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
“啊？聽說什麼？”
“燕王朱棣已經殺了宋忠將軍，現在居庸關都落入他手裡了！”
“啊？這怎麼可能呢？宋忠將軍可是有三萬大軍啊！”
“噓，我也聽說了，那可是真的，宋忠將軍戰死，三萬大軍全都歸降燕王朱棣！”
“那可是居庸關啊，比咱們松亭關更加險要，同樣是三萬大軍，怎麼就這麼敗了呢？”
松亭關上，一群士兵正在小聲議論著。
燕王朱棣的赫赫威名，他們這些邊軍將士可謂是早有體會。
現如今燕王朱棣搖身一變成了反賊，而他們也很有可能即將與這位燕王殿下為敵，任誰想到這一點，心裡面那都是沉甸甸的。
畢竟，那可是燕王朱棣啊！
其驍勇善戰之名，早就傳遍了天下！
正當這個時候，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
“你們在議論什麼？”
聽到這個冷漠的聲音，眾人都是心中一驚，急忙起身行禮。
這是一個國字臉漢子，一身鐵甲不怒而威，正是北平都司都指揮使，卜萬。
面對卜萬的質問，眾人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卜萬見狀輕哼了一聲，訓斥道:“燕軍隨時可能進攻松亭關，爾等不可有絲毫鬆懈！”
一群士兵紛紛點頭，露出了肅然之色。
見此情形，卜萬這才點了點頭，繼續去巡視城防。
陳亨和劉真就跟在他身後，二人神色各異各懷心思。
卜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主動低聲開了口。
“宋忠大軍確實敗了。”
“不過並非是燕王朱棣正面擊敗了他們。”
“朱棣這個逆賊搶先一步奪下了居庸關，然後在居庸關設下陷阱，一舉坑殺了宋忠大軍！”
聽到這話，陳亨和劉真面面相覷，但二人都沒有接話。
卜萬意味深長地看著二人，沉聲道:“居庸關丟了，那燕王朱棣接下來的目標，正是我們扼守的這松亭關！”
“一旦松亭關失守，朱棣就會直撲大寧，屆時整個北疆將盡數落入朱棣手中，朝廷想要剿滅燕軍只會難如登天！”
“本帥不知二位將軍與那朱棣情誼如何，但本帥必須要提醒二位將軍，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切莫做出那背國投敵之事，累及家人，禍及全族！”
此話一出，陳亨和劉真都是心頭一跳，立馬拍著胸脯保證，絕對不會投降燕王朱棣。
對於二人的表現，卜萬並未多說什麼。
可陳亨卻敏銳地察覺到，卜萬的目光始終都放在了他身上。
換句話說，卜萬方才那些話，可都是說給他陳亨聽的！
陳亨對此也很無奈，滿腔怒火無處發洩！
要怪就只能怪他早年追隨燕王朱棣出塞北伐，雙方結下了深厚情誼，以致於現在燕王朱棣謀反，他陳亨就成了“通逆”的最大嫌疑人！
這些朝廷將領幾乎都帶著異樣眼光看他，讓陳亨那是敢怒不敢言。
沒有辦法，現在受制於人，陳亨也只能受著。
等巡視完城防，陳亨剛剛回到房間，三個兒子都接連走了進來。
陳亨有三子，長子陳恭，次子陳忠，三子陳懋。
這三個兒子裡面，陳亨長子和次子表現平庸，陳亨最在意的就是小兒子陳懋。
陳懋少有膽氣，擅長騎射，年屆弱冠時，陳懋便以舍人身份隨父從軍，堪稱真正的將門虎子。
只是這個將門虎子，現在鼻青臉腫，顯然與他人發生了爭執。
“怎麼回事？”陳亨臉色一沉。
陳懋聽後滿臉陰沉，低吼道:“爹，那些人就是故意找茬！”
“孩兒聽您的吩咐，在軍中都已經夾著尾巴做人了！”
“可是那些混賬東西，竟敢公然議論您私通燕逆，兒子這才氣不過所以打了他們一頓！”
“你這小子！”陳亨笑罵了一句，心裡卻是劃過了一道暖流。
不過緊接著他的臉色，就因為長子陳恭的一句話，變得難看了起來。
“父親，這些天來，暗中監視我們的人越來越多了。”
“繼續這樣下去，兒子只怕我陳家不久之後要大難臨頭了啊！”
陳恭這兩句話，無疑是說進了陳亨心坎裡。
他又何嘗不知哪些暗中監視自己的眼線，可謂是寸步不離明目張膽！
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這些人明顯是那卜萬的人手！
要是陳亨敢對他們動手，下一刻就會被制住，然後扣上“通燕”的罪名，直接砍了腦袋！
一想到這兒，陳亨只能嘆了口氣。
“都忍忍吧！”
“等朝廷大軍剿滅了燕逆，我們就沒事了！”
聽到這話，陳忠卻是嗤笑了一聲。
“爹，您真覺得朝廷能剿滅燕逆？”
“老二你這話說什麼意思？”陳亨有些不悅。
可陳忠卻是直言不諱。
“朝廷那些能征善戰之將，全都在洪武年間被清洗了個乾淨，朝廷現在還有將可用嗎？”
“燕王殿下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活脫脫的徐達大將軍在世，驍勇善戰謀略無雙，朝廷派誰能擋得住燕王殿下？”
聽見“燕王殿下”這四個字，就不難明白，這陳忠也是燕王朱棣的小迷弟。
陳懋也是點了點頭，“朝廷那些老弱病殘，想要打贏燕王殿下，做夢去吧！”
“住口！你二人大膽！”陳亨怒了，低喝道。
但桀驁不馴的陳懋卻不以為意，“爹，當初我們就該響應燕王殿下號召，直接追隨他起兵靖難，現在哪裡還用受這些人的鳥氣……”
話音未落，陳亨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陳懋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父親，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這個畜生，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閉上你的狗嘴，這些話千萬不能再提！”
“否則就會成為我陳氏通燕的罪證，到時候會被滿門抄斬的！”
陳懋聽到這話，滿臉憤怒地低下了頭。
這種憋屈的日子，他真是過夠了！
陳亨也很是無奈，喟然長嘆了一聲。
這還真是一念之差！
當初他還是北平都司指揮使的時候，燕王朱棣就曾多次向他示好。
陳亨也明白燕王朱棣的心思，不過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雙方默契地選擇了合作。
然而好景不長，很快朝廷就下令將他調離北平，先是調到了開平衛，被宋忠那傢伙冷嘲熱諷了一段時間，緊接著又被調來了大寧都司，受到卜萬這個冷麵將軍的節制監視！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該離開北平，直接與燕王朱棣一同舉兵造反，現在也不用受到這些排擠冷遇！
真是混賬至極！
陳亨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憤懣光芒。
正當這個時候，一陣刺耳的鼓聲響起！
“敵襲！”
“燕軍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