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你是在笑話我嗎？”
小白爬了起來。
問著陳落。
陳落搖頭：“沒有……”
他從不會輕易的去笑話人。
小白低著頭，想了下。
小小的狐狸腦袋裡轉了好幾個圈，最後覺得陳落應該是不會騙自己的。
“不過好疼啊。”
小白委屈巴巴的說著。
這點陳落還是相信的。
它摔下去的時候四肢都翹起來了，再看看地面，狐狸毛都被蹭掉了一地，這要是不疼的話，那大概便是脂肪帶來的另外一個功效了。
“對了，你找咱家做什麼？小黑呢？怎麼沒和你在一起了？”
聽到這小白啪的一聲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用著小爪子抓著陳落的褲腿：“快，小黑出事了。”
小黑的確是出事了。
不過卻是好事。
後山思過崖中，小黑蜷縮在山洞中，身上的氣息不斷的變化著。
有些狂暴。
小白沒見到過這種情況，它也看不出來。
於是看到小黑這樣子，便有些擔心了起來了……
“放心吧，它這是要成為小妖了。”
才多久？
昔日從廟會中將它用五十文錢買回來，如今跌跌撞撞的，總算要進入了小妖的境界，這可不是所有妖都能做到的。
當然了。
陳落並沒有多大的意外。
不說自己用點靈術開啟了小黑的靈智。
就是這些年來在自己身邊小黑可受了不少的香火。
加上小白和貓娘娘還有龍道友偶爾指點一些、
此時進入小妖的境界，倒也是正常了。
“小黑要成為小妖了啊？”
小白有些驚訝了起來，然後便是一臉的嫌棄：“好垃圾啊，才小妖……陳落，我們換一隻小黑吧。”
“汪？”
小黑趴在地上，還是忍不住汪了一聲。
小白卻是哼哼了幾聲。
一副很嫌棄無比的樣子。
然後轉身便跑了。
從一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黑狗，在短短時間內要成為小妖，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小黑根基不穩。
於是、
就只能承受一些痛苦了。
“忍過去便好了，這若是忍不過去，那這輩子當一隻普通的小黑狗，未嘗不是壞的選擇。”
陳落和小黑說著。
小黑痛苦的汪了一聲，算是回應了陳落的話。
陳落離去的時候還是留下了一瓶丹藥。
這些年來他煉得丹藥不少……有療傷的，有增加修煉速度的，也有短暫提升境界的。
當然也有提升血脈純度的。
他留下的便是提升血脈純度的。
他無法幫助小黑多少，且他的修為也不行，真要幫助，也要它受得住才是。
這丹藥恰好。
不多不少。
不久後，小白回來了……
屁顛屁顛的上了思過崖。
身上嘩啦啦的出現了好幾十只的厲鬼。
“快吃吧，吃飽點，就能多受點苦了。”
小白說著，想了下，又下了山，去了更遠的地方，抓了更強的妖邪……
當天夜裡。
白龍道友閒著無聊，巧合來到了思過崖，看著那淬鍊血脈的小黑。
想了下。
張嘴。
一縷血氣進入了小黑的體內。
“一縷真龍血脈罷了，努力一些吧……”
轉身。
便迎上了同樣上山的貓娘娘還有範衍。
三人對視一眼。
微微一笑。
卻是無言。
貓娘娘拿出了書，坐於小黑身邊，唸了一夜的書…
範衍修為弱小。
不過築基。
但有些人天生有著一些擅長的東西。
於是……
他練了一夜的劍。
陳落躺在院子裡……
微風徐徐。
夜光朦朧。
喝上一口酒。
看了一眼那思過崖的方向，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它啊，終究是幸運的。
雖只是普通的一條小黑狗，可今夜之後，卻是不知道多少根正苗紅的妖，所羨慕不得了。
劍心沐浴洗盡鉛華。
書聲洗禮蛻去凡心、
真龍之血換得神脈。
萬邪之力改其根基。
自己呢…
那區區的丹藥，倒是算不得上什麼了。
“希望，你莫要成為第二個太平就好……”
陳落低喃著。
昏昏沉沉之中卻是睡了過去……
這一夜陳落做了夢。
夢中見到了寧書安，他遠遠的看著自己，跪下磕頭。
他呢。
也就微笑的看著他。
再一轉眼，又消失了……
又後來，陳落也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夢，好像夢到了紅袖，夢夢到了季保，夢到了司馬君亮。
最後，便止步於白玉蟬。
關於她的記憶，陳落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只是記得她從那廚房中，探出了腦袋，對著躺在院子裡的自己喊上一聲：“陳爺……吃飯了。”
於是……
他便喊了一聲玉蟬。
這一喊。
影破，幻滅。
睜開眼。
便是看到了一雙眼睛趴在了自己面前，瞪著大溜子的眼睛。
她問。
“陳落，你睡覺的時候流口水啊！”
陳落：……
抬起了手，一個腦瓜蹦兒直接下去。
小白捂著腦袋在院子裡蹦來蹦去的…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陳落，你幹嘛打我啊？”
陳落不想解釋，並給了它一個白眼。
低頭。
小黑蹲坐在地上。
直著身體。
搖著尾巴。
對著自己深深的鞠躬……並汪汪了幾聲。
“不錯，進入了小妖境了，可惜橫骨沒煉化，要不然的話你便能說話了……不過自今日起，你倒是有一百多年的時間不用擔心被小黑二代取代位置了。”
剛剛還一臉高興的小黑頓時趴在了地上，一副洩氣的樣子。
眾人笑了起來。
只是離去的時候，小白偷偷摸摸的過來問著陳落：“陳落，玉蟬是誰啊？”
看著離去的小白。
陳落想了下。
最後笑了笑，原來自己做夢還喊出來了嘛？
看來自己是真的有些想念她了……
……
建功三十年。
天下依舊。
戰爭還在延續。
大秦依舊沒滅，只是又少了兩個州，但大秦的政權卻已經開始破碎。
北涼軍佔領了大秦五洲之地。
陳吳政權也佔據了不少地盤……
或是想要改變如今大秦的困境，秦二世開始重用官宦了起來。
其中以趙讓，房青，賀興，辛冀，鄧琦，蒙嵩，呂讓，官敘，葉俊與於資為主。
成立了十劍堂！
十劍堂的出現壓制了朝堂上的聲音，給秦二世帶來了一些喘息了機會。
至少每日的早朝少了一些不好的訊息。
只是秦帝卻不知道，十劍堂擁有的權利已經影響了整個朝堂，甚至堪稱禍亂朝政！
陳落說道了來自北涼的訊息。
李淳罡如今已經在北涼……
和自己的弟子在一起。
昔日的徐小年如今已經是徐北王。
但也帶來了一個不好的訊息……老黃死了……
於突破金丹境的時候失敗，最後兵解、
徐北王想了很多辦法，想使得老黃成為鬼修，只是這是做不到了。
兵解後三魂七魄盡數潰散。
已不是香火所能拯救的……
或許，有機會輪迴。
但渺茫無比。
李淳罡來信……希望陳落若是有時間，可走一趟北涼之地……
這倒是吸引了陳落了。
他至今不曾去過北涼。
聽說北涼之地全年風雪，想來景緻與世間別州，大有不同，當值得期待。
……
建功三十一年。
郭北縣寧廟建立。
這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
而寧廟建立的地方便是在玉山附近的一座山頭上。
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這寧廟這才徹底建立。
建立之時，天下讀書盡數往來。
跪於寧廟、
稱寧師，或是寧聖、
陳落帶領著弟子們也來到了這裡……
沒有聲張。
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的在這寧廟中逛了一圈。
離去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回頭。
看著寧廟的方向。
“師尊？”
貓娘娘問著陳落：“怎麼了嗎？”
“沒沒聽到嗎？”
“聽到什麼？”
“有人在說話……”
“說什麼啊？”
這是小白的聲音。
“有人在說，恭送師尊。”
眾人回頭，看著寧廟的方向，可看了許久，聽了許久，最後還沒有聽到什麼、什麼也沒看到、
“師尊，您是不是，聽錯了？”
範衍問著。
陳落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只是這一次離開寧廟的腳步卻是輕鬆了很多。
天下聖人啊……
雖死，猶生。
這點白龍道友倒是沒說錯。
回了書院後，陳落只覺得心中的感悟有些多，或是對於太極拳，或是對於陣道，或是對於別的，皆有不少的感悟。
若是藉助這個機會好好修煉，或是潛修閉關的話，想來會有不小的進步。
只是抬頭看了下那晨曦和晚霞。
又看了下那清風和明月。
陳落終究是捨不得浪費這大好時光的。
那就…順其自然吧。
於是。
閒來無事，陳落就拿起【細說周易】這書看了起來。
周易……為天下奇書。
其中涉及的東西很多。
有天地大道。
有宇宙洪荒。
也有占卜噬卦。
算人因果之通。
當然，如今天下人對於這些是不信的。
連研究的人也特別少。
除了江湖術士，道教中人偶爾研究些，就再也沒有了。
但陳落卻清楚，《周易》一書並非虛幻，其中之道，非一般之人可參悟。
而他所學會的陣道不僅於棋道中感悟而來，更由這陣道感悟而來。
【細說周易】便是由《周易》一書衍生出來的。
著作者是誰已經無從查勘。
昔日陳落於上清宮中論道，於張易之道長的禪房中所見，便要了過來。
如今閒著沒事，自然將其拿出來看了。
他看得有些仔細，每一個字，每一個字的去斟酌，每一頁每一頁的，總要看上一次又一次。
以前也曾看過。
只是看得沒那麼仔細……
如今自然該細看一些……
或許，總會有一些不同的感悟的。
於桃花樹下看書。
有清風明月相伴。
有山中鳥雀相隨。
這不比躲在房間中，過上那種苦修辟穀的日子，來的好一些？
這些日子來，向夫子時常來和陳落品茶論道。
陳落好喝酒。
這酒是被李淳罡帶起的。
起初厭惡。
後來可以喝一喝。
如今便是時常了。
倒也不是嗜酒，只是喝一口酒，便是一段人生。
向夫子不愛酒，喜茶。
於是來了後就帶上茶……
或是煮茶。
或是茗香。
每逢這時候，貓娘娘就放下了手中的書，化為了人形，替陳落還有向夫子走起了茶道。
白龍道友也坐了下來。
靜靜地感悟著這一種悠閒。
範衍便於院中舞劍……
說來也是令陳落唏噓不已……範衍的劍是越來越不錯了。
中間李秋涼來過一次後山。
他帶的還有朝小樹。
朝小樹天賦不錯，天生劍胚！
而範衍不比他差，亦有劍心！
劍胚……劍心……劍魂……
此為天下劍修三大聖體。
蜀山至今也好，就知曉了一個朝小樹，而範衍是第二個！
以前倒是聽說過遠古時期有一人天生劍魂。
後成就大乘之境！
只是後來於歲月之中隕落，至今是否有重生，又是否還能出現，這已經是一個未知數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
自己這弟子是不錯的。
至少今日這劍……
陳落臉色微微黑了下。
“動靜小些，你這劍意，快將滿院桃花盡折了。”
範衍尷尬了下。
手中的劍弱了幾分，倒也多了幾分君子之意。
這就對了。
君子劍君子劍……這劍充滿戰意做什麼？
內斂一些，總是好的、
只是不管氣氛再怎麼好，小黑和小白總是在打鬧。
說是打鬧也不對。
反而有些像是一個姐姐在追著一個弟弟打……
大抵是趁著弟弟還小，能打就打。
要不然的話等弟弟長大了，這想打估計都打不動了。
每每看著這一幕。
陳落便覺得有些輕鬆。
躺在躺椅上。
喝上一杯茶。
於是，這又是一段人生了。
……
建功三十二年。
陳落收到了紅袖的信、
沒什麼大事。
只是說著一些家常。
也告訴陳落她要閉關了……
閉關衝擊金丹境。
陳落聽著就有些感慨……
怎麼大家進步都這樣快？
回頭看了下自己……
胎動六境？
什麼時候？
可終究還是差了一些啊……
和大家一比，可是不如了……
不久後，陳落又聽聞了書生王生的故事。
說是書生王生於長江之畔，講起了這些年新寫的幾個故事。
動靜不小。
聽說一場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說來也奇怪。
這一場雨並沒有阻止聽眾的腳步。
反而更加多了一些……
有人說，他們親眼看到了整個長江湖面，擠滿了人。
江上。
江畔。
天空……
恐有數千人，甚至更多！
陳落聽到這訊息的時候，有些感慨了下……王生確是越來越厲害了。
也不知道他的修為如何了。
但他的書，想來是增添了許多頁了。
“若是有機會，咱家少不得也要叫他再來書院，給大家講一講他那書中的故事。”
寧採臣笑著撫須。
好像反應過來師祖面前不得失禮，便又正襟了起來：“玉山書院許久不曾聽到王先生的故事了，若是能再聽上一次，將是玉山書院之幸！”
陳落點頭。
這倒是。
也是這一年……
範衍下山了。
應邀蜀山李秋涼邀請，上蜀山問劍。
當然，問的不是李秋涼的劍，是問的蜀山眾多弟子的劍……
李秋涼借範衍的劍，煉蜀山弟子的劍。
也讓他和朝小樹問一問、
範衍諮詢了陳落的意見，陳落點頭……
閉門造車將桎梏不前。
蜀山是很不錯的地方……或許蜀山弟子會有不錯的進步。
但他的進步，也不會少。
只是……
陳落還沒吩咐，範衍便明白了陳落要說什麼了。
“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我當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此為君子之道。”
陳落點頭。
“可帶了鋤頭？可帶了竹苗？”
範衍點頭。
“弟子喜竹，自然少不得帶一些青竹苗，以備不時之需！”
陳落滿意，只是很快的就反應過來：“師尊和你說的不是這個……”
“？？？”
“出門的時候將院門帶上，師尊要睡覺。”
範衍：……
……
建功三十三年。
貓娘娘入妖皇境了……
入妖皇境的時候，貓娘娘絲毫沒有什麼動靜。
她只是看著書。
突然的。
後山境界風起雲湧。
隨即一陣平地驚雷。
陳落正睡得香沉……突然被這雷驚醒。
隨即察覺到貓娘娘好像有了什麼不同……回頭一看。
“你入了元嬰境？”
貓娘娘閉上眼睛檢視了下。
然後點了點頭、
“回師尊……好像，是真的入了。”
陳落：……
這一刻他沉默了下來，原來這元嬰境，這樣好入的？
問了白龍道友，白龍道友也不知道多少。
後來傳信問了李秋涼，李秋涼倒是說了一些關於元嬰境事……
普通修煉者三百年內倒是有機會進入元嬰……
萬人之中取一，雖難，卻也能有機會一搏。
可元嬰之後，一境卻是一個差別。
每一境沒有幾十年都很難能t突破的。
修仙者。
凝氣是基礎。
金丹是入門。
元嬰才算是走在了修仙大道上。
也是至此，才能真正體驗到大道可謂，長生難求的絕望……
就如李秋涼進入元嬰數十載，如今也才元嬰二境。
一境平均四十年時間。
而元嬰強者，極限不過五百年……
五百年之後，終將成為黃土。
兩百年內進入合體，難！難！難！
陳落點頭。
四百年一個境界……
這當真是一種絕望了，這若非天賦絕頂，資源豐富，運氣絕佳，有誰能入得了合體？
建功三十三年冬。
書院大雪。
銀裝素裹。
陳落問著白龍道友：“過兩日，我們便下山如何？”
“去郭北縣？”
“更遠的地方……”
“還回來？”
“恩，只是幾年卻不好說了……”
“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