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才敲了兩下房門，賀隨的聲音就響起。
叢念推門而入，很快又轉過身去，對著門大吼。
“賀！隨！下次我進來的時候，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這都第幾次了！
她一進來就看到他赤.裸的胸膛。
雖然說他的身材非常好非常完美，但是她是會害羞的啊喂！
“這不是天氣太熱嗎？”
賀隨說得十分理直氣壯，抬手用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
他練這麼好的身材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給人看的嗎？
這有問題嗎？
完全沒有問題！
“天氣太熱也不能衣不蔽體啊！”
叢念覺得跟賀隨溝通真難。
說上兩句就想氣的跳腳。
他該不會是有什麼特殊的暴.露.癖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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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再穿，先過來幫我擦頭髮。”
賀隨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倚在沙發靠背上，將毛巾遞給她。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叢念轉過身。
目不斜視的看著地板，心中一遍遍地默唸著。
他剛洗過澡，面板很燙，肩膀上還有許多細密的水珠。
房間內只亮著賀隨書桌上的檯燈，還有電腦桌上的遊戲燈，藍藍綠綠的映在天花板上。
叢念接過毛巾，站在沙發後面，替他擦拭著頭髮。
她這是來給他當小女傭來了？
剛進來就指使她做這做那，現在怎麼不心疼她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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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賀隨的腹肌。
某位姓賀的同學正用手欣賞著自己的身材。
雖是少年，但他一點都不精瘦。
肩膀很寬，力氣也很大。
一隻手就能扛起她。
他的下半身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露出結實的小腿。
剛剛唸叨著的咒語似乎忘得一乾二淨。
叢念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為什麼認識賀隨以後，她都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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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不這樣的啊喂！
“過來坐。”
賀隨拍了拍身旁的沙發，探出身子將叢念放在桌上的醫藥箱拿了過來。
“還挺齊全，你經常生病嗎？”
小小的醫藥箱裡，備著很多常用藥，還有跌打損傷的藥膏和噴霧。
上次他買給她的擦傷藥膏，也靜靜的躺在裡面。
賀隨將它拿了出來。
一個問題問出來，無人應答。
賀隨朝她看了過去。
只見她磨磨蹭蹭的邁著小碎步，站在旁邊踟躇著不肯坐在他旁邊。
勾唇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就是一拉。
失去重心，叢念向後撲倒。
不偏不倚坐在了他腿上。
“既然不想坐沙發上，那就坐我腿上吧。”
賀隨從身後圈住她，抬起她的手掌心開了一眼，開始擰擦傷藥的蓋子。
“我我我，我還是坐沙發上吧。”
叢唸的臉紅透了，如坐針氈一般，挪蹭著屁股就要下去。
賀隨不強求，待她在旁邊乖乖坐好，抬起她一隻手，向上攤開。
清涼的藥膏塗在手心和手掌邊緣，薄荷味瀰漫縈繞在兩人之間。
叢念恍惚覺得。
這幅場景有些熟悉。
似乎幾天前在操場上她摔倒在他腳邊，磕破了掌心，他也是這樣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藥。
不過那時候的他是板著臉，很是嫌棄她的樣子。
而現在的他……
眉頭微微皺著，眼中卻盛滿了擔心。
叢念心裡暖暖的。
這種被人在乎的感覺，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
等賀隨替她上完了藥膏，叢念才突然想起今晚來的目的。
而他正拿著剛剛擦完頭髮的毛巾擦著身上殘留的水珠。
胳膊抬起來時，叢念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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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呼一聲，跑去門邊將燈全部開啟。
一瞬間的強光讓賀隨睜不開眼，閉上好一會才適應。
“受傷了怎麼不說呀。”
叢念心疼的觸碰著他身上的淤青，約莫有十幾處之多。
還有很多細小的傷口，應該是結疤之後掉落留下來的嫩粉色痕跡。
前幾天也看過好幾次他不穿上衣的模樣。
只不過那時候忙著害羞，從未仔細瞧過。
“又不痛，習慣了。”
賀隨無所謂的挑了挑眉。
這是他爹教給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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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不可以輕易說痛，也不可以輕易掉眼淚。
受委屈了，那是自己還不夠強大，被人揍了，那是自己還不夠兇狠。
他從小到大打過的架十隻手都數不過來。
從幼兒園開始，別人欺負他，他就算打不過也要咬牙打回去。
受過的傷那就更多了。
他是人，不是神，打架總得挨幾記拳頭的。
“怎麼會不痛呢。”
叢念抿了抿唇，眼淚迅速在眼眶裡堆積。
她昨天磕到了膝蓋，這樣一小塊淤青都讓她今天難受了好久。
而賀隨身上的傷，比她的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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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會像他說得這麼輕鬆！
“怎麼又哭了呀，小哭包？”
賀隨轉過身，捏了捏她的臉。
“這些都是小傷，沒感覺的。”
然而這句話，卻像是戳到了叢唸的某根神經。
她突然就明白，為什麼禾禾每次都不厭其煩的和她說：
“受委屈了就說出來，不要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
她以為不說是因為不重要，是因為可以忍。
但事實上，是怕說出來之後，會成為別人的麻煩。
關上這扇門之後，他應該也會默默一個人，為自己的傷口上藥吧？
他應該也有想過說出來，讓別人關心關心自己吧？
可他卻總是用鋒利的刺去包裝自己，目中無人，用拳頭說話。
其實也是害怕會受傷吧？
他們是一樣的，只是表現方式不同罷了。
叢念嘟著嘴，眼淚汪汪。
“賀隨，以後你生病了，或者是哪裡痛了，你就說出來，別自己一個人扛。”
“這麼多淤青，怎麼會不痛呢，小孩子不可以說謊。”
賀隨愣住了。
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吧？
心底那一塊最柔軟的地方，變得酸酸脹脹的。
寂靜空曠的別墅區，疏星隱現，月光從窗欞鑽入，清清明明的照亮一隅。
他的聲音似這月色，輕輕柔柔灑落：
“好。”
“以後我要是生病了，或是受傷了，就讓你照顧我。”
“那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打架呀。”
叢念哽咽。
她不想再看到今天那樣驚心動魄的畫面。
她不敢想象，若是今天她不在，賀隨會不會就一個人躺在醫院了。
林阿姨不在，也沒有人可以照顧他。
“好。”
鬼使神差的，賀隨點了點頭。
“那你管管我吧，你不喜歡我打架我就不打，好不好？”
他的聲音太溫柔繾綣，眸光星星點點，像是裝進了一整個浩瀚星河。
在他期盼的眼神裡，叢念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