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喬家人？”
走到人少點的巷子口，賀隨開門見山問道。
在喬然面前，他懶得用賀老爺子教給他的那些商業手段。
對她，根本不需要那麼複雜。
他只想知道他想知道的。
只想確認她來月城是不是衝著自家小姑娘來的。
如果是喬家衝著賀煜寧來的，他便不管這些。
畢竟賀煜寧能頂著京城賀家的壓力，發展到今天，總歸不是普通人能鬥得過的。
連賀老爺子都鬥不過的人，區區喬家更是不用想。
即便是他，在賀煜寧面前，也是敬畏的態度。
賀煜寧是個工作起來可怕到極致的人，也是天生的商業家。
他根本不用擔心。
但如果是衝著他家小姑娘來，他絕不姑息。
就算是喬天愛，也休想傷她一分一毫。
若是起了不該有的念頭，他不介意和賀煜寧聯手，讓有近五百年曆史的喬家改姓賀。
想必賀老爺子也會很欣慰看到這一點。
畢竟現在的喬家雖勢力龐大，但根早已腐朽，喬家掌權人的不作為，就像上世紀的閉關鎖國，靠吃祖上的老本存活。
每況愈下，現下早已只剩下偌大一個空殼。
“是喬家讓你來的。”
他趕時間，當然要速戰速決，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用篤定的語氣。
這個時間點，估計他家小可愛應該快醒了，他更得抓緊時間了。
喬然打量著少年的神情。
劍眉飛揚跋扈，一雙勾人的狐狸眼妖孽至極，眼神冷淡又深邃，一眼就能將人看穿，無所遁形。
臉上一副運籌帷幄的姿態，像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
但，真的什麼都知道嗎？
喬然猶豫。
他口中的喬家，不用問也知道是哪個喬家。
這讓她本準備一問三不知的想法作廢。
連她是喬家人都知道，恐怕真的是已經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
喬然擰眉，捏緊了口袋裡的手機，這裡面有可以和他對抗的籌碼。
她回道，語氣冷硬，像是有些嫌棄：“不是。”
“我不是喬家人。”
她這話其實不算是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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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就是不被喬家承認的，自然也算不上是什麼喬家人。
要說她在喬家的地位，恐怕連喬天愛養的那隻哈士奇都不如。
呵。
地位不如狗，多麼的諷刺。
喬家不承認她，她也不承認喬家。
但她確實是喬家派來的，為了喬家大小姐喬天愛的病。
喬然僵硬著身體，只和賀隨短暫對視了兩秒，就錯開了眼眸。
面前的人好可怕。
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氣質，讓她覺得自己更加渺小，剛剛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也開始崩塌。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所認為的籌碼，對他來說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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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聽別人說過大魔王不好惹，卻從來沒有正面交鋒過。
如今面對面的站著，身高差帶來的壓迫感，讓他如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俯視她這隻螻蟻。
“你這張臉，要是說和喬家沒半點關係，和喬天愛沒半點關係，恐怕是沒人會信的。”
賀隨微微眯起眸子，眸中有危險的光。
他微微扯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讓人脊背生寒。
這種一眼就看穿的謊言，她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說不知道就能矇騙過去吧？
矇騙別人還行，想矇騙他？
真是有點自不量力呢。
狐狸眼轉了個方向，像是覺得看她一眼都多餘。
他看向了巷子口的電線杆子上，爬上去的一株藤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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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早就枯黃，枝幹也是乾癟癟的深褐色。
毫無生機。
他的聲音很輕，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但往往這樣才會更讓人懼怕他。
“你知道的，我呢，也算是有點……小關係。”
他頓了頓，巷子裡吹來的風揚起他額前的發，遮住一小片碧藍如洗的天空。
有些長了，該找個時間去修理一下了。
賀隨想。
而後又繼續說著。
“想要查你的身份簡直太容易，就算是你背後有人想要保著你，也根本攔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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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這個實力，更有這個勢力。
“而且，就連你背後的人我也能查到。”
薄唇揚了揚，語氣很冷。
“所以我勸你還是說實話比較好。”
喬然突然有種錯覺。
覺得自己此刻不是在人聲鼎沸的巷子口，而是在幽暗的監獄中，接受著審訊。
那語氣就像是在說：老實交代，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不然有各種辦法可以折磨你。
而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力，像是砧板上垂死的魚，又像是被遏制住七寸的毒蛇。
後背發寒，剛剛熱出來的汗都涼了下來。
凜冽的風呼嘯而過，吹的她脊骨生疼，右手隔著外面的圍兜捏住口袋裡的手機，此刻指尖都因太過用力而泛白。
喬然突然聽懂了賀隨說的，也突然明白他今天來此的目的。
不是因為發現了她私生女的身份，而是為了他心儀之人來的！
這是逼著她說出來，否則就會一查到底的意思。
期中考試背後的小動作，他應該猜到是誰做的了。
要她供出幕後主使，哪怕他已經知道那人是喬天愛，也要她自己親口說出來。
說與不說，這後果都不是她能夠承受的。
那麼，她該用什麼方法說呢？
是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還是承認這一切都是喬天愛在操縱？她是被逼迫的？
抱歉，她沒那麼傻。
攬下過錯她會被賀隨一直針對的，這樣遲早還是會被發現她的身份。
而說出實話，喬天愛也不可能會放過她。
像是兩頭猛虎，虎視眈眈的盯著她，讓她左右為難，進退不得。
他們這種上流社會的人，想讓她不好過，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喬然被冷風灌的眼眶都有些紅。
她只是想做個普通人而已，融入學生們當中，不想做他們口中的怪物。
為什麼就這樣一個小願望，也這麼難實現呢？
她受的委屈，又有誰能懂呢。
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忽而，她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豆大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崩潰大哭。
“我說的就是實話，我不是喬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