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出來的？我明明隱藏得很好——啊，我知道了，是剛才那一下嗎，剛才為了把你從魔中喚醒的時候？”
雖然是一個問句，但是赫里奧斯的態度像是認定了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南希沒有否認，她點了點頭，接著啟唇開口道：
“除此之外就是你身上的味道，我最開始沒有聯想到是你，頂多是猜這個‘洛璃’可能喜好比較特殊，直到我發現你眼睛中一閃而過的金光後我才終於想起來這帶著幾分熟悉的香氣究竟曾在誰的身上聞到過。
你還記得你之前偽裝過的那個被我殺死的分身嗎？”
剩下的話不用南希多說，赫里奧斯也明白了。
他不再掩飾，身形倏爾一變，幻化成他原本的樣子。
——是成年形態的，南希最為熟悉的，赫里奧斯的模樣。
“我在從你的夢中出去之後喚了你好幾聲，一直沒有得到任何反應，我還以為是因為你還沒有甦醒過來，原來是早就反應過來，然後在這等我了啊。”
南希涼涼地笑了起來。
“這不是遂了你的願嗎？你進入我的夢不就是為了讓我對你生些惻隱之心嗎，現在你不僅可以在夢境裡繼續給從前的我留下印象，更可以跟現在的我相處，你不是應該開心嗎？”
赫里奧斯的手輕巧地化開南希的力道，修長漂亮的手指抵在南希掐住他脖頸處的手腕上意味不明地摩挲。
“你不打算阻攔我？”
“阻攔你做什麼呢，我已經很久沒有碰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了，南希，坦白來說我之前的確想過要殺了你，可是現在我不忍心了，你真的很有意思，做的事情也都令我意想不到，我是真的對你有了些好感。”
赫里奧斯的神情極為真誠，他低頭看著她，眸色深深。
南希感覺自己渾身雞皮疙瘩突然一下子起來了。
這個神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啊，她想要的是讓他愛上她然後殺了他，他卻因此對她倍感興趣，這不是腦子有病又是什麼？？？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我入你的夢，想讓你愛上我，最終的目的可都是要殺了你。”
“一來，你是殺不了我的。”
赫里奧斯篤定地回應道，他並沒有收斂起來自己對南希的那點心思。
“而且你想殺我這件事本身就是你吸引我的一點。再者就是我想看看你究竟還能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折騰出什麼花樣。在你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赫里奧斯這話聽在南希的耳朵裡讓她不自覺眉頭一皺，就像是身居高位手握強權的人在逗弄自己新買的小寵物似的
——他現在對她的所有放任與縱容都是因為他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既然是這樣，你之前又為什麼要殺我？”南希問道。
“因為我不喜歡有東西失控的感覺，你算是一個變故，會影響其他事務發展的一個變故，我不希望下界因為你的存在而使得命運的軌跡發生改變。”
赫里奧斯解釋道。
“可是你有一點說錯了，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我想改變的一直是別人的命運，我想改變的是那些欺我傷我之人的命運。”
南希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再跟赫里奧斯僵持。
“是嗎，是這樣啊。那麼你現在怎麼樣了呢，有達成你的心願嗎？”
赫里奧斯面上露出些遺憾，目光跟著南希收回的手落下，他似乎並沒有把南希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單純地為了接話而接話。
“沒有呢，我現在並不是很順利，我現在最大的阻礙就是該如何讓我面前這位神明愛上我？赫里奧斯大人，您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少女緩緩地靠近神祗，她的手指撫過他的喉結，接著又緩慢向上最後停在對方的薄唇上，一點點熱烈的氣息就在少女輕柔的動作中滾燙流轉起來。
這位一向勝券在握的不動如山的神祗此刻不發一言，就這樣低眉垂眸看著南希，目光難辨喜怒。
南希抬眸回望著他，心頭湧起一種在褻神的爽快感。
她想她這輩子，她這最後一輩子大概是不會去愛誰了，即使在這滔天的美色面前她也只會生出一種征服欲，而無半分愛意。
她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回想起從前的自己，南希都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一個怪物。
一個不懂情愛的怪物。
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場景——
面目不清的男人坐在床邊對著她說“我不想變成一個怪物，我不想忘記感情……”
“她”是怎麼回應的呢？那個人是誰呢？
為什麼什麼細節都想不起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