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鴉雀無聲。
齊黃方三人臉色難看至極!
這還是第一次,皇帝陛下衝他們發如此大的火!
不過這還真不能怨皇帝陛下,畢竟他們三人先前可是口口聲聲地承諾了,燕王朱棣絕對不敢起兵造反!
結果三人都沒有想到,這打臉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燕王朱棣不但起兵造反了,還一舉攻佔了北平城,可謂是把他們三人的老臉都給抽腫了!
而且朱棣這個天殺的賊子,不但起兵造反,而且還大言不慚地冒用靖難之名,把一切罪過全都推到了他們三人頭上!
現在他們三人可是朱棣靖難檄文中的亂臣賊子啊!
真是豈有此理!
齊泰強壓著心中的震驚,正準備開口獻策。
然而黃子澄卻搶先了他一步,竟然向皇帝陛下道喜!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群臣:“???”
朱允炆:“???”
啥?
賀喜?
怎麼個意思?
你丫倒是來賀喜了?
燕王朱棣造反了還是件好事?
迎著朱允炆那充滿質疑的目光,黃子澄鎮定自若地開口道。
“皇上,燕王朱棣謀逆之心,終於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如此一來,豈不是間接證實了,朝廷削藩國策並無任何不對,正是這些藩王謀逆不軌!”
此話一出,朱允炆眼睛一亮,隨即點了點頭。
“黃愛卿說得沒錯!”
“讓燕王把他那謀反作亂之心暴露出來也好!”
“現在讓天下人都看看,朕這削藩到底是對還是錯!”
朱允炆可是沒有忘記,那至今還被關押在天牢裡的刑部大司寇暴昭!
因為暴昭自身的德行與能力,朱允炆對他頗為敬重。
可是朱允炆萬萬沒有想到,這暴昭去了一趟北平之後,竟然跟自己公然唱反調,不但多次上奏請求朝廷廢除削藩國策,而且回京之後還在朝堂之上死諫!
如果不是王鈍張紞為暴昭求情,朱允炆真是想殺了暴昭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現在燕王朱棣當真謀反了,朱允炆倒是想要看看,那暴昭還有什麼話說!
不過現在倒不是去看暴昭笑話的時候,必須想辦法剷除掉燕王叛軍!
齊泰掃了一眼滿臉得意的黃子澄,沉聲開口道:“皇上,燕王作亂,天理不容,還請皇上速速下旨,剿滅這些謀逆之徒!”
朱允炆點了點頭,恢復了鎮定自若的帝王模樣。
“燕王雖佔據北平,不過其兵少地寡,朕倒以為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
齊泰臉色微變,及時提醒道:“皇上,不可小看了燕王!”
“燕王朱棣志氣廣剛且驍勇善戰,加之其麾下燕軍皆是北疆悍勇精銳……”
“哎,齊愛卿多慮了!”朱允炆笑著反駁道:“愛卿別老是見風就是雨,長了燕王志氣,滅了自己威風!”
“這北平彈丸之地,即便他朱棣再驍勇善戰,想要以一隅之地敵對天下,談何容易啊?”
齊泰有些不明白,皇帝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這是皇上為了安撫群臣,所以才故意貶低燕王朱棣?
還是說皇上打從心底裡,就看不起燕王朱棣?
正當齊泰感到為難的時候,老臣王鈍及時出言,緩解了他的尷尬。
“皇上,燕王朱棣殺害朝廷命官,並且舉兵作亂,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儘快將其剷除。”
“否則其餘藩王見狀,會是何等反應?如若朝廷不能以雷霆之勢將燕王叛軍剿滅,那大明只怕會爆發出一場藩王之亂啊!”
藩王之亂!
聽見這四個字,朱允炆頓時有些慌了手腳,再也不復先前那鎮定自若的模樣。
要知道歷史上爆發藩王之亂後,不是皇權易主就是朝廷元氣大傷,如西漢的七國之亂與西晉的八王之亂,生生將國運耗了個一乾二淨!
朱允炆可不想見到,他才剛剛坐上龍椅,大明天下就徹底亂了!
毫無疑問,老臣王鈍這是謀國之言,所以瞬間得到了群臣的支援,紛紛出言請求皇帝降旨,迅速撲滅燕王亂軍。
朱允炆也不敢再繼續裝逼了,話鋒一轉直接問出了核心問題。
“諸位愛卿以為,何人適合掛帥出征?”
此話一出,全場皆寂,滿朝文武都啞口無言。
何人掛印出徵?
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難題啊!
要是放在洪武年間,大明朝能打仗的名將戰神一抓一大把,壓根就不會因為此事發愁。
可是到了現在,那些元勳宿將不是病死老死,就是被太祖高皇帝給清洗了個乾淨!
剩下這些元勳宿將,就只有阿貓阿狗兩三隻了。
當年追隨太祖高皇帝打天下的名將宿將,現在也就只剩下了武定侯郭英與長興侯耿炳文了。
可是武定侯郭英年事已高,而且重病纏身,哪裡會是燕王朱棣的對手?
而那位長興侯耿炳文,更是到了六十五歲的高齡,雖然身子骨還是很硬朗,但是這位長興侯以前也從未獨自統帥三軍掛印出徵啊!
一時間,群臣都有些傻眼。
這一細數下來,朝廷好像還真是無將可用了啊!
朱允炆也有些發懵,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
剛剛是哪個混賬王八蛋,說大明王朝“人才濟濟”的?
現在怎麼連一個統帥三軍的將才帥才都找不到了?
“齊尚書,誰可掛印出徵?”
眼見群臣全都低頭不說話,朱允炆頓時就怒了,直接開始了死亡點名。
兵部尚書齊泰聽到皇帝陛下的點名,頓時滿心苦澀。
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硬生生地當場賣了耿炳文。
“啟稟皇上,長興侯乃是開國元勳,追隨太祖高皇帝南征北戰,功勳卓著!”
“臣以為長興侯可為朝廷掛印出徵,剿滅燕軍叛賊!”
聽到這話,朱允炆一陣氣悶。
不過他也明白,現在只能在矮個子裡面拔將軍了,除了這位長興侯,再無合適的人選了!
要怪就只能怪當年太祖高皇帝殺得太狠,把那些元勳宿將殺了個乾乾淨淨,以致於朱允炆現在陷入了無將可用的尷尬境地!
然而正當他準備下令的時候,朝堂之上卻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啟稟皇上,臣以為派兵征討乃是下策,朝廷完全可以免刀兵平禍亂,不戰而屈人之兵!”
聽到這話,群臣眉頭一皺,就連朱允炆也有些訝然。
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出言之人不過是個正六品的主事官,朱允炆更是眉頭緊鎖。
雖然朱允炆對此人不抱什麼希望,但是為了保持自己“從諫如流”的明君形象,朱允炆還是耐著性子開口道:“愛卿是……罷了,有何妙計,不如速速道來!”
“臣戶部主事夏原吉,有一計可平禍亂免刀兵,不戰而屈人之兵!”
戶部主事夏原吉?
哪裡來的小角色?
朱允炆眉頭一皺,示意夏原吉接著說下去。
然而黃子澄卻是冷冷地掃了夏原吉一眼。
區區一個戶部主事,竟敢僭越上奏,真是沒了規矩!
怎麼,就這麼想往上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