鑽了漏洞,另一方也可以作出反制。
從這份誠意來看,長春谷此行當真是志在必得。
“道友看得如何?在下師尊跟青鼎長老,皆已經在靈契上署名,想來道友也能分辨其真假,加之通靈玉契由天道監督,非誠心誠意書寫的條款皆無法成文,想必能打消道友的最後疑慮。”
接著,玉紅有複述了一邊契約內容。
比如,自契約簽署之日起,兩宗停止敵意行為。
為此長春谷要解除對碧海宗的封殺行動,同時碧海宗方面也不得禁止物資輸送往長春域,並即時解除碧島交易所的限制。
此外,還有關於真靈宗的內容。
若真靈宗中途加入戰爭,則契約即日作廢。
契約期限五十年止!
呂仲思索著和約內容,心中隱隱有些意動,長春谷給出的賠禮雖多,但他是一點都看不上。他真正看著的東西,其實是五十年的和平,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足夠平穩發育到衝關結嬰。
不過,他也沒立刻答應下來。
準備先晾一晾玉紅。
以水霓的訊息靈通速度,說不定一兩天就有訊息傳來。
屆時再衡量利弊,決定是否簽署也不遲。
其他先不說,現在師徒兩人是利益共同體,屬於一榮俱榮的狀態,他這邊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要先考慮對真靈宗的影響。
呂仲以需要時間考慮為由,安排玉紅在碧島坊市住下。
……
接下來的時間。
呂仲也沒有乾等著。
靠著直達長春仙城外海的傳送陣鏈,他派處化身進到長春仙城收集訊息,哪怕只能收到表面訊息也好,總歸能提供些參考意見。
倒也真打聽到一點東西。
卻是長春谷在正面戰場上,由於萬木真君傷勢未愈,進而導致戰鬥接連失利,目前已是處於下風。
也怪不得,長春谷如此急迫的想要簽署和約。
按照目前情況推算,他們怕是真的急需碧海出產的靈物,好彌補挽回前線不利造成的影響。
……
“為了實力平衡,我還真要不計前嫌的,跟長春谷簽署和約,否則一旦長春谷戰敗,日後道門將再無勢力可制衡,連帶著真靈宗也要被吞併!”看完化身的記憶後,呂仲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中午時候,水霓密信送來。
就跟呂仲的決定一樣,水霓同樣認為有必要簽署。同時,還給出了不少唯有元嬰真君,才能接觸得到的隱秘訊息。
更加堅定了呂仲的判斷。
隨後經過一番談判,呂仲見長春谷勢弱,自己又佔著談判主動權,便多要了一些補償。
也算是小小出了口惡氣。
至於仇怨終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這點,雙方都心知肚明。
就跟長春谷不會放過碧海宗這塊肥肉一樣,呂仲同樣不會忘記之前的恥辱,遲早有一天會連本代利找回來。
兩宗必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