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華夏象棋,現在最沒落的傳統文化當屬中醫。
自10年前起,華夏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網際網路的刻意宣傳下,逐漸對著中醫的態度,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
越來越多年輕人不僅給中醫打上了偽科學的標籤,還對著中醫的一切都抱著絕對否定的態度。
甚至很多年輕人都開始覺得中醫就應該被歷史還有這個時代所拋棄。
無論是中醫裡的經絡,還是上千年傳承下來的針灸,又或是拔罐這種具有服了特色的中醫手法還是有著一定療效的中藥,在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眼裡早已扭曲為“巫術”。
哪怕中醫在這幾年成為了別人國家不停努力申遺的特色文化,卻也很難去改變中醫在華夏日漸沒落的現狀。
“這種沒落是時代的悲哀,也是對自己國家歷史文化的一種否定。”大棋士早已經忘記他是從哪看到的這句話。
但他對這句話的態度,卻很是贊同。
他贊同的點不是別的,而是單純的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應該對著自己國家的文化抱有自信的態度。
他從醫幾十年,他也很理解現在年輕人之所以厭惡中醫的原因,在他這幾十年裡,他見過太多所謂的中醫騙子,也見過了太多對著中醫抱著太高期待的患者。
他一直都很明白,中醫其實不是萬能的。有些疾病,西醫其實更有優勢,但同樣也有些疾病,中醫也要比西醫的療效好。
在他從醫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主張中西醫結合,也一直在學習研究中醫,他曾有個不算夢想的夢想。
那便是他想讓中醫也和這個時代一樣,不停的進步。
只可惜,或許是因為天賦有限,他的這個理想一直都沒有實現。
相反,也有可能是他在研究中醫的時候,思想有了更深度的擴充套件,他的象棋水平也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比賽剛開始,先手紅方的大棋士率先走了一步仙人指路,而黑方的嶽棋士思索許久,下出了一步頗有意思的卒底炮。
這一手卒底炮直勾勾的對著仙人的手指,挑釁意味滿滿。
可大棋士看著這挑釁的一手,臉上微微一笑,用中炮應對,似乎打算放棄那枚開局的小兵。
但嶽棋士也是一個謹慎的人,尤其在瞭解對面棋手底細後,他多年靈敏的直覺告訴了他,與高手對局千萬不能著急,一定得慢慢來,於是他也試探性的走了一步劣手炮。
然而,在二人看似氣勢洶洶的互相架完中炮後,二人似乎又有些默契的互相跳起了馬,雙方好像都在比拼耐心,比誰更沒有耐心。
平車平車,雙方又互相試探一手後,嶽棋士好似率先耐不住性子,一步進車過河,配合著最開始的卒底炮,打算先斬掉一兵。
而大棋士笑呵呵的平了一步另外的車,他啊從一開始就打算放棄這枚小兵。
他也似乎和嶽棋士一樣是防守型的棋手。
單從開局來看,防守型棋手對弈的確如他們兩開局所佈局那般,毫無觀賞性。
更確切的說,防守型棋手對弈其實比拼的不是誰防守陣線佈局的好,也不是如觀眾所想的那樣,是比拼誰的耐心更高。
畢竟對於華夏象棋來說,無論是黑方還是紅方,二人的棋子數量一致,並且功能性也一樣。
除了手順差距以外,華夏象棋可是保持著絕對的公平性。
而既不看耐心,也不看防守佈局,那防守型棋手對弈比拼的是什麼呢?
在很多老一派棋手眼裡,防守型棋手對弈時,比拼的更多的還是誰對機會的把控能力更高。
至少在這一局棋裡,嶽棋士對於機會的把控能力要明顯高於大棋士。
在他看到大棋士車九進八後,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吃兵,在看到大棋士用剛剛的車壓馬時,他又利索的吃馬。
大棋士壓底炮,嶽棋士窩心炮,大棋士飛邊炮,嶽棋士走象。
二人在不知不覺中,進行了兩次大子的交換,雖從子力上來看,二人像是勢均力敵。
但這看似簡單的幾手置換,卻是嶽棋士佔據了優勢。因為就在這幾手中,嶽棋士不僅處理了對面的“仙人指路”,也讓他在恍惚中漸漸彌補了開局後手的劣勢。
這更讓圍觀的諸多棋友下意識的覺得嶽棋士這盤棋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勝負也只是時間關係。
可此時的嶽棋士臉色並不太好,不但沒有往日的從容,反而還多了一抹難見的慘白。
因為在他的視角里,對面大棋士的這盤棋,明顯與他所猜測的棋有著很大的出入。
或許在旁觀者的眼裡,他們兩都是防守型棋手,但隨著對局加快,他也逐漸發現對面大棋士可絕對不可能是防守型的棋手。
之所以會與自己打防守棋,目的就只是為了給自己“治病”。
沒錯就是“治病”。
無論是最開始的仙人指路,在看到自己卒底炮後,大棋士做的一切選擇,都在給自己治病。
而這盤棋,更像是“引導棋”。
對面的大棋士早就預料到自己會做的一切選擇,他也似乎用著“醫生”的態度,教導自己下象棋。
這種感覺已經無法用“可怕”去形容,而應該用“恐怖”去形容。
中醫治療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望、聞、問、切”這四個大字,仙人指路就是“望”,當大棋士看到自己選擇後,他已經初步診斷出自己象棋的問題,也因為診斷出自己的象棋的問題,他才會在開局刻意的放棄了“仙人指路”,從而去用“聞”去確定自己的病症究竟在哪裡。
兩手架中炮,就是“聞”,幾手相同的套路,也讓他“聽”出了自己的病症就是最開始的卒底炮。
而在望與聞過後,便是第三個“問”,而這個問是有聲的也是無聲的。
之所以說它是有聲,因為大棋士在聽出病症後,並沒有著急去下結論,而是用看似是進車壓馬的套路,去圍住那枚他認為有毛病的“炮”。
或許也是因為從醫多年,大棋士不僅經驗豐富,還有著耐心,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並不著急,而是用著最後一個“切”去徹底確認嶽棋士的病情。
而這個切正是最不起眼的飛邊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