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荒原,野獸和魔物……
考驗接踵而至。
但自己不僅成功存活,而且愈發強大。
肯恩癱在地上悶哼兩聲,隨著綠光暗淡,腿骨開始修正位置,血肉和經絡都自動纏繞癒合。
【資質:2.0】
他略感意外,竟然直接攀升兩個點。
不過也合理。
蒼厝蛇對自己而言,算是初入荒原最大的考驗。
它和摔死的巴門羅野豬都是【等級:c】,比自己還要高,這場戰鬥光是用來治療的經驗值都不是小數。
“你,你還活著嗎?”
奎瑪仍縮在角落,他目睹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搏殺。
缺口處的夕陽消失,浮起了蒼白的月色,就連鼻子都開始適應空氣中那股惡臭。
終於,對方從那攤血肉模糊的內臟裡爬起來,發出了溼漉粘稠的聲音。
呼,奎瑪心底莫名鬆了口氣。
【蒼厝蛇蛋x6】
這就是全部的收穫了。
肯恩並不計較,屬性提高才是最大的底氣,就是有點可惜裝備。
目前為止,【標準劍】【祁山冬靴】【短骨肋甲】已經全部報廢,身上那件舊襖僅剩【耐久度:20%】還斷了袖子。
【鋼刃短匕】
【耐久度:32%】
唯一的武器也在崩壞邊緣。
肯恩撓撓頭,血汙在頭髮間發粘,讓人很難受。
他在通道里發現了幾具屍體。
從穿著來看,似乎是奎瑪的同伴。
他們被腐蝕得面目全非,物品和裝備也完全沒法用了。
確認過沒有其它威脅。
肯恩回去把奎瑪攙扶出來,又給予了些經驗值。
洞口在坡面上,月華初升,銀色輕紗的荒原開始躁動。
柴堆升起令人心安的火焰,對他倆來說,過去這幾天都刻骨銘心。
他們在洞穴裡搜到一個還能用的破陶罐,便架在篝火上,煮開的雪發出咕咚聲。
奎瑪用水壺盛了點,放涼以後抿了幾口,感覺渾身都通透了許多。
肯恩等他弄完,往陶罐裡又丟了幾捧雪,融化中和成溫水,端起來照頭往下澆,粗暴地洗了個痛快。
“教我生存的叔叔說過,在荒原裡過分講究會死不瞑目。”
“不,適當地追求儀式感。”肯恩頭也不抬地回答。“這會激勵我活下去。”
“哦對了,我叫肯恩,肯恩·布維爾。”
奎瑪默默記下。
教他道理的叔叔已經死於蒼厝蛇。
而眼前的陌生人,把那條蒼厝蛇給肢解了。
奎瑪看見肯恩展開包裹,取出了一塊不規則的稜晶,他記得這東西原本長在蛇頭下顎。
肯恩用匕首末端將其砸碎,碾磨成粉後丟進木頭堆中。
柴火頓時爆燃。
焰芯飢渴地往上漲,若有若無的白霧從洞穴口徐徐飄向遠方。
“這是種暗語。”
肯恩收好剩下的晶體,像是回憶,又像是在解答。
“僱傭兵們的戰利品,有時候會很麻煩,所以要找專業的人來運輸。”
南疆諸國和海面上,都有各自的暗號。
夜色中神秘的組織能接收到這些特定資訊,然後權衡著要不要來接單生意。
奎瑪暗暗吃驚。
他聽說過類似的傳聞,但這種技巧起碼也是戰旌和薩滿的直系才會懂。
“您,從哪兒學到的?”
“我忘了。”肯恩盯著篝火,用食指敲敲額頭。“從我甦醒以後,這些資訊就在我腦子裡。”
“甦醒?”
奎瑪更迷茫了,他越想去了解對方,越會被震驚到。
肯恩向後躺倒,背靠牆壁凹處伸展四肢,開始講起自己的故事。
從北境荒原裡醒來,那名叫桑頓卡亞的村子。
劫掠者們驅趕海登犬,風雨交加的夜晚又遇雪崩。
苔背吊角鹿和巴門羅野豬,陪他一起跌入懸崖,竟然正好落進蛇窩裡,趕上人家蛻皮。
為了緩解心理壓力。
為了排遣漫漫長夜的枯燥。
除開備註和經驗值,肯恩詳談了這段時間的經歷,感覺自己有點話多,他又把話題拋給奎瑪。
“當然啦,你們世代生存於此,荒原經歷肯定比我豐富得多。”
奎瑪悚然一驚。
他額角滲出冷汗,心想該怎麼委婉地解釋,其實桑頓卡亞這種小部落,村民大半輩子都在漿果地和捕魚場裡度過。
放牧和圍獵算不算冒險?
奎瑪想起小時候,那位已故的叔叔帶自己跋涉一週,去紅楓高地參加春祭。
部落戰士們騎著駭人的魔物。
小孩圍坐在篝火邊,吃著從沒見過的獸腿聽故事,那些荒原裡經年累月的戰爭和奇遇……
“他們來了。”
“啊,誰?您認識他們麼。”
奎瑪回過神,看見肯恩搖了搖頭,便順著他的視線往夜色裡看。
幾個幽幽的瞳孔迅速消失。
森林中驚起一群飛禽,蹄聲四下一組的砸地,還伴隨著爭吵和貨框搖晃的聲音。
“冬母在上,那玩意兒是啥!”
短咆獸往雪坡賓士而來,它有臨時營帳那麼大,銀色的毛皮在月夜裡熠熠生輝。
咚!咚!咚!
巨獸在洞穴前方停下,跺跺腳,打了個臭烘烘帶霧氣的響鼻。
奎瑪看向革制座鞍,一隻小爪子篡著韁繩,“車伕”正對著後面車廂裡的“貨物”破口大罵。
“舒卡波恰!”
它竟然就比水桶高點兒,尖牙尖耳朵,秋狐模樣的臉上全是棕毛。
【長毛族,獸人最矮小的分支。】
“狗孃養的東西。”
它個子不高但是老氣橫秋,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大火氣,扯了把皮外套,徑直走到篝火旁。
“我是翰奇的翰,荒原趟腳伕為您服務。”
它語氣傲慢,竟然當著兩人的面解開了褲襠。
一泡腥黃的熱尿衝進火堆,發出滋滋聲。
奎瑪當即就轉過頭,好傢伙,他現在也想用雪水澆頭,洗乾淨自己的眼睛。
肯恩則挑挑眉毛。
【對方在改變訊號,以此告訴荒原裡的同行們,這單子被人接走了。】
“你倆也是帶把兒的,怎麼嚇成這樣。”他還是罵罵咧咧,“運什麼貨,塊頭大嗎?”
肯恩微笑點頭,撿起一邊火把,歪頭示意洞穴深處。
翰吹了個口哨。
奎瑪看見,車廂動了,那個默不吭聲的“貨物”走下來,竟然是個巨裔。
他面相憨厚,摸著腦袋對著眾人傻笑,避開篝火走進洞穴。
“蠢貨,動作麻利點!”翰的嘴巴依舊惡毒,不耐煩地說。“他是翰奇的奇,走吧,看東西,談價錢!”
原來,翰奇,是兩搭檔。
眾人推著帶輪的板車,來到剛才那個坑洞。
翰從耳根後面掏出羽毛筆,站在腳踝深的內臟池子裡碎碎念。
“蒼厝蛇,哦,蛻皮的啊,那得半價。”他絲毫不畏懼這些龐然大物。“成年的巴門羅,還有隻苔背。”
說話間,那個名叫奇的巨裔解下繩索。
他用怪力把蒼厝蛇蜷成團,又給其它兩隻動物墊上輪子,動作麻利乾脆,非常細心,甚至還從旮旯裡找回了折斷的鹿角。
肯恩看得出神。
啪!
一塊寫有數字的木板甩到了自己身上。
長毛族獸人,翰,正叼著羽毛筆衝自己伸出爪子,他用不容商討的語氣惡狠狠地吼道:
“交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