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昭和張昺得知訊息後趕了過來。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謝貴和張信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大太監周恕氣得暴跳如雷，正在訓斥隨行的禁軍千戶楚雄。
楚雄面對周恕的斥責，壓根就不吭聲，也不還嘴。
但這更是助漲了周恕的囂張氣焰！
見此情形，暴昭長嘆了口氣。
“夠了！”
“你難道要他們屠戮百姓嗎？”
聽見這話，周恕臉色陰沉，冷冷地看著暴昭與張昺。
“大司寇，張大人，你們二人可真是清閒啊！”
“一位北平採訪使，一位北平布政使，現在北平爆發了民變，你們二人也逃不了干係！”
張昺聞言臉色一沉，目光不善地盯著周恕。
文官縉紳一向看不起閹人宦官，雙方之間本就存在矛盾。
現在一聽到周恕在這裡拱火，張昺立馬毫不客氣地回懟道。
“周公公，北平百姓為何會突然生變，難道不是爾等的罪責嗎？”
“那無煙煤生產得好好的，已經進入了家家戶戶，成為北平百姓賴以生存的燃料！”
“可你們倒好，事先沒有查證，也未曾與我等商議，直接就去西山對無煙煤動手！”
“老百姓會怎麼去想？他們只會認為官府不讓他們活！”
“爾等如此做派，簡直就是將北平白白送給燕王朱棣！”
周恕臉色一陣青白交加，面對張昺的指責，他倒是很想還嘴，奈何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
他們確實是去了一趟西山，可並不是針對那什麼無煙煤啊！
結果這反倒給了燕王朱棣一個反擊的大好機會！
“那現在該怎麼辦？”
“老百姓不允許無煙煤停產，燕山三護衛藉著這個理由抗旨不遵！”
“繼續拖延下去，等到明年開春，只怕朱棣這個賊子就要起兵靖難了！”
周恕惡狠狠地厲聲咒罵道。
他方才被暴怒的百姓徹底嚇破了膽。
現在回過神來後，直接把一切罪過全都歸咎在了朱棣頭上。
暴昭沒有開口，他已經對金陵朝廷徹底失望。
削藩能否成功，這位刑部大司寇已經不在乎了。
他現在之所以滯留北平，就是因為蘇陽那個賭約。
暴昭想要看一看，燕王朱棣究竟能夠做到哪一步！
張昺沉思片刻，給出了一個合理的建議。
“先暫停吧！”
“一切是由上報朝廷，請求皇上定奪！”
“北平已經發生了一次民變，絕不可再有第二次了。”
“否則皇上降罪下來，你我等人都會難逃罪責！”
這也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畢竟這天寒地凍的，誰都不願過多折騰。
如今燕王朱棣透過無煙煤與開倉放糧，已經徹底掌控了北平民心。
他們再想輕易地就把燕王朱棣擒拿，已經不太可能了。
今日民變一事，就是燕王朱棣的悍然反擊。
這個道理，周恕同樣明白。
他咬牙切齒地咒罵了片刻，最後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
“今日之事咱家會原原本本地上報陛下！”
“二位就等著陛下降罪吧！”
話音一落，周恕憤然離去。
張昺看著這廝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閹人就是閹人，成不了大事！”
“如若不是他們輕舉妄動，北平局勢豈會糜爛至此？”
暴昭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張昺嘆了口氣，主動出言詢問道。
“大司寇，現如今我等該如何是好？”
“除了等以外，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暴昭淡淡地反問道，“立刻上報朝廷吧，請求皇上定奪！”
“周恕此人心術不正且睚眥必報，他定會將一切罪責推到你與謝貴身上，所以你還是立刻上奏得好！”
張昺品行不錯，暴昭一直看在眼裡。
他不希望這位一個賢才幹吏，因為閹人誣陷，而鋃鐺入獄。
張昺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立馬離去，準備搶先一步把奏章送回朝廷。
等他走後，暴昭獨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燕王府如今最缺的就是時間，以補全他們起兵造反的底蘊。
而現在朝廷無疑給了他們時間，不能動燕山三護衛，那就動不了燕王朱棣！
暴昭方才告訴張昺等，其實他是在等新帝朱允炆的回應。
北平民變已經發生，如果新帝朱允炆當真愛民如子，他就會立刻恢復北平糧草供應，想盡辦法安撫北平民心。
這才是一位真正的仁善君主該做的事情。
所以暴昭在等一個答案。
但可笑的是，曾經信心滿滿的刑部大司寇，如今也對那位新帝沒了信心。
與此同時，西山軍營。
得知北平民變一事，張玉和朱能等將佐都露出了笑容。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謝貴與張信被毆打得身受重傷，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們是沒辦法再耀武揚威了。
至於燕山三護衛是否調動，那就不是他們該去思考的問題了。
我們也想按照朝廷的命令，立刻離開北平前往開平備邊戍敵啊！
可是山腳下這麼多的百姓守著攔著，他們不讓我們走，我們一能怎麼辦呢？
有這些百姓充當保護傘，哪怕是他謝貴，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就是民心的力量啊！
得民心者得天下！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蘇陽打著呵欠走了進來。
“咦？你們不是要走嗎？”
“怎麼還在這兒留著？難道不用走了？”
一見到蘇陽，三位大將立馬起身，齊刷刷地向蘇陽鞠躬行禮。
“多謝蘇公子提點！”
蘇陽傻了，滿臉懵逼。
我提點你們什麼了？
“咳咳，怎麼回事？說清楚！”
蘇陽強行忍著心中的茫然，自顧自地坐在位置上喝著茶水。
而三位大將則添油加醋地把北平民變一事說了出來，尤其是謝貴和張信二人的慘狀，更是令他們鬨笑不止。
蘇陽聽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地開口道:“這與我有何干系？”
聽到這話，三人都以為蘇陽這是謙遜低調，不想居功。
“蘇公子放心，此計名義上乃是道衍大師所提。”
“倒是我等都知道，道衍大師正是受了公子您點撥，這才恍然醒悟！”
“所以這份功勞，我等心中都清楚，乃是公子您的，燕王殿下也心知肚明！”
蘇陽:“？？？”
啥？
點撥？
我點撥黑衣宰相？
這尼瑪地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我蘇陽這麼牛逼的嘛，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咳咳，三位將軍誤會了，此事與我無關！”
張玉:“公子謙遜低調，我等佩服！”
朱能:“公子真是不慕名利，高風亮節啊！”
譚淵:“公子真是牛逼啊！”
蘇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