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見到女人的時候想起了那樣的一句話:
其形也: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
……
雖然有些無病故呻吟了一些,可陳落還真覺得,這一首賦,真配得上面前的女人。
她左手拿著一把劍……右手撐著一把油紙傘。
穿著一身白色的琉裙。
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帶著一種朦朧,有些看不清,卻又覺得這樣的女人,真非人間所有。
沒見過……
陳落嘀咕了一聲。
他還以為是紅袖那一個女人呢。
上次見到過一次,那女人說了會來京都尋找自己。
陳落想著,可能是那女人過來了。
如今卻不是。
再看看女人……
“香火氣息有些重啊,雖然境界不算很高,可凝氣四境,在如今大周,哪怕是大秦,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了。”
“怕是出自於什麼大門大教。”
“這女人是誰?”
陳落低吟了下。
最後還是走了上去。
陳落靠近後,女人顯然也是察覺到了。
她回頭。
看了下陳落,萬福道:“貧道見過不爭公公……”
貧道?
道教人?
“你認識咱家?”
陳落有些困惑,
除了龍虎山的老道士,他可沒再認識什麼道教的人了才是。
“這算是貧道和公公第一次見面。”
女人開口著:“貧道乃純陽宮陸菱紗……此事而來,只為一人,貧道弟子:陳萍!”
“你是陳萍的師尊?”
陳落懵了。
他一直以為,陳萍的師尊是一個男的。
結果……
陳萍誤我啊!
陳落咬著牙齒。
早知道這陳萍的師尊是一個這樣的女人,自己當初怎會想著促膝長談,不醉不休了?
特麼的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吧?
正常人都嘛得有別想法……
額?
自己不是正常人、
自己是太監……
草!
咱家最特麼討厭死太監了!
陳落有些洩氣……
陸菱紗有些不解的看著陳落,不明白為什麼這不爭公公為什麼剛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好的。
怎麼臉色一會兒就變一次。
但也沒多想。
只是道:“貧道的確是陳萍的師傅,那孩子偷偷下了純陽宮,說想在這一方世界歷練,貧道有些擔心,便出來尋找。
前些日子聽京都行商說,公公身邊有一少年,貧道想或許有可能是那孩子,如今看來,的確是那孩子了。”
陳落點頭。
“只是可惜,不久前他剛離去……”
陸菱紗楞了下。
臉上帶著一些的失落:“終究,還是來遲了一些……”
陳落邀請了女人進家再說。
這在門口聊著,也不是個事,是吧?
陸菱紗想了下,還是走了進去。
天下聞名的不爭公公,她也是有些想要仰慕的。
當然。
陳落還是更好奇她和陳萍的故事。
比如,陳萍怎麼上的純陽宮。
陳落以前問過陳萍,但那孩子,只要自己問到這個,就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甚至插科打諢的。
反正就是不說。
陳落那時候就知道,這特麼的絕對有故事。
要不然的話,十五六歲,凝氣一境、
這種實力下山歷練不是很正常?
為何還要偷偷的跑呢?
這是屬於季保的故事,也是屬於陳萍的故事……
陳落很好奇。
於是,他搬出了椅子。
拿出酒、
抓出了一把瓜子、
小狐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也搬來了一把椅子。
磕磕碰碰的。
屁顛屁顛的。
也坐在了陳落身邊。
學著他、
拿著瓜子。
磕著。
眼巴巴的看著陸菱紗、。
“嗑瓜子,你應該沒意見啊?”
“&%…¥…&%…&”
看著那咿咿呀呀的小狐狸還有不爭公公,陸菱紗沉默了下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是。
怎麼說?
問問為什麼一隻狐狸和一個太監為什麼那麼八卦?
問問為什麼他們做出一副聽書的觀眾樣子?
問問他們自己能不能選擇不說那些故事?
可看這樣子……好像不行!
那就講講?
“要嗑瓜子嗎?給伱一把?”
陳落和小狐狸伸出手。
各自抓著一把瓜子。
他們……可不是小氣的人呢!
“謝謝,不用了。”
“好的!”
“%……I*0&”
陳落回頭鄙視的看了下小狐狸。
連話都不會說,咿咿呀呀做什麼呢,丟人。
小狐狸懶得理會陳落。
它剛剛被踢了屁股,現在還痛著呢……
所以它決定,最少半天不和他說話。
陳萍和陸菱紗的故事,有些美…
他是陸菱紗從死人堆裡面挖出來。
並帶上的純陽宮。
所謂的純陽宮其實就一個深山中的一個竹屋罷了……
陸菱紗很少出山、
在山上活了上百年。
她唯一的任務也就是自己師傅留下的意志:留下純陽宮的傳承。
直到……
十多年前下山。
於是……
她見到了陳萍。
也因為她的出現,陸菱紗的日子有了一些的變化。
她開始人間行走,爭下了些香火。
為的,便是提升陳萍的修為。
彼時年少不知事,牽著師父的袖,就天不怕地不怕。
後來鮮衣怒馬,少年意氣,不懂她可有可無的陪伴有何意義。
江湖如潮
終於攜手同去,策馬獨歸。
陸菱紗只是陪著他,也不生氣,就和往常一樣。
她相信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但……
他下了山、
陸菱紗找不到他了……
於是。
她也下山了、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下山,就和他一樣,也是第一次。
她拿著劍。
撐著傘。
一路走走停停。
一路尋尋找找、
直到……
來到了這裡……
站在了京都城西院前,見到了陳落。
可她還是遲了。
這就是人生,總在錯過中前行……
陳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想罵陳萍。
那個臭小子,怪不得自己怎麼問他都不說純陽宮的事情。
感情,還有著這樣的故事在。
【您聽了一個唯美的故事,心中泛起了一些無法形容的漣漪,您的心情有些複雜。
PS:您可以喝酒,此情此景,或許,酒會是很好的選擇……】
陳落想了下。
問著陸菱紗:“會喝酒嗎?”
陸菱紗搖了搖頭:“不曾喝酒,也不會喝酒……”
“那你得喝喝。”
陳落道:“京都有一酒,名為眉間雪,雖然比不上老汾酒,可卻也有特殊的味道,你可以喝喝這個……”
陸菱紗沉默了下。
最後點了點頭。
“好!”
……
眉間雪的酒其實不是很好喝、
陳落以前覺得,根本比不上老汾酒。
它太淡了。
是那種喝到嘴裡,除了那淡淡的清香,卻什麼都沒有的感覺。
賣酒的老闆說:那是雪的味道。
陳落笑了……
淨特麼忽悠人!
雪?
有什麼味道?
寂寞的味道?
所以他不喜歡眉間雪!
但陸菱紗卻是很喜歡……
院中。
桃樹下。
她靠在那裡,喝著酒。
想起了那些往日、
“俯首作揖謝師恩,吶,我喝了你的茶,就是你師父了,江湖險惡,咱們師徒一心,同去同歸。”
“嗯”
“我先去給你買包包和糖葫蘆,你等著我啊!嗯?怎麼了?一個人害怕?”
“才沒有!”
“那你為何拽著我的衣角?”
“我……”
“不怕,師父跟著你。”
……
“師傅,不是和你說了,別跟著我了,你怎麼還跟著!”
“……”
“幹嘛不說話!”
“你不是嫌我吵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
“馬上就要下山了,我給你準備了新衣裳,你試試?”
“你做的衣服太醜了,穿著這麼醜的衣服我怎麼名揚天下?”
…
陸菱紗走了。
拿著劍。
撐著傘。
繼續去那江湖尋人,
“你找到了他,要帶他回山?咱家看以他那性格,怕是不會跟你回去。”
陳落和陸菱紗說著。
陳萍要當大俠,要的當那天下第一的仙人,跟著她回純陽宮,陳落覺得不現實。
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和她說說。
陸菱紗搖了搖頭:“那便不回去,我陪著他……”
“他未必會讓你陪。”
陸菱紗沉默。
許久:“那我便在背後陪著他……不讓他知道便是了、”
……
看著陸菱紗遠去的背影。
陳落一張臉全都垮下來了。
他承認,
他酸了!
“咱家,也想要有這樣的師傅,那小子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狐狸不懂。
陳落打了下它的腦奔兒:“她喜歡他…”
小狐狸:???
捂著腦袋,歪著頭,還是不懂。
誰喜歡誰?
“師傅喜歡徒兒,可徒兒不懂,還覺得師傅煩了,結果師傅也不生氣,就默默的守著他,懂了嗎?”
小狐狸好像明白了。
於是……
它屁顛屁顛抓出了一把瓜子,咔嚓的磕了起來。
陳落:……
嘴角抽搐了下。
然後打了下自己一巴掌。
見鬼了。
咱家真的是寂寞得腦袋錯亂了,竟然和一隻狐狸討論這種高深的問題。
見鬼!
“還愣著做什麼,去給咱家買一碗豆花回來。”
這下子小狐狸明白了。
眯著眼睛,很是高興。
屁顛屁顛進了屋子,在箱子裡搗鼓了下,拿出了四枚銅錢,自己跑出了院子。
陳落嘆氣……
得!
什麼都不懂。
一說買吃的,它就懂了。
嗯?
它剛剛拿多少錢來著?
四枚銅錢?
這傢伙又要自己開小灶了?
日!
早晚燉了你!
……
神授三十五年。
紅袖來到了京都。
陳落見到了她。
不是在紅袖招,而是在自己院子裡見到的。
這女人還想要住進陳落的院子。
陳落當時就拒絕了……
他一個太監,家裡住進了個女人,像什麼樣子?
這說出去,他陳落還能不能再京都混下去了?
人家會怎麼說自己?
一個太監,連卵都沒有,還學習別人金屋藏嬌?
可笑!
再說了。
他和紅袖什麼也沒有,這種鍋陳落是絕對不背的!
唯一可惜的是……陳落以前想過五年去一次紅袖招修心下,現在算是做不到了。
那便不去吧。
作為一個太監,這種事情也不好多做。
就是京都這些日子,一些大家閨秀什麼的,開始過得有些惶惶。
傳聞中的李淳罡又回來了……
偶爾時候,京都中會有一些尖叫出現。
對此陳落覺得京都是越來越不安全了,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李淳罡?
咱家陳落,最鄙視的便是這種人!
【您深夜於京都修心,有些緊張和刺激,您的心境得到了鍛鍊。
仙道經驗+10!
PS:建議您偶爾修心,修心有利身體健康,提升您的壽命!】
陳落點頭。
仙道經驗其實也不是太重要。
身心健康才是自己所求的。
當然。
也因為紅袖的出現,陳落對於這江湖之事,也有了更多的理解。
紅袖招雖只是一個紅塵之所。
可卻也是天下間訊息最為多的來源。
天下所不知道的,它能知道。
天下所不清楚的,它能清楚。
上到一些皇族大事。
下到村子裡隔壁兩隻小雞打架,紅袖招都能知道一些。
於是乎、
一些訊息,便也能傳入了陳落的耳朵裡。
比如……
曾經離開京都的季家。
離開京都後的季家,最後落於揚州之地。
因為有著季雲的鐵血家律,季家倒是在揚州立下了腳跟。
但季家的路,顯然並不太順。
才安穩沒多久,季家後輩就再次惹事了……
雖有被算計前因在…
但這一次可是得罪了修行者。
這就很不好辦了…
季雲重傷。
季家上下被殺,僅剩不到五口人……
薛圓也死在了那一場鉅變中。
這五口人分別是:岑素之,秦靜華,季易,季雲,以及一個季家四代男丁。
季雲絕望……
帶著季家重新選擇了一個村子住下。
半年後……
季雲去世。
陳落聽到的時候並沒說什麼。
只是覺得世事無常。
季雲立志於改變季家的現狀,可最終還是落得個家破人亡。
這是命。
也是必然。
建業簡單,守業難。
季家由季保建立,季保深知想要在京都生存下去的難度,季雲也知曉,因為他吃過苦!
但季家三代四代,卻是站在先人的辛苦中成長起來的。
他們有著紙醉金迷的條件。
他們有著揮霍不盡的錢財。
他們不懂感恩和憐憫。
不懂這一切來之不易。
於是,他們就只有消亡這一條路……
古話說:窮,窮不過三代,富……富不過三代。
其中也便有著這樣的原因存在。
好在……
季家還有一子。
希望他能避免季家重蹈覆轍。
神授三十六年。
這一年,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其中一件:小狐狸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