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齊天。”
明檀聲音冷的仿若修羅夜叉般，一字一句道：“你現在只管呼救，我要讓你親眼看看自己的下場。”
“啊……救命……救命啊……”
慘叫聲混著鮮血從口中溢位，滴答滴答的血珠連成串，將泥土暈染出另一個顏色。
許多來往逃難的災民從此經過，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越來越多的人們聚集在城門下，洪齊天的心裡似乎燃起希望。
他愈發賣力的掙扎呼喊。
地上的血跡也越來越多。
“是洪齊天這個狗官！”
人群中，忽然有人認出了洪齊天！
災民們苦苦尋常多日的洪齊天，如今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替天行道！一定是有人替天行道！”
“老天開眼啦，讓洪齊天這個狗官不得好死！”
從四處聞風趕來的災民，幾乎將城門裡三圈外三圈圍了起來。
可沒有一個人，能成為洪齊天的希望。
因為這些人，都是為了來看他的下場，心裡都在祈禱他不得好死！
不知是誰從哪裡撿來了許多石頭，開始朝著洪齊天身上丟，然後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多的人參與了進來。
明檀自始至終站在人群裡注視著這一切。
她眼睜睜看著洪齊天血枯而亡，又看到災民們仍舊覺得不解氣，甚至將他的屍體放下來，然後用石頭一下一下砸成了肉泥，最後被野狗啃食。
明檀不知道洪齊天最後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她知道，洪齊天的死，大概只能讓眼前的災民感到一絲絲慰藉，卻不足夠用來安撫他們那顆荒蕪的心。
人死了，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可這些災民臉上卻沒有半分痛快的表情，他們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默。
因為他們不知道接下來還能怪誰，還能怨誰。
如今走到這一步，山窮水盡，似乎只有等死的結局。
“大家快來！這裡有肉包子還有乾淨的水，每人限領一個，吃完之後還能領五個窩頭！”
能吃肉包子？還有免費的窩頭？
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一聲吆喝，讓這些難民的眼睛裡重新燃起希望。
明檀抬起頭，只見城門口的方向，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用自己纖弱的手臂推著一輛滿載籮筐的地排車。
是明常星。
如今天色越來越暗，明常星弄來這麼多事食物，怕是得忙了一整天。
災民們如同一群蜜蜂似的圍上去，瞬間將明常星的身影吞沒，明檀只能聽見明常星焦急的聲音。
“大家不要搶，人人有份，這幾日我都會在城門口施粥救災！大家不要著急，麻煩排下隊，咱們慢慢來。”
明檀也從人群中走出來，走到旁邊高高的土丘上，溫聲道：“大家不要擠！聽我安排，老人和婦女小孩往前走，那些青壯漢子們先等一等，我保證大家都可以領到一份食物，咱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排隊排隊！都去排隊！”
飛狐和栓子也從城內趕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嚴小九和習明月。
他們是從存善醫院過來的，趕了幾輛牛車，車上用繩索綁著幾口大甕，裡面裝滿了褐色湯藥，風一吹，帶著清苦味道的藥香，瞬間瀰漫在城門口的每一處。
“大家好好排隊，領完飯之後，每人還能再領一份免費的解暑湯劑！”
什麼什麼？
還有解暑湯劑？都是免費的？
所有人的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還真是老天開眼了，不僅讓神秘高人處死了洪齊天這個狗官，現在竟然還有大善人免費施粥贈藥。
要知道災年艱難，許多有家底的商人或者富戶，都害怕自家被災民連累，幾乎求爺爺告奶奶似的尋找門路離開北疆。
萬萬沒想到這時候竟然還有人願意慷慨解囊。
這些吃食和這些湯劑無疑成為了一副定心丸，雖然飢餓難忍，但這些災民還是聽從明檀的安排在牛車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一切進行的井然有序。
城門上點起了長燈，昏暗的燭火只能將城門前那麼一片空地照亮，其餘的地方，還是以前昏暗，就連月亮和星星都暗淡了幾分。
饒是如此，災民們望著長燈下的人兒，心裡總算是暖上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車上的包子和窩頭都見了空，人群中頓時有些不安定。
明常星看向明檀，緩緩道：“沒事，我僱了幾個人還在店裡忙活，等東西裝滿車，他們會送過來的，咱們再等一等。”
旁邊的飛狐也湊了過來，說道：“是啊，周老伯想必也正在藥堂內忙活，樹貴大哥說，等湯劑熬好了，他會第一時間給我們送過來。”
聞言，明檀看向圍攏過來的災民，拔高了音調道：“大家都聽到了嗎？咱們需要稍等片刻，會有人將食物和湯劑送過來，眼下夜已深，大家不如席地而坐，休息一會兒，等東西到了，我們再繼續。”
明檀他們都守在此處，災民們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姑娘，你真是個大善人！”
人群中，忽然有一位老伯哭起來，他的懷裡抱著自己瘦弱的孫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緊接著便哭了起來。
“我們終於有救了！”
“是啊，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我們無以為報，只能給姑娘磕頭謝恩了！”
“對對對，磕頭謝恩！”
一聲落下，這些人齊齊朝著明檀等人所在的方向開始磕頭，就連方才領了飯菜的難民們，這時候也忙放下了手中的吃食，邊哭邊朝著明檀叩首。
“有救了，終於有人願意救我們了！”
“快起來！大家快起來！”
明檀連忙走到老伯跟前，托住老人家的手臂，緩緩道：“大災之年，我明白大家都過得很辛苦，一路走來，想必也吃了不少苦頭，這兩日大家先好好休養，之後會有人帶著大家前往孟州，聽說孟州當地已經有人建立了避難所，專門收留來往的災民，大家可以去那裡尋一條生路。”
避難所？
還是專門為難民建立的避難所？
所有人瞬間愣住了。
明檀讓眾人起身，而後解釋道：“大家不用怕，到了孟州自然會有人安頓你們。”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有人提出質疑，反問道：“莫不是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