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平安殺過來了！”
馬三寶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他本不想驚擾剛剛睡下的蘇陽，但是軍情緊急，現在必須要公子主持大局。
蘇陽一聽到“平安”二字，立馬就坐直了身體。
“嘶……來得這麼快嗎？”
“據斥候探查得知，平安率四萬大軍來襲，以步兵為主，騎兵為輔！”
馬和再次說出了一個不好的訊息。
平安不但來了，還帶來了四萬大軍！
那可是整整四萬大軍啊！
西山這邊就算加上三千民兵隊，也才堪堪一萬餘人！
這仗怎麼看都贏不了啊！
“公子，王爺臨行前交代過，務必保證您的安危，要不……”
馬三寶話還沒說完，就不敢再說下去了。
因為蘇陽正冷冷地盯著他，那冰冷眼神令人心悸！
但馬和咬了咬牙，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
“公子，您身懷大才，您活著是燕軍之福，是大明之福！”
“所以哪怕今日以下犯上，弟子也要強行送走公子！”
話音一落，不等蘇陽開口，馬三寶就拍了拍手。
隨即五名暗衛衝了進來，為首之人正是西山暗衛頭頭，甲壹。
蘇陽冷冷地看著他們，怒喝道:“你們想要做什麼？”
甲壹嘆了口氣，跪在地上懇求道:“公子，走吧，這場仗我們贏不了，現在若不走，等平安大軍包圍西山，公子就走不了了！”
“王爺下了死命令，務必要保證您的安全，哪怕整個西山都死絕了，您也必須要活著！”
“你們……”蘇陽長嘆了一聲。
他沒有想到，朱棣竟然給自己來這麼一出。
“若我不願走呢？”
“打暈，綁走，公子算無遺策，卻不通拳腳功夫。”
甲壹給出了回答，態度很是堅決。
今日他就算是把蘇陽打暈了，綁也要綁走！
“先別急著動手，聽我把話說完，可好？”
甲壹和馬三寶聞言，都點了點頭。
但他早就下定了決心，就算蘇陽今兒個說出一朵花來，他們也要把人送走。
蘇陽嘆了口氣，低聲道：“你們跟了我這麼久，應該都清楚我的性子，我這個人太懶，沒什麼野心，只想守著小婉，過自己的小日子。”
甲壹和馬三寶沉默不語。
他們當然知道這一點，或者說整個燕王府沒人不知道。
以燕王朱棣對蘇陽的重視程度，要是蘇陽願意出仕，燕王殿下絕對會奉他為上賓，地位甚至還要高過燕王座下第一謀士道衍和尚！
可人家淡泊名利啊，一直拒絕燕王府的招攬，寧願躲在這西山耕田種地。
“我蘇陽不是什麼兵法家，也不是戰略家，更不是軍事家，我只是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都有喜怒貪嗔，也都有悲憫心腸。”
“要是我們直接撤走了，西山這上萬工人百姓該怎麼辦？西山煤業畢竟是燕王府的產業，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燕王府的勢力，你們覺得南軍會網開一面手下留情嗎？”
聽到這話，馬三寶張了張口，卻沒有吭聲。
手下留情這種事情，在戰場上面是不存在的。
更何況南軍本就是各地戰兵匯合而成的烏合之眾，軍紀遠不如燕軍，他們又怎會做到秋毫無犯？
“我們直接撤走，留下西山百姓，他們最好的下場，就是淪為苦役奴隸，最壞的結果，就是被南軍殺良冒功，對吧？”
“據我所知，殺良冒功這種事情，在大明軍中很是常見，畢竟誰都需要軍功從而晉升，殺一些本就為燕逆做事的匠人青壯，對南軍而言沒有什麼心理壓力吧？”
殺良冒功！
確實再常見不過！
尤其是在這邊疆之地！
山高皇帝遠的，誰知道你殺的是不是燕逆？
再說了，以眼下局勢，你殺得燕逆越多，那建文帝朱允炆反而越是高興，又怎會計較你殺的是不是燕逆？
南軍數十萬大軍千里迢迢地趕來北疆，可不是來大發善心的，人家是來立軍功的！
所以，蘇陽的擔心，並不是杞人憂天，而是極有可能成為事實！
蘇陽沉默了半晌，看向二人輕聲道:“還記得嗎？當初燕王府為什麼要成立西山煤業集團？”
“是為了生產無煙煤，是為了造福北平百姓，是為了獲得北平民心！”
“這些西山百姓，正是因為相信燕王府，所以才會蜂擁而來，成為西山煤業的工人，甚至把這裡當成了他們的家園！”
“我們若是直接撤走了，辜負了父老鄉親的信任，置他們的性命於不顧，這樣做與畜生有什麼區別？”
甲壹再次苦笑道:“公子放心，西山大軍不會撤走，僅僅只是送走公子一人，我等會留守西山，與西山百姓共存亡！”
此話一出，蘇陽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你大爺的！”
“合著就老子是個懦夫是不是？”
“你們都是英雄豪傑，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偏偏要老子做個懦夫？”
蘇陽目光堅定，沉聲道:“我不會走的，臨陣脫逃做個懦夫，老子以後在子孫後人面前都會抬不起頭來！”
“公子！”
馬三寶再次出言，卻被蘇陽厲聲打斷。
“我蘇陽不是什麼大人物，沒必要你們如此對待！”
“休要多言，立刻整軍備戰，平安是當世名將又如何？他想踏平我西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話音一落，蘇陽徑直起身走出了房間。
來到門外他這才看見，楚雄、徐祥等人盡數在此，全都目光堅定地看著蘇陽。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備戰！”
“一群天殺的狗東西，還想陷本公子於不義！”
眾人被他這一頓斥責，倒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露出了笑容。
其實他們也怕啊，害怕蘇陽真個棄他們而去。
畢竟西山大軍早就把蘇陽當成了主心骨，要是他真的走了，那西山必敗無疑，他們也會必死無疑。
好在，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們都小看了自家公子！
“公子高義，我等願隨公子赴死！”
徐祥意氣風發地高喝道，顯得霸氣無比。
結果下一刻，他就被蘇陽拎著凳子追著他。
“赴死你大爺赴死！”
“誰告訴你老子真就打不過那平安？”
“徐祥你個天殺的狗東西，老子懷疑你在動搖軍心，來人把此獠給本公子按住，本公子活劈了他！”
“啊啊……錯了錯了，公子饒命啊！”徐祥驚恐大叫，倉皇鼠竄。
看著眼前這啼笑皆非的一幕，眾人心中都輕鬆了不少。
楚雄走到甲壹身邊，笑道:“怎麼樣，我說了公子不會走的！”
甲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懶得跟這蠢貨廢話。
不過，公子留在西山，他也莫名覺得安心。
有公子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