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早飯，賀隨在叢唸對面坐下。
撐著頭打著哈欠。
他才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實在是困得很。
“要不你先回去接著睡吧？”
叢念咬著筷子，看著他眼下的烏青。
難道他昨晚又通宵打遊戲了？
“那你呢？”
眼睛睜開一條縫，賀隨看著她。
“我一會應該會和禾禾一起出去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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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中秋假期放三天，但是作業也不是一般的多。
“好，那我先回去補覺了。”
聽到她是和於星禾出門，才放下心。
叢念吃完早飯，給於星禾發了訊息。
【一會去尋味書屋寫作業嗎？】
被她早上一陣鬧騰，現在都已經過了十點。
於星禾幾乎不睡懶覺，她一向自律到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步。
這個點……她應該早就出去晨跑完回來吃過飯了。
果然，沒過兩分鐘，於星禾就回了個“好”。
將碗洗掉，叢念上樓收拾起了書包。
將要帶的作業和書本放進包裡，餘光瞥到桌上的白雪公主手辦。
這是昨天傍晚他們從遊樂園回來以後，賀隨偷偷塞給她的。
叢念心裡暖暖的，想到了賀隨早上對她說過的話。
他在誇她哎？
思及此，臉上的笑容更甚。
揹著包出了門，天空陰沉沉的，還飄著幾朵像是染了黑色墨水的雲。
叢念看了眼天氣預報。
今天會下雨。
於是又回到房間，將她新買的傘放進了包裡。
這才出了門。
……
“叮鈴”一聲響，叢念推門而入。
今天來得早，店內除了老闆以外，並沒有別人。
唱片機放著溫柔的鋼琴曲。
點了杯熱牛奶，叢念坐在窗邊。
灰貓見到她，從一旁的貓窩裡踩著貓步走出來，在地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而後跳上她的桌子，靠在她手邊蹭著。
叢念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它便肚皮朝上躺了下來。
於星禾還沒到，發訊息給她說剛剛出門。
抱起灰貓，叢念走向了一旁的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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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架上添了幾本還沒拆封的新書。
在最高的一層，有一本叫《校霸哥哥的小奶包超甜呀》的書。
她沒有看過，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伸手去取。
奈何身高是硬傷，即便是墊著腳，努力伸長胳膊，都只能碰到書的邊緣。
灰貓在她懷裡打著盹兒，兩隻小爪子攀在她的左胸上。
忽而，灰貓“喵嗚”了一聲，圓圓的棕色大眼睛瞧著身後的來人。
一隻白淨的手，骨節分明，指甲修的圓潤。
食指和大拇指輕輕一捏書的邊緣，書被抽了出來，被人拿到了她面前。
“是這本嗎？”
清清潤潤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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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叢念接過書，眉眼帶笑的轉過身。
想著謝謝幫她拿書的人。
然而在看到身後人的那一瞬間，她便愣住了。
“方，方荀學長。”
是了，來人正是方荀。
他是來還書的。
“叢念同學。”
方荀彎唇，笑起來時，眼下會有一道淺淺的臥蠶。
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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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念眨了眨眼。
難怪學校裡那麼多女生都那麼瘋狂地為他前赴後繼。
那一抹笑容，真是比春天的花，夏天的驕陽，秋天的落葉和冬天的雪都。
“你怎麼在這裡？”
叢念看向他身後，南喬學姐並不在。
看來他是一個人來的。
“我來還書。”
方荀抬起手，笑意不減，晃了晃手上的兩本書。
一本藍色一本紅色。
看書的封面，像是外國文學。
“你也看了這本呀？”
“哪本？”
方荀挑眉，定定的看著她白淨的小臉。
“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
（注：英國小說家毛姆的長篇小說《月亮與六便士》，是高中作文裡的常見素材）
她眼裡有動人的光，像是有一個小小的漩渦。
不斷地吸引人靠近那漩渦中心。
說起書中內容時，眼眸會向上看，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這一刻，方荀承認，他有被她小小的驚豔到。
“那你有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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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念抱著酣睡的貓，方荀則坐在她旁邊的高腳椅上。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絲絲雨珠順著窗戶滑下，留下一道道水痕。
兩人之間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對自己看過的書暢所欲言。
然後驚人的發現，他們看過的型別竟然高度重合。
人們在遇到自己興趣相投的人時，話總是會多一些。
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緣故，過了一刻鐘，於星禾還沒有到。
方荀在叢唸的推薦下，又借了幾本同型別的書。
揮手告別時，才發現下起了雨。
雨滴順著高高翹著屋簷落下，有幾滴被風吹著，落在了他的頭上，打溼了一小片頭髮。
“你用我的吧。”
叢念從包裡拿出雨傘，慷慨的借給了他。
經過剛剛的一番聊天，她和方荀之間的那些小小的“不愉快”，似乎都被文字所化解。
甚至還生出了一些知己之間的惺惺相惜。
“你留著吧。”
方荀推拒著，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借給了我，一會你就回不去了，這雨會越下越大的。”
將書用塑膠袋子裝了起來，防止被雨水淋溼。
方荀將手擋在頭上，就要往雨裡衝。
叢念扯住了他的衣角，將雨傘塞進他懷裡。
“我是和禾禾一起出來寫作業的，等她來了我可以用她的傘，這個你就拿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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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荀看著她。
她臉上的表情很是堅定，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沒有摻雜別的旖旎情愫。
純淨的像是雨後天空。
因追著他跑出來，此刻雨絲淅淅瀝瀝的落在兩人身上。
青磚綠瓦，小橋流水人家。
“那就謝謝了，後天上學再還給你。”
方荀接過傘，朝她笑了笑。
“你快回去吧，等下淋溼了小心著涼。”
他的聲音很好聽，絲竹一般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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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賀隨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聲音。
如果說賀隨的聲音是低沉暗啞的琴音，又性感妖孽的彷彿夜晚攝人心魄的鬼魅。
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那方荀的聲音便是吹過山間的，最輕最溫柔那一陣山風。
可以撫平心頭的焦躁，慌亂，不安。
讓人覺得這個世界原來可以如此寧靜。
叢念點點頭。
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進了書屋。
站在門口的防滑墊上，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才走到窗邊坐下。
翻開了方荀幫她從書架上拿下來的書。
又過了片刻，臨近午時。
“叮鈴”一聲，店裡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