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巧。
在書院後山數日，天氣一向是很好的。
不說豔陽高照。
可也能說是陽光明媚。
當陳落決定要下山，去一趟郭北縣買酒的時候，這天就變了。
起初壓抑得可怕。
烏雲籠罩了整個玉山書院，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一樣。
一點兒的聲音也沒有。
好似世間一切的聲音都被隔絕了一樣。
安靜的純粹、
純粹得怪異。
於此同時，一場大雨便又是下來了。
層層疊疊、
一幕接著一幕。
望眼所及的青山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紗，看不清那青山和綠水。
也看不清那近在咫尺的人兒。
寧廟中……
寧書安站在廟前，抬頭看著那天穹。
搖頭。
帶著遺憾，也帶著憐憫。
從永定到今日有著二十來年的時間可去改變，哪怕是今日，也是如此。
師尊為人不爭。
心且善。
若是他們退上幾步，或是如何，其實也都是挺好的一個選擇。
可如今……
“終究是做出了選擇，只是這選擇，恐怕不是你們所能承受得了的，好自為之吧。”
書院後山。
思過崖。
一把劍自思過崖中出現。
有百丈。
斬破天地一般。
原本籠罩在後山上空的霧氣被斬破。
雨還在下。
可陽光從雲霧中落下。
整座玉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劍消失。
連同消失的還有思過崖山洞內的那一個人。
他走下了山。
來到了院中。
院中，陳落還在休息。
躺在躺椅上。
悠閒的晃著。
嘴裡念著有著韻味的曲調。
見範衍到來，他微微睜開眼睛，卻是又閉上、
“師尊，明日弟子可以和您下山嗎？”
範衍問著。
陳落想了下。
點頭…
下吧下吧。
反正也無聊，入城去走走也是好的。
再說了。
範衍也上了年紀了。
也該運動運動身體才是。
醫學中有言，久坐不動者，易血瘀，傷脾，累及心力，或是腰椎頸經……
這願和自己前往郭北縣走走，陳落更是沒有拒絕的道理了。
自己的孩子嘛……
要是落下一身疾病，那也是不好的。
次日大早醒來。
刷牙漱口。
以往的早餐向來是阿斗做好的。
不過今日倒是沒了。
難得入一趟城，那總要在城中吃些早點才是的。
只是出發的事情也不急。
每日清晨必須練的拳，這是萬萬不能停下的。
【您打了一圈太極拳，不知是因為拳法的感悟，還是別的，您的仙道經驗值獲得大量的提升！
您的仙道經驗值+1888！
PS：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當然，建議您莫要做個君子，太累，也太麻煩！】
陳落點頭。
君子什麼的，那可就沒意思了。
不過，這系統建議這做什麼？
毫無相關的事情啊……
嘆氣。
感慨。
神海內。
那金丹的火焰忽變得有些大了起來……
不僅是火焰。
便是金丹也是在這時候，再次擴大了一圈……
整個神海中的濃霧，也越來越大。
唯有金丹和那元神照耀之處，清晰可見。
“元神三境了？”
陳落恍惚。
這1888的經驗值，來得當真是及時了。
這些年來早入了元神二境，如今入三境，算是水到渠成了……
就是這神海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昔日突破元神境，神海也跟著變化。
起初元嬰的時候，如汪洋一樣。
可突破後，整個神海毫無徵兆的誕生了霧氣。
每突破一次。
這霧氣就越濃。
如今雖依稀可見，可早晚將無法探尋。
而元神依舊盤坐在那裡。
但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起初內視。
才有數米。
入了元神，便有百丈之巨。
而後每突破一次，元神便多高百丈，如今已有三百丈之高……
還有一個變化的地方，那便是金丹。
金丹浮於元神之前…伴隨著元神的越來越大，金丹也越來越大了。
如今那金丹……陳落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小型的太陽？
或許吧！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那便是一顆燃燒著火焰的恆星了。
“總覺得，在走一條神秘兮兮的修煉之路了。”
陳落說著。
他也想知道怎麼回事。
只是想不明白。
如今也早就放棄了……
在這漫長的歲月中，終有一日，這些真相會一五一十的，將其展現在自己面前的。
陳落在練拳。
範衍在旁邊看著……
他不少見師尊練拳。
只是每一次看，每一次都覺得有些神奇。
他在那裡。
可好像又不在那。
拳看似無力。
可範衍比誰都清楚，這拳，早已不是自己這境界所能明白的了。
“師尊是越來越可怕了，他這拳……或許便是所謂的返璞歸真，身化自然了？”
收拳。
回頭看到了範衍。
“看懂了？”
“不懂。”
“小白就懂。”
範衍有些慚愧：“終究不如小白。”
“不丟人。”
陳落道：“在某些反面，為師也不如小白……能以自己之力，開創神印道，這世上沒有幾個人比得上它，除了你大師兄。”
範衍點頭：“弟子知曉，也明白自己愚鈍，今日能有手中劍，便很滿足了。”
“懂得滿足，有謙卑之心是好事，只是這四個字說來簡單，可要做到，就很少有人能做到的，走吧，該入城了！”
院外還下著雨。
好似不懂得停下來一般。
陳落愛雨。
就如貓娘娘喜歡耗子一樣。
於雨幕中，陳落便覺得自己格外的空靈。
深吸一口氣。
便是覺得精神都抖索起來……
範衍給陳落撐著傘。
順著後山的階梯，沿路而下。
昔日後山荒蕪。
陳落入的後山，後為在後山佈置陣法，種下了少許桃樹。
後阿斗覺得陳落愛桃花。
於是如今的後山，滿山都是桃花，連階梯兩旁都是那桃樹。
如今恰逢桃花燦爛。
走在階上，雨水落在桃花上，便濺落一朵朵粉紅。
是雨？
還是桃花？
也說不清楚了。
此時雖早，可書院中已是朗朗讀書聲。
陳落下後山的時候正好迎上了向夫子……他手裡拿著書，走在走廊上，偶爾經過教室，便從窗戶間往裡看。
或是皺眉頭，或是滿意。
臉上神色萬千、
於書院學子來說，向夫子的聲望比院長還高。
而對於向程來說，這些學子雖早晚有一日會離開書院，走出這裡，或是成為京都官員，或是成為地方父母官。
但此刻他們就如同自己孩子一樣。、
不偏不倚、
他皆望子成龍！
向夫子在見到陳落的時候，並無走上來招呼，只是遠遠點頭，行禮。
陳落微微一笑。
離去。
恰好有學生過來。
見到陳落，有些不解，他們可不曾見到過陳落。
問向夫子。
“夫子，那兩人是學院新來的夫子嗎？”
向程道：“他們來自後山。”
後山……
這話一出，學子驚訝。
後山啊……、
那是最為神秘的地方了。
寧廟聖人便是後山大弟子……
當下將目光再次看向那撐傘的兩人，只是這一次卻是再也看不到影子了……
陳落和範衍是順著官道行走的。
不疾不徐的。
範衍也很安靜。
自下了山，便不在說話。
雨也越來越急……
彷彿將要傾天一樣。
轟隆隆！
電閃雷鳴出現……
漸漸地。
本剛初曉。
這天又是在這時候，黑了下來，伸手……竟不見了五指。
“師尊？”
範衍抬頭看著陳落、
他身後的劍有些躁動……
他有劍心。
劍便有靈。
能和他的內心共鳴。
而他更知曉劍的想法……
“這天既然黑了，那便點個燈籠便是，無憂……”
陳落說著。
天下之路如此之廣。
且這裡走的還是官道……
天黑？
那便點上燈籠便是了。
範衍點頭，從儲物袋中尋出了燈籠，點上。
一點燈光朦朧。
照耀了腳下的路。
風吹來。
範衍手中的燈籠，搖曳。
欲要將這一點紅光吹滅……
官道兩旁的桃樹在這風中，齊齊朝著一旁倒去。
桃花漫天。
頗有些凋零之美……
範衍微微停頓了下腳步，見師尊不曾停止。
於是連忙跟上。
……
書院上。
寧採臣睜開了眼睛。
他站起來。
身上的衣袂無風而動。
皆白的發須飛舞。
眼中皆是怒氣。
“郭北縣之地，為天下所屬，為人皇所令之地……仙，神，人，妖，鬼，悉數不得擅動！
這一群該死的邪祟，他們這是無視我大周人皇之令，我儒道聖人之矩。
當真以為玉山書院三萬學子是擺設的？”
他說著。
將要走出。
忽有聲音傳來，寧採臣一愣，最後嘆氣，緩緩坐下。
課堂上。
三萬學子悉數抬頭。
看著那漫天烏雲。
眉頭微皺。
手中有筆出現……
股股才氣沖天，面前的書籍，宣紙，無風而動。
這才氣耀眼。
照亮整座玉山。
但……
“靜心，凝神，讀書……書院外的事情，並不是你們等此時可去參與的。”
向夫子的聲音傳來。
眾多學子雖不甘。
可最終還是隻能坐下……
……
天，越來越黑。
風也是越來越大……
終於。
範衍手中的燈籠終於熄滅。
於是最後一點光芒也消失不見了，腳下的路終於再也見不到一分一毫……
陳落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嘆氣。
緩緩抬頭。
目光看向了那虛無的黑暗處。
“此去郭北十三里…這路雖不長，可也得走上一些時間…今日咱家請諸君讓道，可否？”
他平靜的說著。
四周空蕩無人，無人回應。
唯有黑夜和寒風呼嘯。
倒是那雨有些刺骨了起來，連腳下也不知什麼時候有霧氣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