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前徐欽覲見了朱棣。
不過在這之前,無數奏章彈劾徐欽。彈劾擅起邊釁的事情都是能想到。
甚至還有彈劾武力欺壓不徵之國,違背太祖之制的。甚至還有,彈劾徐欽想要造反的。
當然陳瑛的彈劾最有意思,竟然彈劾徐欽遠征海外,還帶著女人。帶頭違反軍規。
“你說說你,打仗還帶著女人。怎麼想的那?”朱棣問徐欽。
“我出去溜達一圈,沒想打仗啊。就想著帶我的丫鬟釣魚啊。那打起來我也不能把她們送回來。”
徐欽耍無賴的說道。
朱棣搖頭失笑,這小子還是這麼沒有正經的樣子。
這一年多因為徐欽的折騰,給大明朝折騰進來好幾百萬兩的收入。
海外的貨物還有各種糧食都在湧入大明。甚至倭國的精壯勞力。這極大的提升了大明的國力。
續期現在還在逐步解決倭寇問題,左良謀依然在倭國招募浪人,然後繼續去劫掠那些大明的走私商人。
接下來徐欽和朱棣彙報了大明未來在女真、朝鮮、倭國的主要政策。以及海蕃司未來的主要動作。
最主要的是五軍都督府要改成六軍都督府了。徐欽正式建議成立大明海軍。鄭和可以作為第一任大明海軍提督。
除了瀏家港之外,在北方和南方再各自建立一支海軍艦隊。
在未來的十年內,把倭國和朝鮮真正的納入大明的管轄。在未來二十年之內,整個西洋真正控制在大明的範圍之內。
真正的讓倭國、朝鮮、西洋給大明輸血。而不是從大明的身上吸血。
“海外物產豐富,我們現在見到的不過是千鍾一粟,冰山一角。我們現在不去制霸海洋,總有一天危險會從海上來。我們控制海洋,才能讓大明慢慢的成為世界中心。”
徐欽描繪著美好的藍圖。
“海上之敵不過是疥癬之疾,北方才是心頭大患。蒙元不滅,朕心難安。”
朱棣個徐欽聊天,一邊走一邊來到了皇宮的大棚。比徐欽家裡的更大。幾位貴妃正在大鵬裡面打理蔬菜。這算是她們冬天的一點樂趣。
徐欽一看這個大棚,心說這朱棣真是走在時代潮流的前列。
他在海蕃司種的東西,基本上能吃的這裡都種了,尤其是辣椒更是沒少種。
這是徐家火鍋底料的秘方精華所在。現在被朱棣種的滿大棚都是。
什麼茄子、黃瓜、生菜、西紅柿、胡蘿蔔、水蘿蔔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不少桃樹正在開花。
“其實蒙古人是殺不光的,也不能殺光。丘福就是個廢物,香皂的配方已經給他了,就沒弄點羊油過來造香皂。
這火鍋也推廣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就不弄點蒙古羊肉過來。據說羊毛也能紡線造布。讓蒙古人給我們養羊,養戰馬、養牛不好麼?”
徐欽絮絮叨叨的說著摘下來一個辣椒,嚐了一口。
朱棣摘了一根黃瓜,啃了一口在琢磨徐欽的話。
“羈縻之策倒是對的,丘福是個猛將,但是他不是生意人,也不是文臣不會想這些問題。
你說得對,不過早晚要打一仗,打散了,就跟倭國一樣,多封幾個王,讓他們一盤散沙,然後大明羈縻就可以了。”
朱棣說道。
蒙古跟大明是宿仇,無論是朱元璋還是朱棣,對蒙古依然是不放心,想要徹底消滅。
可惜朱棣之後,對蒙古就成了防守姿態,甚至到了後來,那幫不爭氣的子孫經常被蒙古人壓著打。
兩百年之後蒙古完蛋了,大明也完蛋了。女真崛起把兩個都打趴下了。
朱棣這是在跟徐欽解釋,為什麼不支援他討伐倭國。一戰而滅國。
也是在告訴徐欽,大明的真正敵人在北方草原上。
騎士徐欽沒有那麼大的胃口,要滅掉倭國。真要是佔領和滅掉倭國,其實並沒有好處。
扶持傀儡,榨乾倭國才是上上之選。
“倭國和朝鮮都不是急切之間吞下的,一旦佔領會引起永無止境的反彈。不如扶持傀儡,不斷吸取血液正好支援大明北伐。二十年之內,臣沒想過要佔領倭國和朝鮮。”
徐欽也跟朱棣說清楚。
“什麼時候蒙古被馴服了,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只不過交趾叛亂來的真不是時候。”徐欽說道。
朱棣也恨得牙根癢癢,張輔剛回來多久,就被那些人給搞得一團糟。
交趾平定之後需要一個人坐鎮。他在猶豫。
“如果北伐,大明皇家銀號的錢能不能拿出來用?”朱棣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不可以,大明皇家銀號其實是臣為解決寶鈔做的準備。而且也是皇家的信用,不能亂動。”
徐欽跟朱棣交個底,朱棣這樣問肯定是惦記銀號那八百多萬兩白銀的儲備。
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朱棣今天動了,明天海蕃司就得崩潰。
“一旦商人出現擠兌,而銀號又給不出,對於大明就是一場災難。一旦百姓對國家信用是去信心,以後的所有政令就都會被懷疑。對皇族也會產生懷疑。”
徐欽說道。他擔心朱棣跟朱元璋一樣不懂經濟,儘量解釋清楚。
“你要解決寶鈔問題?怎麼解決?”朱棣很好奇的問道,徐欽想的太久遠了。
“陛下,臣請問一個問題,一張紙印上幾個字憑什麼就能當金銀來用?”徐欽問道。
朱棣想了一下。
“因為是朝廷印的,自然就是錢。”朱棣無恥的回答。
“那朝廷用寶鈔從老百姓手裡買到了東西,老百姓用寶鈔能從朝廷手裡買回東西麼?或者說完全用寶鈔納稅行麼?”徐欽問道。
朱棣一時語塞,他知道那是不行的。朝廷收賦稅的時候,都規定不能用寶鈔。
因為那東西拿回來花不出去。買不來任何東西。只能民間流行,朝廷自己是不用的。
給大臣發俸祿,大臣都不願意要。現在到了一比三十的失調比例。
“可是宋用交子,元也用寶鈔,為何沒有這種事情。”朱棣問道。
“陛下,宋朝用交子時為了方便,交子可以兌換成銅錢。元用寶鈔,是因為寶鈔可以兌換成金銀。而在大明濫發的太多了。
百姓一年辛苦的收成,換了一張寶鈔,可是拿著這張寶鈔卻買不來半年收成。也就是說其中半年多的收成被朝廷白白拿走了,這就是搶啊。”
徐欽痛心疾首的說道。本來是一件挺好的事兒,結果被弄成了大明一害。
朱棣臉色有點難看,誰被搶了都不開心。可是他不能說什麼,只能硬挺。因為這是他爹造的孽。
“你打算怎麼做?皇家銀號能做好這件事?”朱棣問道。
“陛下,說到底就是個信用問題,現在百姓對寶鈔失去信心。可是他們對銀票很有信心。
銀票和寶鈔有什麼區別那?都是紙而已。因為銀票能兌換寶鈔不能。”
徐欽說道。
“可是你怎麼回收那些寶鈔,用金銀跟他們兌換?”
朱棣可不相信,他自己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寶鈔。朝廷每年也回收,可惜杯水車薪。
“這就是臣敲鑼打鼓一船船的往回運銀子的原因,說到底是建立一種印象,讓老百姓知道皇家銀號有錢。能夠接受銀號的銀票。
如果手裡有一張銀票,而且銀號隨時能夠兌現,那麼還會著急去兌換麼?”
徐欽說道。
“如果他不著急兌換,其實你可以增發銀票。這不還是騙人麼?”朱棣一下子抓住了其中的關鍵。
“不,陛下這是信用。銀號增發絕不會超過一定的比例。而不是所有人都有兌換的意願。”徐欽說道。
“原來如此,又是一個長期的計劃。”朱棣失望的說道。
他很著急,著急用錢,著急解決寶鈔問題。
“陛下,其實皇家銀號的錢不能動,但是皇家銀號可以出這筆錢。”
徐欽說道。
“這不是一回事兒麼?”朱棣疑惑的問道。
“不,不是一回事兒。陛下可以授權大明皇家銀號,出售北伐債券。戰爭之後用戰利品連本帶利的還給老百姓。
大明皇家銀號可以擔保。戰爭結束之後,大明皇家銀號連本帶利先給老百姓兌現。而戶部可以緩慢給大明銀號還錢。”
徐欽說道。徹底把朱棣給說蒙了。
“這不是多此一舉麼?為什麼這麼折騰?”朱棣不明白。為什麼不能戶部直接來。
“陛下,這就是信用。建立皇家銀號的信用。誰都知道皇家銀號有錢。而老百姓擔心戶部會不會用寶鈔兌現本息那?
說句不好聽的,老百姓對戶部已經失去信心了。戶部的寶鈔人見人怕,而大明皇家銀號的銀票人見人愛。”
徐欽說道。
“你就不怕戶部欠了銀號的錢用寶鈔還給你?”朱棣疑惑的問道。
“戶部是大明的,皇家銀號是陛下的。我為什麼要怕那?”徐欽兩手一伸說道。
朱棣恨不得一黃瓜抽在他那一欠揍的臉上。想想畢竟是一個能打的大將了,一黃瓜抽在臉上不太合適,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
幾個貴妃一看趕緊轉頭,畢竟看著皇帝打大臣,這個看見了大臣哪裡還能活。
“混賬東西,剛跟你說點正經的,那就耍無賴,這像個大臣麼?”朱棣沒好氣的訓斥。
徐欽的臉皮,比那京城的城牆拐彎還厚,哪裡會在乎這個。
“本來就是麼,這天下是你朱家的,那自己都不愛惜我有什麼辦法。”
徐欽嘟囔著,結果又被踢了一腳。
“混蛋,一點風骨沒有。你就沒想過勸諫麼?”朱棣教他做為臣之道。
“陛下,俗話說文死諫武死戰,我是武將,戰死沙場是我的事情。勸諫就算了吧。有時候我覺得我能當個很好的而佞臣。”
徐欽撓了撓被踢的地方說道。
“你他孃的,我讓你當佞臣,我替你爺爺教訓你……”朱棣抄起澆水的瓢就要砸要砸徐欽。
徐欽扯了一根黃瓜就跑。
滿大棚的貴妃目瞪口呆,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和陛下這樣說話,沒被扔進錦衣衛詔獄千刀萬剮真是奇蹟。
出門就碰見了太子,雞飛狗跳一樣的徐欽把太子嚇一跳。
“表弟,這是怎麼了?被狗攆了?”太子肥胖的身體,嚇一跳說道。
“慎言,回見。”徐欽一路狂奔而去。
太子弄懵了,甩著胖臉一回頭,看到父親朱棣手裡拎著木瓢衝了出來。
“你說誰是狗?”朱棣問太子。
“徐欽啊,這小子跑的比狗還快。”太子毫無阻礙的,張嘴就把徐欽罵了。
“幸虧他跑的快,不然朕打斷他的狗腿。”朱棣沒好氣的揹著手拿著木瓢走了。
“瓢……”太子趕緊走過去提醒。
朱棣沒好氣的遞給太監,跟著太子走了。走了一會兒想起來,好像有事兒沒跟徐欽說完那。
真是混蛋,每次都想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