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兒子昨日還寫了我的名字,教我認呢。我寫不好,居然揹著手說我笨!”
“這麼下去,過年時候,我再去賣雞蛋,就有幫手了,可不怕被騙了。”
李老二被誇讚的臉紅,乾咳兩聲,虛應兩句就趕緊躲屋裡了,惹得眾人又是笑。
倒是吳翠花在灶間把陶盆敲的叮噹響,在她眼裡,送孩子讀書,居然不給銀子和豬肉做束脩,就是佔李家便宜。
外邊的婦人們聽見也不在意,村子不大,人也少,誰家 什麼樣都清清楚楚。
這李傢什麼都好,只有這個二兒媳是個攪屎棍子滾刀肉…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著,很快又有人登門請陶紅英去上灶。
這次的僱主是縣城裡的一個小富人家,要給家裡的老孃過六十六大壽,宴請親朋熱鬧一下。
在這個平均壽命都超過五十歲的時代,誰家老人要是能活到這個年歲,可就是大喜了!
李老太照例是打聽了一番之後,才應了下來。
於是,陶紅英安置好佳音,收拾了東西,就叫上李老三一家子趕緊去了縣城。
又是一晚加上大半日的功夫,壽宴圓滿完成,主家很滿意,給了工錢,還有一包點心、一隻燒雞、一包油炸糕。
這都是能放得住的,陶紅英就惦記書院的家仁。
老太太這陣子在家常唸叨,不知道家仁在書院什麼樣,吃的好不好。
這些東西若是送去,家仁簡單熱熱就能吃了,起碼改善一下伙食。
果然,她一提出來,趙玉茹她們都是高興點頭。
“對!我們也是這麼想的,正好這次在縣城上工,去書院方便。家仁讀書辛苦,平日又儉省習慣了,想必吃的一定不好。”
“太好了,咱們去看大哥!”家歡更是興奮的拍手。
雖說前些日子家仁回了家,可兄弟倆還沒來得及多親近,大哥就回書院了,他還覺得遺憾呢。
一拍即合,四人就興沖沖地掉頭往書院的方向趕路。
誰知他們才剛繞過街角,就聽巷子裡就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舅舅,我真沒有銀子!書院裡吃用都是每月交一次,我手裡只有幾文錢零用,根本不夠五兩!”
“哼,你不孝就說不孝的,扯什麼慌啊。誰不知道你們家裡有銀子,你奶奶對你又好,怎麼可能不給你銀子!”
陶紅英聽著聲音熟悉,趕緊加緊了腳步。
果然,不遠處的書院後門口,吳二狗正扯了家仁的衣領在吵鬧,旁邊還站了一個幸災樂禍的劉來福。
不必陶紅英說話,李老三和家歡就跑了過去,一把扯開吳二狗兒罵道。
“吳二狗,你是不是瘋了?幹什麼拉扯我們家孩子?”
吳二狗欺負外甥還不怕什麼,但李家人突然冒出來,他就有些心虛了。
他退後兩步,扯著嗓子裝腔作勢。
“誰欺負他了?我是他舅舅,我來書院看看他不行嗎?”
家仁兒見到家裡人趕到,眼圈兒都紅了。
想起身後門裡不知道多少同窗在看熱鬧,更是委屈。
他也顧不得替舅舅留臉面,就道。
“三叔,舅舅找我要五兩銀子,我沒有,他就要打人!”
李老三抬起拳頭就奔著吳二狗捶了過去。
“你算個什麼東西,跑來找我們家孩子要銀子!該你的,還是欠你的?別說我們家沒有,就是有,餵狗也不給你!”
吳二狗瘦的像個猴子,哪是李老三的對手,支應兩下就捱了揍。
陶紅英和趙玉茹假裝勸架,手下也沒少掐吳二狗。
吳二狗疼得亂蹦,找個機會,撒腿就跑了。
而劉來福早就沒了影子…
李老三狠狠唾了一口,衝著吳二狗兒狠狠罵著。
“再敢來書院鬧事,老子打折你的腿!”
也不知道吳二狗聽沒聽見,但李家眾人卻是覺得解恨極了。
陶紅英拍拍家仁的後背,當自己兒子一樣哄著。
“家仁啊,你舅舅就是這樣沒正形,別擔心,他自然有家裡解決。你只管讀書,別放心裡。”
李老三平日少言寡語,見誰都是憨厚笑臉,這會兒難得話多一次。
““是啊,家仁,有三叔呢,保管他來一次,打他一次。就是三叔打不過,等你四叔回來,一隻手就收拾他了。”
眾人都是笑起來,家歡趕緊把帶來的吃食塞給家仁。
“大哥,這裡有點心、油炸糕和燒雞,你熱一熱和同窗分吃吧,都是僱主送的。四嬸手藝好,我們又賺了二兩銀子,家裡供你讀書很容易,你別擔心。”
家仁極力忍著鼻酸,才沒掉眼淚,他想推辭,但想想還是收了。
“今日鬧的難看,確實需要這些,但下次就不用給我送了,拿回家給奶奶和弟弟們吃。”
“好孩子,別惦記這些,回去讀書吧。我們趕緊出城回家,路上給家安家喜買包芝麻糖就行了。”
李老三把家仁往門裡推,眼見他走了,眾人才匆匆出城。
回到清水村的時候,天色已經要黑了。
果然,李老太用一件厚襖裹了佳音,正在院門口張望。
眼見眾人回來,一老一小都是露了笑臉兒。
陶紅英想接過閨女,又怕身上冷,只能擁著婆婆往裡走。
家安家喜聽到動靜,也扔了彈弓從屋裡跑出來,結果看到眾人空手就有些失望。
“這次的主家真是小氣,都沒給帶好吃的。”
陶紅英把芝麻糖塞過去,瞧著跟在後邊同樣探頭探腦的吳翠花,她心裡有氣,就故意說道。
“本來拿了燒雞和點心、油炸糕,半路上碰到點兒事,都是送出去了。”
果然不等家安家喜可惜,吳翠花就撇嘴說開了。
“紅英啊,不是我當嫂子的說你,咱們家裡可不富裕,你雖然賺錢了,但也不能這麼大手大腳啊,那麼多好東西,說送就送人了?
你不心疼旁人,還不能心疼一下咱娘嗎,她可沒日沒夜的幫你帶福妞兒呢!”
李老太皺眉,不高興吳翠花拿她當藉口,剛要說話,陶紅英就偷偷扯了她的袖子。
“二嫂,原本我不想說,但既然你這麼不高興,我就告訴你為啥把東西送出去了。”陶紅英冷哼。
“還不是你那個好兄弟,吳二狗!也不知道哪個缺心眼兒告訴他,說咱們家裡有錢,說咱娘給家仁拿了不少銀子。所以他跑書院找家仁要銀子去了,一開口就是五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