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
白秉仁?
陳落上下的打量了面前這男子一番。
三十來歲。
正值中年。
倒也是剛毅面相。
於是問道:“時魚是你誰?”
白秉仁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L:“是在下的太祖母……”
那便是時魚之後的四代了……
昔日回到邯丹的時候,陳落並無進去院子,但遠遠的見了時魚一面。
人老。
尚能飯、
院外有家人歸來。
院中有稚童戲耍。
那時倒也是一片祥和……
於是陳落便轉身離去、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原本只是想要見見白玉蟬,倒是見到了時魚昔日收養的後人、
且……至此姓白,以一己之力給白玉蟬延續了後代。
那這人……便是昔日那些稚童中一人之後了。
“昔日於邯丹中見玉禪,雖苦,卻從不曾忘記心中之道,但有孤童,困苦之人,她必竭力所助。、
只是咱家並不贊同。
這世間之道,人心難度。
升米恩,鬥米仇。
不過是吃力不討好之事罷了。
也確如咱家所想,窮極一生,落得最後空無一人。
唯有咱家一人在側。
昔日那些人啊,倒是一個都沒見到。
好在,後來還有了一個時魚,至於那時鳴……”
陳落說著。
最後便是搖了搖頭,大抵是對那一個名字有些失望,故而不願再提。
“那時魚說,願走玉蟬之道,咱家想,那也算是極好的……中間回來過一次,曾經的院子,人也漸多,但她也總算幸運。
終有了一個不錯的結局。
如今……
虧你們還記得白玉蟬。”
陳落說著,到了最後有些感嘆……
於白玉蟬而言。
這是她最喜歡看到的一幕。
而於自己而言。
這一輩子,自己恐怕便是在白玉蟬這裡輸得粉碎了。
白秉仁聽到這話的時候,瞳孔已經逐漸瞪大了起來。
看著面前的陳落,渾身都在顫抖,陽光下,可見他的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豎起。
隨即撲通一聲跪下。
“白家後人,見過陳爺爺……”
他說呢。
他就說呢。
怎麼會如此眼熟。
他於白家,每日跪拜,早晚三香。
如何能不眼熟。
昔日祖父還在時,便時常說起關於陳爺爺的故事。
那是從太祖母口中傳承下來的故事。
陳爺爺的名字,他們已經忘記了,只知道他姓陳,先祖稱之為陳爺,太祖母稱之為陳爺爺,祖父也稱之為陳爺爺。
後來,白家之人便也稱之為陳爺爺了。
天下有佛有道。
有廟有觀、
可白家始終僅供奉一人…那便是陳爺爺。
只是伴隨著時間不斷的流逝……
關於陳爺爺的故事雖然還在,可終究久遠了一些,故而真假倒也是難以去驗證了。
沒想到今日來給先祖掃墓,竟見到了那口口世代相傳的陳爺爺了。
於是,跪下後,他朝著身後的家眷喊著。
“快,快,都跪下……”
“快給陳爺爺行禮。”
此為仙人……
如今已經百年。
這陳爺爺還在於人間,不是仙人,那又是什麼?
陳落看著跪在地上的這一群白家之人。
點了點頭。
“都起來了吧。”
算是不錯。
心甚可畏。
掃墓。
上香。
白秉仁請陳落入邯丹……
陳落本想離去。
只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那便去走走吧!”
此去之後,再回故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去看看曾經的生活過的地方,倒也是不錯的。
入了城。
到了曾經的小院。
院中的樹依舊蔥鬱……
只是走進去後。
陳落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下,回頭看了下白龍道友。
白龍道友只是抬起了眼簾、
於是,微微一笑。
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院中的一切已經改變了很多,院子也多少有了改變。
於前院倒是多了一顆柿子樹。
白家已經不住這裡,他們換了一個更大的院子……
這些年來白家發展倒是不錯。
或許是深得白玉蟬的庇護吧。
於是,便順順利利的。
陳落看了眼白秉仁的氣運,又推算了下……
不錯!
五代之內,將有官運亨通之人。
只是能走到什麼地步,又走多遠,陳落就不是很清楚了。
周易卜算之術雖強,可趨利避害,可算吉見兇,可終究算的是大勢……
這種小勢,陳落不好說、
昔日傳說中的陳爺爺出現,白家自然盛情……
陳落去了一趟白家。
吃了一頓飯。
但還是回了這裡……
如今的這裡是白家的祖祠……亦受香火洗禮。
大堂最高處是一尊雕像。
一身長衫。
手中有一把劍……
那是陳落。
劍……是天授劍。
這些年來時常供奉,於是剛進來這裡,體內的天授劍便有了感應。
絲絲香火湧進體內、
而下方……
便是白玉蟬的神主牌。
再下面,便是時魚。
世人若是不知還以為自己才是白家先祖……
“算是承了一份香火情了!”
陳落笑著……
請白家人不要打擾,於是今夜便住在了這裡。
一張躺椅。
躺在院中。
回頭……
彷彿看到院中還有那人的影子一樣……
白龍道友又趴在了樹上,對著銀月吞吐。
幽幽的。
陳落便睡了過去。
入了深夜,堂內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陳落躺在躺椅上,睜開眼睛,又閉上,伸展了個懶腰……
白龍道友已經站在了陳落面前。
化為了人形。、
她看著緊閉大門的大堂。
那裡有人影晃動,於月光中若隱若現。
她又看了下陳落一眼。
沒說話。
但眼中的意思陳落還是明白了。
她問自己。
“現在怎麼辦?”
陳落笑了笑。
淡淡道:“這些年來我們反而成為了外人,如今我們這來了,人家也不嫌棄,我們總要見見這主人才是……”
說著,陳落笑道:“鳩佔鵲巢的主人。”
大抵是聽到陳落的聲音。
堂口內窸窸窣窣的聲音頓時不見。
再看……
那人影也已經不見了。
陳落也不急……
只是看著那堂口淡淡道:“道友,莫非是要咱家請你出來?”
沉默。
安靜。
一秒、
兩秒。
三秒。
“那便沒辦法了……”
於是,一尊兩米多高,渾身滿是氣勢的夜叉出現。
在它出現的瞬間。
堂口內傳來了驚恐的聲音“不……不要,我這就出來。”
聲音有些奇特。
男女不好分。
有些尖銳。
是那種橫骨沒完全煉化的樣子……
夜叉沒再動。、
那閉著的堂門嘎吱一聲,月光下,一道影子從那裡走出來。
那是一隻老鼠。
灰毛老鼠。
小小的。
巴掌大。
走出來的時候瑟瑟發抖。
剛走兩步便跪了下來:“求……求仙長饒小妖一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老鼠精啊……
陳落樂了。
倒是少見。
於是,他便坐在那裡,看著這小老鼠、
“再也不敢了?那你是知道,咱家為什麼找你了?”
“額……”
老鼠精楞了下。
然後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那為何叫咱家饒了你?”
“說書的都嘛這樣說,先求饒了…還有可能活命,要是不求饒,連一點活命的可能就都沒了。”
“你倒是聰明。”
陳落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鼠二……”
“鼠二?為什麼叫這名字?”
“家中排行老二。”
“所以,家裡還有成了精的老鼠了?”
“沒了……他們都死了。”
“怎麼死的?”
“被貓吃了。”
陳落:“……”
這點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貓貓娘做的。
她好些年沒來過這裡了。
抓耗子?更是不可能了。
“那你剛剛在做什麼?”
“吃香油……”
“那些香油知道是給誰的嗎?”
“不知道。”
鼠二倒也是老實,陳落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當然。
他也不敢不回答便是了。
旁邊的一隻夜叉在蠢蠢欲動,若是敢說上一句謊話,恐怕它也要沒了。
直到……陳落淡淡的說出那一句:“那香油若是沒錯的話,有大半是咱家的。”
這一刻,鼠二身體顫抖了。
跪在地上半宿一句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陳落也是有些忍禁不禁、
這些年來自己不爭不搶的,沒想到有一天連香火都會被搶了。
且還是一隻小老鼠。
今日於雲峰山的時候,陳落心中便有所感。
只是那時候也不知道什麼回事。
後來那白秉仁邀請自己入城,剛入城這種感覺就更強,直到到了白家院中,還沒走進去,就察覺到了一股妖氣。
很淡很淡的那種。
但倒也無法忽視。
白龍那時候也察覺到了,只是陳落也好,還是白龍也好,都沒去理會。
他們也想著,或許那小妖看到他們兩個在,這晚上就不敢來了。
哪想,這半夜,它還是來了。
這是一個缺心眼的小傢伙啊……
正常來說,陳落是該殺了這小老鼠的。
雖然自己不在乎香火,但終究是自己的東西,如今被偷,若是不殺了他,倒也顯得有些慫了一些。
只是……
陳落最後是沒有殺了鼠二的。
反而是讓它離去了。
白龍有些不明白:“為何不殺了它?”
陳落道:“不知道。”
“恩?”
“本想要殺它的,可心中卻又想著,殺了它好像也沒什麼用……且那香火被吃也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妖,若是不給它一個機會,說不過去。
且觀它氣運,也算是極好的。
這些年也沒染上什麼因果,總覺得殺了沒什麼必要。”
陳落沉默下又道:“且不知為何,心中總覺得,留下它,或許會更好。”
白龍點頭。
沒在說什麼……
對它來說不過只是一小老鼠罷了。
殺了。
留下。
沒什麼差別。
……
白家中。
白秉仁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
那陳爺爺出現後,讓他驚喜萬分……
雖說只是於白家吃了一頓飯,卻讓白秉仁心中有感。
這恐怕是白家翻天覆地變化的一個開始。
“陳爺爺如今應該有三百多歲了吧?”
白秉仁的妻子劉氏說著:“先人傳下來的故事中,說那時候陳爺爺已經一百多歲,快兩百歲了……這一百多年過去,他還活著,這是仙人啊!”
白秉仁點頭。、
“先祖庇護……這百年來,雖每日供奉燒香,可從來不曾遇到陳爺爺。
前天突然心有所念,便又去給先祖燒香,哪想這一次就遇到了。
原本是三個月一次的,昨日突然提前半月,結果就遇上了,這若是巧合,都不信了……”
劉氏道:“先祖靈驗,想來是想給我們白家和陳爺爺續上這一段緣分的,當家的,明日一早,我們便去給陳爺爺請安、”
“這是應當的。”
白秉仁道:“太祖母說,陳爺爺喜歡吃雞腿,明日一大早的,你便殺了下母雞,給陳爺爺滷上雞腿帶過去。
“省得。”
第二日一大早的。
劉氏便起來殺雞滷雞腿。
白秉仁也喊起了白家上下老小…
這些年來白家是相對平穩走過來的,人是不多,可卻也不少。
全族上下共有五十七口人。
白秉仁便是如今白家的族長。
等晨曦破曉的時候,他們便一起來了祖祠這裡、
只是到了這裡的時候他們卻是發現,這祖祠門口大開,這院中哪裡還有陳爺爺的影子。
“陳爺爺離開了。”
白秉仁低喃著。
有些遺憾。
他是不敢想這白家能有仙人常住的。
只是若是能盡孝幾日,那也是白家的福氣……
可惜。
最終也只是一日罷了。
“咦?那是什麼?”
有聲音抬頭。
眾人看去。
那神臺上,陳爺爺的神像雖還在,可手中的劍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盞燈籠。
燈籠六角……
那神像便提著燈籠。
說來也奇怪……
這燈籠內並無燈油。
可卻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不管是風雨,這光芒始終也不見熄滅。
“這是陳爺爺留下的?”
白秉仁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早晚點香,莫要中斷……這恐怕,便是我們白家最大的機遇了。”
雖然不知道這燈籠是什麼。
可那麼神秘。
還被陳爺爺掛在這裡。
他相信,若是未來有一日白家遭遇了滅頂之災,恐怕唯有這燈籠,方能救他們了。
這便是先祖替白家續上的一道緣、
當然他們也不知道。
除了這燈籠,陳落也還在這裡給他們留下了一隻老鼠……
……
建功三十四年。
五月。
筠州觀劍派爆發了一場仙人之戰。
昔日觀劍派於筠州城臨江月牙山建立觀劍派,至今已經十來年的時間。
十來年中。
這筠州城附近又多出了兩個仙門。
分別為:黃沙派
還有白鶴堂。
這兩個門派雖然不是觀劍派的對手。
可卻是聯合了起來,硬生生給了觀劍派很大的壓力。
觀劍派觀長河心中大怒。
他自然知道這白鶴堂和黃沙派為何會出現在筠州城這裡的。
也不知道這兩個門派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風聲。
說是這裡是真龍埋身所在。
這鎖龍塔下,有著真龍傳承。
故而,就引起了這兩個門派的垂涎……
“好在,這兩個門派實力不強,若是在強大一些,恐怕就是一個大麻煩了!”
剛和這兩個門派結束一場大戰後的觀長河道。
回頭問著門中長老。
“那陣法,破的如何了?”
“用了十三年的時間,前後一共破了三重…想來,快了吧?”
觀長河眉頭微微一皺。
三重……
昔日這陣法好像有些破損了、
誰想。
這竟然足足有著好幾重。
“那陣法自荒古下來的,按理來說早就應該殘破才是,誰想竟極其完整……那荒古陣法果真強大,好在那黃沙派還有白鶴堂不成氣候。”
“雖不成氣候,可若是這樣繼續下去,到時候怕是會引起別的仙門注意,那這鎖龍塔下的秘密……”
觀長河點頭:“放心本尊以有解決辦法。”
兩日後。
黃沙派加入觀劍派。
又一日後。
白鶴堂併入。
觀劍派實力大漲…
陳落聽到這訊息的時候,有些感慨了下……
“這觀劍派實力越來越強了呢!”
說著指著面前的鎖龍塔。
“裡面,當真是真龍傳承之地?”
路過筠州……
遠遠的白龍道友便指定了鎖龍塔……說是這地方與她有強烈的感應。
於是陳落便來了這裡。
神不知鬼不覺……
偌大的觀劍派上下渾然不知。
“有吾龍族感應……”
陳落點頭。
“看來,咱家以前的猜測是沒錯的,昔日有傳聞,這天下有一城,為龍城,這龍城是建立在真龍骸骨上的……昔日入筠州城有感,加上鎖龍塔,心中肯定幾分,但不好確定,今日你這一說,這筠州龍城,倒是坐實了!”
“可惜,有大陣,吾不好進去。”
“嗯?進來啊,還站著做什麼?”
鎖龍塔地面坍塌,露出一個通道,陳落回頭喊著。
白龍道友為何發呆?
“什麼時候破陣的?”
“無需破……”
“為什麼?”
“這陣昔日就是咱家佈置的,這些年他們破了三重,其中一重便是荒古殘陣。”
“???”
“若是沒意外,十年前這地方,他們想來早就進來了。”
白龍:………
“我們該謝謝人家。”
白龍:……
……
通道並不寬敞。
可走著走著。
便越來越大……
直到豁然開朗,光線晝亮而起。
陳落微微移開了下眼睛,等適應著光芒後,這才看向了前方……
這一看。
饒是陳落也是有些忍不住張了張嘴巴。
他指著面前。
問著白龍:
“這是傳承之地?這特麼是一座城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