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信目瞪口呆地看著絡腮鬍子被綁在一棵樹上,頭上頂著一個蘋果,小公爺端著火銃站在五十步之外。
據說這把火銃是小公爺的專屬,大明第一神射手的稱號,就是用這把火銃取得的。
石文信剛回來,自然不太清楚小公爺的過往。
“你幹什麼?小子你拿那個破燒火棍子對著我幹什麼?”絡腮鬍子顫抖著問道。
他終於知道不好了,自己好像真是拿著命在賭,他一動蘋果從他頭上掉了下來。
羅忠過去照著臉就是一拳,打掉了他四顆牙齒。
“再敢讓蘋果掉下來,老子就把你睡娘們的東西切下來餵狗,頂住了。”
羅忠兇狠地說道。這個時候絡腮鬍子才明白,這幫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好說話。
徐欽仔細瞄準,點燃了火繩,輕輕釦下扳機。砰的一聲激發了火銃。他真瞄準的是蘋果。
畢竟還有事情問這個傢伙,沒想把他打死。
一篷血花在絡腮鬍子的耳朵上爆開,一隻耳朵被炸飛了。絡腮鬍子發出一聲慘叫。
‘發了,我的天哪,發了。’慘叫聲被一陣興奮的吼叫給遮蓋了。
原來有幾個士兵壓了徐欽打不準,其他人都記得小公爺的神射,所以大部分都壓的徐欽能射中。
這幾個壓的射不中,這一下贏了好幾倍。
“小公爺,你得賠我錢啊,我可是把這個月餉銀都給輸了。”
羅忠跟徐欽是老關係了,一起惹過禍,知道小公爺什麼脾氣,於是大呼小叫地說道。
“怨我了,怨我了,再來一次……”徐欽跟羅忠歉意地說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賭局上,沒人關注被打飛一隻耳朵的絡腮鬍子。
只有一個剛才贏錢計程車兵,把蘋果放在他的頭上。
絡腮鬍子終於知道這個年輕娃娃是什麼意思了,為什麼說是賭命,賭自己的命。
這他媽的,這就是賭他有沒有準頭我會不會喪命啊。可是既然是賭,你倒是讓我下注啊。
原來我就是個賭博的工具而已,還可能隨時沒命。
“別,別,我服了,不賭了,我耳朵,耳朵沒了,救命啊……”絡腮鬍子嚇得已經不會說話了。
剛才的豪橫氣焰煙消雲散,扯著嗓子乞求饒命、
可是已經沒人聽他說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賭局身上。都在討論這次怎麼壓能贏。
“我這次壓右耳朵,我覺得小公爺能打掉他右耳朵。”羅忠又開始下注。
“我跟大人不一樣,我覺得這次肯定是爆頭,我壓他必死。”另一個總旗說道。
“蘋果,我壓蘋果。”一個士兵壓了上來。
他們都在討論怎麼下注,聽得絡腮鬍子臉色煞白。這些人不是官軍,他們連土匪都不如。
土匪都沒有這麼玩的,還能給個痛快。
其他十多個跟他一起偷窺軍營的水手,已經嚇得渾身發抖。甚至有膽子小的,覺得一會兒自己也會這樣被對待,直接嚇尿了。
絡腮鬍子第二次弄掉了蘋果。
“軍爺,我服了,我不賭了。放我走吧,我不要工錢了……”絡腮鬍子趕緊求饒。
“這個時候還想著走?等這一局你還沒死再說吧。蘋果再掉下來,就直接弄死你。”羅忠冷笑著說道。
朝廷二品大員小公爺都打著玩兒,你這個毛賊算個什麼東西?
絡腮鬍子看著徐欽,驚恐地發現那個拿著火銃的年輕人,竟然在往後走。
一直到七十五步的距離才停下瞄準,絡腮鬍子閉上雙眼兩腿發抖。
“不要,不賭了,我有話說,我真的有話說。”絡腮鬍子大喊,可惜沒人聽。
只能看著那個年輕人舉起火銃,對著自己隨時要射擊。褲襠一熱他尿了。
石文信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好像有點兇殘,但是真的很過癮。原來事情還可以這麼做。
“這樣也可以?”石文信試探著問羅忠。
“有什麼不可以?窺視軍機是死罪,小公爺不過是在處死他之前例行審問而已。”羅忠說道。
石文信恍然大悟,原來只要師出有名,怎麼幹都行。小吏出身的他,對於有些大人物的做事規則現在才明白一二。
砰的一聲,一陣硝煙散盡。
絡腮鬍子頭上的蘋果應聲而碎。
“完了,我又輸了。小公爺你故意的吧,我多說了壓剩下那隻耳朵你怎麼打蘋果。”
羅忠大聲問道。
“邪門了,我這次真瞄準的是他腦袋,誰想到打偏了。要不再來一次……”徐欽把火銃遞給徐富貴說道。
石文信沒在軍營呆過,他不懂,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窺視軍機就是死罪。
何況還是配備新式火銃的神機營,誰知道他們是誰的探子。喝酒喝多了走錯地方?騙鬼那?
連哨兵都繞過去了,喝酒能這麼清醒?就算是走錯了,一樣要死。
徐欽不過是想要從他們嘴裡掏出點東西來。
事實證明絡腮鬍子所有的囂張都在嘴上,被打掉一隻耳朵之後,第二槍就尿了褲子。
“大人,我有話說,我有秘密告訴你,求你不要殺我。”絡腮鬍子拼命地喊著,生怕徐欽聽不見。
“好啊,最好能換你的命,如果沒有什麼價值。咱們就遊戲繼續。我這個人很公平,一百步外第三銃,打不死就放你走。”
徐欽很真誠的說道。
絡腮鬍子信他個鬼,在他眼裡年紀輕輕的徐欽,就是一個惡毒的魔鬼。
很快他就被帶下去交代問題了,然後徐欽換下一個,那個跟著絡腮鬍子一起叫囂的瘦子。
結果這個傢伙更慫,沒等開始那就願意說秘密換命了。
徐欽讓羅忠和石文信把這些人分開審,然後口供交叉印證,加上死亡的恐嚇,很快就知道了他們的秘密。
這些人是藉助招募水手的機會混進來的,他們都是蘇杭、福建等地走私商人的水手。
這些走私商人可比朝廷中的大臣敏感多了,海蕃司的成立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海禁對別人是危害,但是對他們來說卻是發財之路,如果海蕃司打著朝貢的方式,撕開了海禁的禁錮。
那麼就會有大批合法商人出海,很快海貨將不再稀有,他們的利潤就會下降。
真正讓他們擔心的是,海蕃司既然要批准朝貢出海,那麼一定會打擊走私,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這些人就是派來的探子,至少只是明面上的探子。
水手裡面有,誰知道別的地方有沒有?這種事防不勝防。
倭寇是大明朝海疆的一害,但是這些家賊為害更甚。甚至大明朝中後期,很多倭寇的首領就是明朝人。
這些人熟悉大明朝的而制度,知道大明朝的防備情況,敢於鋌而走險,甚至劫掠海疆。
真正的危害從來都是家賊難防。
只不過這些人看到了海蕃司的實力之後,完全嗤之以鼻。行為也越來囂張,還想著窺探火銃。
最後徐欽把這些人全都給放了,讓他們帶一封信回去。
信的內容只有一個,只要手上沒有大明子民血的,可以帶船和人來歸降,所有事情既往不咎。
想當商人的可以直接進入恩設榷場,想要為朝廷效力的,可以從軍為國效力。
而且開出優厚的條件。
帶來十人可以做小旗,帶來五十人可以為總旗,一百人就是百戶,五百人就是把總。一千人就是千戶。
這個訊息一傳開,所有人都當了個笑話。徐欽立即成為大明官場的蠢貨。
那些提著腦袋犯禁走私的,怎麼可能相信這輕飄飄的承諾,怎麼可能會來投降?這詔安也玩得太敷衍了。
就連朱棣得到這個訊息,都無奈地說了一句‘胡鬧’。全當徐欽異想天開。
但是徐欽不但沒有停止,反而還以海蕃司的名義,大張旗鼓地開始張貼告示,甚至印刷了很多傳單,四處傳播。
沒有人當回事兒,甚至就連夏先生和魏初都沒當回事兒。就當小國公閒著無聊找點樂子。
他們該怎麼幹還怎麼幹。
十多個刺頭走了,石文信繼續招募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