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欽現在理解朱棣為什麼要找建文帝,無論是鄭和下西洋還是其他人。一直到他死都在找那個下落不明的大侄子。
因為建文帝雖然消失了,但是他的幽靈一直在某些人心中。只要機會合適,有人登高一呼,可能就是傾國的危害。
為什麼最後朱董事長要遷都北京?也許就是在這金陵城應天府之中,他睡不好覺。總覺得有個幽靈盯著自己。
透過跟徐輝祖掰扯這件事,徐欽明顯就能感覺到,這老爹心中一直有建文帝。始終認為朱董事長是篡權的反賊。
徐欽不知道怎麼勸他。朱允炆會比朱棣乾的好麼?他覺得未必。
看他登基之後乾的那些事兒,用的那些人,就知道水平咋樣了。
更讓他鬱悶的是,建文帝在位的時候十分防備這位老爹。縱然老爹在靖難之役中屢次擊敗朱棣,依然得不到信任。
倒是那個李景龍,屢戰屢敗,最後還給朱棣開城門。就這樣建文帝相信他到底。
靈璧之戰,如果不是建文帝因為害怕徐輝祖做大,特意把他和軍隊調回來。也許大明朝的歷史就改寫了。
可是被建文帝如此懷疑防備,徐輝祖依然忠心耿耿,甚至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這徐欽都能理解,畢竟是這個時代造就的人。畢竟是徐達的大兒子,受的就是這個教育。
可是建文帝失蹤朱董事長上位,而且乾的不錯。你怎麼還念念不忘?
“爹呀,都是老朱家自己的事情,而且已經塵埃落定。你能不能別犟了。過幾天安樂日子不行麼?”
徐欽苦口婆心的勸自己犟種老爹。
“人活著總要講個忠義,否則還能叫人麼?”徐輝祖聽兒子說了半天,最後給出這樣一句話。
說完之後一臉的落寞,大概覺得自己的兒子太不像自己了。徐欽真想上去給他一個大比兜。
這種是賤,不是忠義。
徐欽沒有一點感動,只有不理解。他覺得現在朱允炆要是回來,即使只剩下一條褲衩,老爹也能拎著刀跟他一起幹。
“爹,您忠義無雙兒子佩服。不過咱們能消停點麼,不要喊得滿世界都聽的見。朱允炆不會感動,陛下還不會放過你。你感動了自己,卻害的咱們滿門沒好日子過。”
徐欽跟老爹說實話了。
徐輝祖臉上明顯有了痛苦的神色,他定定的看著兒子。瞬間彎腰駝背,感覺老了十多歲。
也許他感覺到來自兒子的背叛,可是他又無法反駁。到了今日他也就是堅持一個念想了。
徐欽剛勸完了老爹,傳聖旨的太監就到了家門口。還帶著一隊錦衣衛,虎視眈眈的看著父子二人。
定國公徐景昌真是一刻都不耽誤,從魏國公府出去就直接進宮了。這是一心要從快從速把魏國公父子掐死。
都是姓徐的,怎麼就這麼大的仇?
“我跟你們走。”徐輝祖好像是坦然了,也好像是解脫了。
“國公爺,對不住了,陛下沒有宣你。小國公跟咱家走一趟吧,陛下等著那!”
小太監皮笑肉不笑,陰森嚇人。
“一人做事一人當,跟我兒子沒關係。”徐輝祖往前一步說道。
“魏國公,您要進宮自請方便,咱家得到的聖旨是帶徐欽即刻入宮,如有耽擱……”
小太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徐欽。
身後的錦衣衛向前走了一步,言下之意很明顯,你要是敢不去這些人可不會客氣。
“父親,陛下已經很給面子了,否則這個時候應該帶咱爺倆去錦衣衛詔獄。我這就進宮,不過公公我這屁股前些時日被打的……”
徐欽指了指自己的屁股,現在真不敢快走。
“陛下知道,早有吩咐……”小太監一揮手四個彪形大漢走了出來。
四個大漢膘肥體壯,胳膊上能跑馬的身材,每個人拿著一個粗壯的棍子,彷彿轎槓。
徐欽心說這個不錯啊,抬著自己去也挺好,看來陛下生氣的程度有限。
“公公怎麼沒有轎子?沒關係我家有。”徐欽說著要喊人備轎。
“小公爺,不必麻煩了。陛下說的是架,而不是抬,所以您擔待……”小太監陰惻惻的笑著。
還沒等徐欽反應過來,四個大漢上前,其中兩個人的棍子順著腋窩下面一穿,另外兩個交叉在大腿一穿。四個人一用力直接就把他架起來了。
“哎,公公,這是什麼意思,架也不能這麼架著!”徐欽感覺屁股的傷口好像被撕開了。
胳膊被夾在棍子中間,必須用力緊繃。否則就會被夾傷。大腿更是難受。
這姿勢出去,不殘廢也得社死。這被沿街的人一看,以後怎麼還有臉逛青樓。
青樓的姑娘用什麼姿勢,不,是用什麼眼光看我?
這個絕對不行。何況自己還沒娶媳婦那,以後怎麼有臉結婚?大明的好姑娘們怎麼看我,我可是要娶三妻四百妾的。
這不是打我的臉麼?朱棣你好狠的心啊。徐欽心中哀嚎。
“公公,打個商量,能把臉給我蓋上?這太丟人了,我還沒娶妻那。”徐欽對著小太監說道。
“小公爺,陛下沒有交代,奴婢可不敢擅作主張,您見諒。”小太監陰惻惻的說道,說完還冷哼一聲。
徐欽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跟一個太監說娶媳婦的事兒,這不是撞槍口麼。
一看無可改變徐欽索性一閉眼裝死。心裡把老爹和朱棣罵了一百遍。一個犟的要死,一個不講人性。這不是可著自己坑麼?
一路就這樣順著大街不緊不慢的抬進皇宮,幸虧魏國公府距離皇宮不遠,否則兩條腿和胳膊一定殘廢了。
魏國公一看兒子被抓走了,心中也後悔起來。一人做事一人當,他決定進宮。
結果剛到門口發現王忠正堵在門口。
“徐公爺,陛下說了讓我陪您喝點茶。”王忠是朱棣的貼身太監,也是大內的太監總管。
他來的目的就是來讓魏國公乖乖呆在家裡。徐輝祖臉上陰晴不定,這明顯是抓著自己的軟肋使勁兒的打啊。
朱棣怎麼對他都不怕。不謀反他也砍不了自己的頭,可是現在有事兒就提著他兒子出去打。真是無恥至極。
“這麼做有些過分了。”徐輝祖帶著怨氣說道,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兩個人心知肚明。
事情已經做了,不差這一條大逆不道了。
王忠笑了笑,這話他不能回答,但是他能問。
“國公爺覺得陛下該如何做?”王忠洗了洗杯子,親手給徐輝祖倒了一杯茶問道。
徐輝祖沉默了,這話他也不能接。兒子剛被人家綁走。
那小子雖然不爭氣,但是畢竟是親生的獨苗。其實是自己讓他遭罪了。
徐欽被架進宮門,一路直奔交泰殿。看著這條路徐欽放心了點。今天肯定要扒層皮大概死不了。
如果去武英殿那就是公事公辦,如果去交泰殿那就是還有緩。但是鐵定要扒層皮。
“表兄,你這姿勢好奇怪。”一個清脆美妙的聲音把徐欽叫醒。
表兄?我那個表妹?徐欽睜開眼睛一看,心說讓我死了得了。
一雙靈秀的眼睛充滿好奇,小臉精緻光滑,眉宇柔唇之間透著貴氣和俏皮。
今日方知鍾靈毓秀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好美的姑娘,真是豆蔻年華好姿容。可惜自己狼狽不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見過永新郡主。”小太監趕緊行禮。
小姑娘矜持的點了點頭,十五六歲的年紀。頭上的步搖輕微擺動,讓她的小臉更加的靈動溫婉。
“表妹,恕為兄甲冑在身不得全禮,改日定然親自賠罪。”徐欽感覺自己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的狂跳。
不管是哪個表妹,先認下來再說。
前世今生從未見過這樣出身高貴氣質溫婉的女孩,而且還如此的清雅靈秀。一顰一笑都好像散發著馨香。
徐欽的話讓小姑娘的臉憋得通紅,忍不住用袖子遮住了臉,身體輕輕發抖,顯然笑的很開心。
斗篷之間的縫隙波動,讓徐欽看到了她的好身材。
雖然這大明朝的衣服寬厚不顯身材,但是憑藉他毒辣的眼光和近日研究內衣的眼感,絕對跟尺素有一拼。
雖然追不上也不遠矣。而且個子應該不矮,後世的計算有一米六五左右。
“表兄,既然今日甲冑在身,改日到府上拜會。”小姑娘說著在宮女的陪伴下一路走了。
徐欽明顯聽見她說‘甲冑’二字的時候,聲音在顫抖,顯然是想笑不敢笑。
到府上拜會,要來我家麼?郡主,那個郡主?無所謂了,反正要來我家,這可要好好準備一下。
他突然陽光不錯,朱棣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
交泰殿,朱棣正在和定國公徐景昌,以及一個圓臉深眉的三十多歲壯士聊天。徐欽只是覺得眼熟但是卻想不起來。
“徐欽,定國公奏報說你爹罵我是反賊,你覺得朕是麼?”朱棣上來就丟擲一道送命題。
徐欽心說你這一會兒‘我’一會兒‘朕’的,這話讓我怎麼接?
定國公徐景昌看著徐欽,嘴角帶著冷酷的笑容,心說,這次我看你們父子哪裡跑?
錦衣衛的詔獄你們跑不了,只要進去了,紀綱會讓你們變成十惡不赦的逆賊。丹書鐵券有什麼用,也扛不住謀逆大罪。
這送命的題,我看你怎麼回答。
徐欽看著朱棣,自然也瞟了一眼定國公。心說我跪著你坐著,想得美,你也下來吧。咱們難兄難弟一塊來。
“回陛下,我爹就是被定國公給坑了,他故意誘導我爹這麼說的。目的想要藉著您的手拔了魏國公府香火,好讓他的陰謀得逞,陛下您千萬別中了他借刀殺人之計。”
徐欽直接來了一招偷樑換柱,偷換了概念。
定國公一聽嚇得臉色一變,迅速的看了一眼朱棣,然後從椅子上滑下來直接跪下了。
“你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們父子心存異志,對偽帝建文依然念念不忘,因此詆譭聖上……”
定國公徐景昌氣急敗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