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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教你日理萬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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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兩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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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輝跺了跺腳,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了。

門口那侍衛認識她, 允她進來。

謝如卿的院子很大,還沒走近,那侍衛勐地跑來扯了她一下, 將她扯到了一個樹叢裡,塞了進去。

明月輝弱弱小小, 就跟一隻小貓咪一般, 莫名其妙就被塞了進去。

“躲好了,皇后娘娘和安寧公主來了。”那侍衛好心提醒。

明月輝一聽這兩個大人物, 她不但見都沒見過,這兩個名字被她聽到, 別人都會認為,是她侮辱了這兩個名字。

她抱緊了雙膝,控制住自己身體的顫抖,瞧了那好心的侍衛一眼,鄭重點了點頭。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傳說中的仙樂齊鳴的聲音,空氣裡漂浮這一股清冽的香氣, 先是一群端著盤子的宮人進來了, 接下來,鋪天蓋地的華蓋——

明月輝只看見一座轎輦停在了門外,有許許多多的人影遮擋著,明月輝還是看到了那個萬人之上的女人。

美。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豐美驕傲、雍容高貴的女子呢?

明月輝所看到的女人,要麼和她一樣,是謹小慎微生活在皇宮最底層的;要麼是表面趾高氣揚, 實則捧高踩低的女官與下等妃嬪。

她根本見不到這傳說中天生鳳命的皇后,代替皇帝掌管玉印,權掌天下人生死,這是天底下最為高貴的女兒啊……

明月輝大氣都不敢出,只見雲皇后被人簇擁著,一路紅毯鋪地,不讓雨水沾溼哪怕一絲衣袂。

行至謝奇房外之時,她忽地轉身,伸手示意那些人不要在跟上來了。

身邊的小姑娘扭動身子。

雲皇后低下頭,看了眼孩子,難得溫柔一笑,“去吧。”

她輕聲說。

那同樣機靈可愛,樣貌絕美的小姑娘,立馬一蹦三跳,壓根就沒了公主的禮儀,直接跑進雨中,去啪嗒啪嗒敲那院中的門。

雲皇后則用一種慈愛的眼神,看著小姑娘做這一切不符合規矩的動作,她亦一步步……走進了雨中。

明月輝難以自信地看著這一切,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那個人是雲皇后,她聽說,有一次上朝之時下起了小雨,小雨斜斜,正巧一滴落在了雲皇后的錦衣之上。

那一天,撐華蓋的人,再也沒有人在宮裡見過他們了。

這樣對自己的禮儀容貌在乎到極致的女人,怎可能不管不顧地走進這瓢潑大雨之中,把自己淋個徹底。

不一會兒,明月輝便看見雲皇后妝都花了。

這時,謝奇才開啟了門。

這個謝奇,明月輝肚子疼得厲害,好不容易憋住了笑。

她又看見他了,他梳著有點歪的頭髮,眼神朦朦朧朧的,像是剛睡醒。

她能想象得到,謝奇是怎麼在今日睡到日上三竿,最後被安寧公主的敲門聲鬧醒,才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繫了頭髮的繫帶。

他看起來比之前憔悴了,下巴有點青青胡茬,一般人這樣會被人為邋里邋遢,可他沒有,他清絕的眉眼,不凡的外表,只會讓人覺得,這樣顯得更有男人味了。

“阿奇哥哥,想你!”小傢伙一下子抱住了謝奇的大腿,她太矮了,謝奇又太高了。

少年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小安寧的腦袋,一把將她拉到屋內,免得她再淋雨。

這一刻謝奇是低下頭的,所以他看不見,可明月輝看見了。

雲皇后看謝奇的眼神,就算是妝被淋花了,頭髮溼透了,衣服也不成樣子了,她還是嘴角噙著微笑,怔怔地看著他。

那眼神太奇怪了,就像是苦苦地忍著一種即將爆發的感情,猶如被堵著的活火山,隨時隨地地想要噴薄而出。

她忍耐著,又剋制著,又好像不想忍耐了,立即表達出來。

只見謝奇又抬起了頭,對著雲皇后說道,“皇后為何不令華蓋上前,快快進來,臣招待不周,罪該萬死。”

雲皇后聽了邀請,眼睛裡的光又爍爍起來了,提起裙子走了過去。

她像是跑過去的一樣,那腳步逐漸輕快,就好像從那她痛恨的沉痾生活,奔跑向一個光明輕快的未來。

明月輝皺了皺眉頭,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雲皇后怎麼會覺得這千千萬萬人之上的人生,是沉重的負擔呢?

明月輝一個人瑟縮在樹叢裡,不敢發聲,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謹小慎微。

中途有宮人送了十幾個托盤進去,她猜雲皇后應是在裡面用飯了。

她的下腹痛得驚人,血越流越多,她甚至看見自己的鞋子都染紅了。

她想她真的要死了,又不甘心不出現在他面前就死,死死咬牙堅持著。

……

天色已經很晚了,安寧公主都熟睡了過去,雲皇后才遣嬤嬤,抱著安寧公主一同離開。

然而這一天,確實明月輝與謝如卿人生中,最不可磨滅的一天。

很多年後,連謝如卿自己都差點模湖了這段記憶,他總把那深夏時節想成梅雨時節,把兩人的一切都美化得很好很好。

明明那天下過暴雨,謝如卿總覺得,那天的雨應該淅淅瀝瀝的,不大才對。

他瞎眼過後的每一晚,好似都會回到那一天,去改造那一天的場景。

去不斷地回味、追憶、品嚐,這是他人生剩下的唯一的快樂了。

那時候謝如卿已經大致瞭解到了雲皇后的行為,卻不敢妄加揣測她的心思,畢竟此時時局頗亂,為了謝家安穩,不得不假意與莫家結盟。

在雲皇后走後,還是少年的謝奇支開了窗子,像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不得不說,在查明接近自己的女郎果真被暗下毒手,其背後的始作俑者還是雲皇后過後,他一度難以置信,又十分膈應。

他這樣的人,從來大氣瀟灑,看不得後宮這些綿裡藏針的腌臢手段。

以至於每次見到雲皇后,就好像在化糞池來回悶著頭遊了二十圈。

窗前綠色的芭蕉樹開起了豔麗的紅花,他倚在床頭,想小憩一會兒。

誰知他睡得朦朦朧朧的,聽到小耗子一般低低的啜泣。

這聲音很熟悉,他心情一陣起伏不平的激盪。

於是睜開眼睛,拔步去看,在門後面的一簇樹叢中,他找到了那個瑟瑟發抖的小姑娘。

屋內的燈光盈盈的,照在了小姑娘緩緩抬起的臉龐上。

謝奇想,自己是恨她的,討厭她的,甚至一輩子都不想見她了。

誰叫她背叛了自己,去勾搭了其他男人。

可他看到她出現在自己院子裡,孤零零地抹著眼淚等他的時候,那一個月來的怨憤與誤會,醉酒與痛苦,好像……好像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他想對她說點什麼,幾次張口又咽了回去,終於裝作不經意地發聲,

“姑奶奶。”

“你怎麼了啊?”

那一刻,少女抬起了頭,一雙水洗過的眼睛含著委屈與情義,就這樣望著他。

謝奇發誓,為了這一抬眸,他就是再去化糞池遊兩千個來回,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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