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磁性低沉的聲音裡有一股可以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的胸膛堅實而溫暖,是最好的避風港。
蘇簡安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艱難的日子她可以咬著牙挺過來,變成現在可以笑著說起的談資,就像偶爾和洛小夕回憶,她們總是笑著佩服那時的自己一樣。
可為什麼被陸薄言摟在懷裡,她卻想哭了呢?
那些咬著牙忍下來的委屈艱難,隔了這麼多年突然在心裡無限放大,心臟的地方澀澀卻又軟軟的,像被泡進了檸檬汽水裡,發著酸,可是又泛著甜。
陸薄言看她眼睛紅紅,指腹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別哭。”
蘇簡安以為陸薄言會安慰她,他卻說:“被記者拍到,他們會以為我欺負你。”
她哭著臉笑了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硬生生的把眼淚逼回去:“就是你欺負我最多!”
陸薄言“嗯”了聲:“什麼時候?”
“小時候,還有很多時候!你老是騙我,還總說我笨!”蘇簡安一股腦說了出來,“從小到大我只有被誇聰明的份,只有你嫌我笨!”
其實有時候蘇亦承也喜歡說她笨的,但語氣裡更多的是對她的心疼和無奈,還有關心呵護。
那麼陸薄言呢?
“你就是笨。”他不緊不慢的又往她的傷口上插一刀。
這語氣,竟然和蘇亦承如出一轍,蘇簡安突然撲到陸薄言懷裡,臉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陸薄言,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她像受了委屈的小動物,軟軟的靠在他懷裡,埋怨他時帶著可憐的鼻音,陸薄言知道她肯定又眼紅了,也知道她說的不是真心話,只是像呵護著一個孩子一樣抱著她:“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
這樣疑似表白的話,要是在以往,蘇簡安聽了肯定要心跳加速的,但這種話……陸薄言會輕易說出來麼?
所以也是跟她一樣,在說違心話吧?
她擦了擦眼角,從他懷裡掙出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沒有記者,鬆了口氣,但是又覺得窘迫——剛才她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就一頭扎進陸薄言懷裡去了?
抬起頭,對上陸薄言深邃的目光,她在愣怔中失神,陸薄言摸了摸她的頭:“簡安,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那麼倔強,又這麼脆弱,卻偏偏有一言一行都擊中他心臟的本事,他確實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原先的計劃,已經被她輕而易舉的全盤打亂。
讓陸薄言露出這樣的表情,蘇簡安毫不掩飾她的成就感:“你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就對了,慢慢的想!”
最好是每天都想,像他剛剛去美國的時候,十歲的她每天都想他一樣。
“陸太太,你膽子見長啊。”陸薄言眼裡的無奈變成了危險,“之前不是很怕我?”
剛結婚的時候蘇簡安確實是有些怕他的,就像他的那些下屬敬畏他一樣,但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怕他,而且敢惹他生氣了呢?
想不起來了。
但現在她確實不怕他了,為了證明這一點,她笑嘻嘻又去捊了一把老虎鬚:“亂講,我從來就沒怕過你!”
陸薄言眯了眯眼,把要逃走的人拉回來禁錮住:“以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蘇簡安眨眨眼睛,笑靨燦爛:“都說了不怕你了!”
她像只靈動的小鹿,彷彿隨時會從他懷裡躍走,陸薄言不自覺的加緊了禁錮她的力道,她纖細瑩白的頸項就在眼前,他真想一口咬下去。
最終還是因為場合和來了人剋制住這種衝動。
洛小夕咬著香檳杯的杯沿:“那什麼,打擾一下你們恩愛,你們知不知道蘇亦承去哪兒了?”
她在宴會廳裡找了一圈,外面的花園也找過了,都沒有。當然,也沒有張玫。不得已來問正在膩歪的小夫妻。
蘇簡安沉吟了一下還是說:“我剛才看見他和張玫一起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洛小夕仰天嘆了口氣:“果然啊。”
她突然更加不想打擾蘇簡安和陸薄言,笑著走開了。
偌大的宴會廳滿是盛裝出席的人,成雙成對的對對都像蘇簡安和陸薄言,看著就讓人覺得甜蜜。
洛小夕沒由來的覺得累,看著蘇亦承換了太多的女人,眼睛都累了,那種無力感垂墜到心裡,她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於是進了電梯,去10樓。
沈越川說那裡有一間陸薄言的休息室,應該不會有人打擾她。
可推開門,卻有嗆人的煙味襲來,她一愣,看見了落地窗前那道挺拔頎長的身影,那樣熟悉,連他抽菸的姿勢她都刻在腦海裡。
他的外套很隨意的搭在沙發上,手邊的菸灰缸裡已經有不少菸頭,他上來多久了?張玫也在嗎?
蘇亦承沒想到洛小夕會上來,推開窗讓風把煙味吹散,蹙著眉看她:“你怎麼上來了?”
“我只是想上來歇一歇。”洛小夕聳聳肩,“不知道你在這裡。我這就下去。”
這是她第一次不追問他是不是有新的女朋友了,不要求他不許隨便和人交往。
她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蘇亦承突然整個人搶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洛小夕拉進來,“嘭”一聲關上門:“你下去找誰?秦魏?”
洛小夕莫名其妙:“我下去找秦魏又怎麼了?”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小夕,他不是善類。”會對洛小夕說出這句話,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然而洛小夕是瞭解秦魏的,她嗤笑了一聲:“是,秦魏不是什麼好人。他抽菸喝酒還吸大麻,女朋友比我的頭髮還多。但是這關你什麼事?你也喜歡抽菸、喜歡不斷換女朋友的啊,憑什麼說他?”
蘇亦承突然冷笑了一聲:“你向著他。”
“他是我朋友,我不向著他難道向著你啊?”洛小夕別開視線不願意看蘇亦承,“你不是最討厭我糾纏你嗎?我說過,你結婚了我就放手,但現在我想想,先結婚的人也有可能是我呢。所以你別太擔心,我這陣子已經很少去找你了不是嗎?”
是,她這陣子很少糾纏他了,反倒是跟秦魏吃飯喝咖啡來往頻繁,坊間風傳她和秦魏好事將近。
這些蘇亦承都知道,聽見時也沒什麼感覺,但現在她這樣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他的胸腔裡突然就燃起了一股怒火。
也許那簇火苗是早就燒起來了的,只是他一直壓抑著,控制著,但是現在聽洛小夕說得這樣坦然,聽說她可能比他先結婚,那火苗就急遽燒成了大火。
第二次碰她的唇,這一次是他主動,或者說是他強迫她的。
狂風驟雨般的吻,又急又野蠻,實在不同於他平日裡溫潤紳士的作風,他緊緊箍著洛小夕纖細的腰,把她按在自己懷裡,不允許她動彈半分。
洛小夕沒想到蘇亦承會突然變成野獸,他的手勁太大,就跟要掐斷她的腰一樣。
她艱難的出聲抗議,卻無意間在火上澆了油。
他吻得更加用力,咬噬她的雙唇,把她所有的聲音都堵回去,像是恨極了她這張嘴一樣,不留一分餘地的攻城掠池。
剛才看在眼裡的畫面突然浮上腦海——秦魏摟著她,和她曖|昧的碰撞,她在秦魏懷裡,居然也能笑得那樣嫵媚。
右手找到她裙子的拉鍊。
這裙子秦魏碰過了,她不能再穿。秦魏還碰過她哪裡?
他突然放開洛小夕的唇,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你和他跳拉丁跳得這麼默契,你們都做過什麼,嗯?”
洛小夕沒見過這樣的蘇亦承,現在他們之間這樣親暱,她卻感覺蘇亦承要把她吞了一樣,不是不害怕,但她不是他的對手。
她笑起來,手指撫上他的唇:“你和張玫跳華爾茲不也跳得那麼和諧嗎?別告訴我你們沒上過床。”
意思是,她和秦魏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那次我在酒店看見你穿著浴袍,你們就是真的對不對?”
蘇亦承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糾纏起幾個月前的事情來,洛小夕以為他早忘了,但是他沒有,那明顯也是埋在他心裡的一顆定時炸dan。
此刻,炸彈終於被引爆。
不等她作出回答,蘇亦承就重新攫住她的唇,用密集兇狠的吻覆蓋她,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洛小夕現在接吻的經驗比蘇簡安還少,哪裡是蘇亦承的對手,胸口劇烈的起伏,她確定了,蘇亦承這是要弄死她。
她哪裡又惹到他了!而且以往不爽她了,不都是叫她滾嗎?今天他發什麼瘋?
推他不開,而且越推他,他就越往下拉她的禮服,幸好是緊身的款式,否則禮服早就掉下去,她就只能任他魚肉了。
心一橫,“啪”的一聲,洛小夕打了蘇亦承一巴掌。
是,她不願意。
以前處心積慮的勾|引他,求之不得的事情,現在她不願意。
不明不白的,她憑什麼就把自己交給他?
這還是蘇亦承第一次被扇巴掌,他愣怔了一下,似乎有些震驚,旋即目光中的狠戾和怒氣逐漸消褪,看著洛小夕,眼裡只剩下不明的複雜。
洛小夕拉上裙子的拉鍊,擦了擦嘴角,轉身出去。
蘇亦承沒有攔她,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香水味,東方香調的可可小姐淡香水,她似乎很久前就開始用這款香水。
熟悉的味道成了引線,像墨水在宣紙上洇開,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情來,想起年輕稚嫩的洛小夕,想起她執著的目光,想起很多關於她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