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枯骨妖,呂仲立刻取出一個小皮袋,將通道里散落的骨粉裝了起來,準備回去之後用篩子篩一下,這樣就能分離出裡面的骨晶來。
骨晶是一種煉器材料,是陰氣在枯骨妖體內的沉澱物,能磨碎成粉加進符墨裡,是一種少見的傳導劑。
加了傳導劑的符墨,會具有更好的靈力傳導性。
像這種傳導劑,在坊市中都是按錢來賣的,難得遇上一次可不能錯過。
李東那邊,也在收集地上的骨粉,顯然他也知道骨晶的價值。
隨後,二人繼續前進。
越過依舊是滿眼的骸骨大缸,但他們卻再也沒有遇到過枯骨妖,就連呂仲視界中的陰氣,都在慢慢地開始變淡。
許是有了一點收穫,這時李東的臉色終於不那麼的難看。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塊黑色方尖碑,十分低矮只有一丈多高。
“往生碑,這裡就是萬人坑的入口了。”李東指著那塊方尖碑,說話的語氣有些沉重。
呂仲走上前去,仔細地打量著那塊方尖碑。
碑石的質地應該是黑曜石,四面都刻著一篇祭文。
一篇祭文應該是用於敘事的,開頭就是“南歷一四七年,會戰妖群於灕水江之畔”,講述了曾經那一場大戰的部分內容,用到了“血光滔天,屍疊荒野”等詞。
光是看這篇祭文講述的隻言片語,他都能從中感受到當年那一戰的慘烈。
“魂兮魂兮,歸故鄉……”
呂仲唸叨著招魂祭文上的這句話,算是明白了當初的修士舉行土葬的用意。
大概是怕死者沒了身體,迷途的遊魂便再無法回到故鄉。
在古修士看來,人死後便到了九幽黃泉,唯有像生前那般擁有身體,才能夠保護極易迷失的魂魄不消散,然後才能在故鄉招魂臺的指引下,找到返回故鄉的路。
“人死後,真的有黃泉嗎?”呂仲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若真是死後有黃泉,那會不會有相應的地府,還會不會有滿天仙神?
他沒想下去,這個疑問註定得不到解答。
將目光轉向萬人坑入口,那裡有一扇緊閉的青石大門。
門上殘留著不少符紙的痕跡,看年份應該是當初修墓時所留的,至於具體的作用卻是看不出來,應該是跟招魂有關。
大門的中間位置,散步著七個凹槽。
凹槽中有不少灰白色粉末,明顯是靈石耗盡靈氣後留下的那種粉末。
很顯然,想要開啟青石大門,就要將凹槽插滿靈石。
呂仲用望氣術看了一眼門背後後,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這一幕被李東看到,他投過來一個詢問眼神。
“我看到門背後有很濃的陰氣,不出意外應該都是枯骨妖!”呂仲將自己看到的結果說出,沒有絲毫的保留。
回退兩步,也沒忘了確定來時通道的安全,以免等下退路被堵死。
而後,他口中一陣呢喃,同時雙手開始掐訣。
不一會,身前就有一顆顆火球凝出,數量達到了十五枚之多。
雖然還比不得清陽門的餘青,卻也是他長時間堅持練習的成果。
“好了,把門開啟。”呂仲沉聲說道。
以清陽火雨術之威,就算後面真躲著一群枯骨妖,也絕對擋不住這一波火球。
李東看到那成片的火球,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當日餘青在清陽祖師誕那日,向散修們傳授清陽火雨術的時候,他當時也同樣在場下旁聽,還曾一度做過學會此術的美夢。
卻不曾想,這道自己怎麼都學不會的秘術,現在竟是被呂仲用出來了。
此刻李東的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又想到性命垂危的幼子,他的神色重新堅定下來,拿起最後一枚靈石,沉聲開口道:“呂道友,我這邊只差最後一塊靈石了。”
“插上去吧,我這邊準備好了!”呂仲點頭道。
聞言,李東將靈石插入凹槽中。
頓時青石大門表面開始有光紋亮起,並匯聚成了一圈意義不明的符號。
緊接著,只聽到“格楞楞”一陣機括響動聲,青石大門朝著兩邊緩緩縮排牆體中。
幾乎是同時,兩人就看到了門背後成片的一朵朵綠焰,頓時一陣頭皮發麻。
沒有遲疑,呂仲雙指併攏,朝前一指。
“去!”
飄浮在他身邊的火球,開始一個接一個射出。
炎熱暴風撲面而來,熾熱的火浪開始在門後翻卷著,並不時噴吐出一條條火蛇,將蔓延之處的一切焚燒殆盡。
呂仲沒停下,又補了一發清陽火雨術。
做完這些,他才後退到通道中,靜待火焰平息。
此刻門背後成了一片火海,熱浪翻騰不斷捲起骨灰,狀若白色霧氣,在朝著門外瀰漫著,視界頓時一片慘白,隱約中還能聽到火海中傳來的清脆聲響。
漸漸的,火光平息下來。
呂仲朝身上拍了張清潔符,發現門後面已經是一片平靜。
裡面慘白骨灰積了一地,估計能有半指多厚。
可想而知,方才門後究竟站著多少枯骨妖。
“我們進去吧。”
不知為何,李東這時的表情,突然變得平靜下來。
對方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讓呂仲不由心中暗生警惕,立刻掐了道偵測惡意,可心中並沒有絲毫反應。
“奇怪……”
他疑惑抬起頭,發現李東已經進到門後,便也跟了上去。
門後是一條筆直的通道,因為被轟過兩道清陽火雨術的緣故,此刻這裡的土壁部分已經琉璃化,甚至能清晰映出兩人的身影。
沿著通道一直往前走,大約是百餘丈距離,他們來到了一處巨大空間中。
無愧於萬人坑之名,目之所及處都是數不清的人骨,難以想象當年這裡到底葬著多少人。
像是想到了什麼,李東忽然臉色一變,先是嘴唇蠕動幾下,指尖多了一顆光球。
緊接著,光球被他彈向前方,而後轟然炸開。
耀目的白光將前方照亮。
霎時,驚人的一幕呈現在二人面前。
呂仲一時間,竟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此刻眼前這處巨大空間中,居然有著一片骸骨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