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事？”
秦少游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出聲詢問。
只是語氣有些嚴肅，算是在警告朱秀才，讓他不要亂講話。
畢竟這裡還有女冠在，他要是亂開黃腔，惹來了幾個女冠的詛咒，秦少游可是幫不上忙的。
甚至還會幫著教訓他。
然而，出乎秦少游預料的是，朱秀才的激動，並不是因為那些能動的紙片人。
他抬起手，準確指出了《尚書》所在的方位，顫聲說道：“大人，這本《尚書》能夠獎賞給我嗎？我願意用自己立下的功績交換！如果不夠，就預支我以後的功績！”
嗯？秦少游聞言一愣。
朱秀才想要的居然是《尚書》，而不是能動的紙片人？
難道這本書……
“它是儒門寶物？”秦少游問。
“對！”朱秀才用力點頭。
之前這本《尚書》，因為有大儒動用了‘湮沒無聞’真言，所以無論是朱秀才還是雍吏，都沒有看出這本書是一件寶物。
他們只是覺得書中的批語與心得非常獨到。
朱秀才還打算在眼睛好了後，去證物室裡抄錄一份筆記，慢慢揣摩學習。
雖然他加入了鎮妖司，不會再去考取功名，可書還是要讀的。
這是他身為讀書人的最後堅持。
但在剛才，在崔有愧他們破解了《尚書》上面覆蓋的‘湮沒無聞’真言後，朱秀才立刻感覺到了一股浩然之氣，從這本書中噴湧而出。
既有剛正不阿的正氣，又有學富五車的文氣！
他渾身的汗毛，瞬間就被激的豎了起來。
他知道，這本書對於儒門弟子而言，是十足的寶物！
是讓他們朝聞道夕可死的寶物！
哪怕是朱秀才，在看到了這樣一本儒門寶物後，也難掩心中激動。
“這本《尚書》，比千戶大人給你的那本大儒筆記還要好？”
秦少游有些好奇的問。
他記得朱秀才在得到大儒筆記時，都沒有現在激動。
朱秀才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用力的點了點頭：“沒錯，我能夠感覺到，這本《尚書》中蘊藏著的文氣與正氣，都要超過千戶大人給我的大儒筆記。”
秦少游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釋然。
左千戶給朱秀才的那本大儒筆記，據說是某位學政官所書。
可是這本《尚書》上面的批語、心得，則很有可能是帝師一類的人所寫。
甚至，它還是教導皇子用的‘教具’。
所以這本《尚書》的品級，比朱秀才的大儒筆記高，也就不奇怪了。
秦少游只是問：“如果我把這本《尚書》交給你，你吹的牛逼是不是能更強？”
朱秀才很想說，那不叫吹牛逼，那叫言出法隨。
但是這一刻，他有求於秦少游，哪敢糾正對方的錯誤？
他只能點頭賠著笑，順著秦少游的話說：“大人說的沒錯，有了這本《尚書》，我吹的牛會更強，甚至還能提升我在儒道上的修為，讓我吹出的牛，不僅能夠自己獨享，還能多覆蓋幾個人。”
能多覆蓋幾個人？哎喲喂，這個好。
秦少游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之前朱秀才吹的牛，都只能在他自己身上起效。
如果這本《尚書》真能讓他吹的牛，變成群體BUFF，那麼對於秦少游還有綿遠縣鎮妖司的這幫守夜人來說，都將是一件大好事。
他們要是再遇到妖鬼，不僅有秋容演奏戰鼓，還有朱秀才幫著吹牛逼。
到時候，他們的戰力將獲得雙倍提升！
這無異於喬峰扛著音響開大！
於是秦少游走到法陣中央，俯身拿起《尚書》，將它塞到了朱秀才的懷裡。
“按照鎮妖司的規矩，這本《尚書》的歸屬，我是沒有權力做主的，我只能幫你提交申請，不過在上面批覆下來之前，這本《尚書》，我就交給你來保管了。”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朱秀才哪裡不明白秦少游的意思？說是交給他保管，其實就是給他學習、使用。
這讓他喜不自禁，連聲道謝。
然後就抱著《尚書》，滿臉嚴肅的咳嗽了一聲，正色吹了個牛逼：“我能明四目！”
他懷裡的《尚書》，立刻嘩啦啦的自行翻動，最後停在了《舜典》篇裡的一頁上。
一抹金光從中投射出來，化作‘明四目、達四聰’八個字，分別射入到了朱秀才的眼睛和耳朵裡。
下一秒，朱秀才便撕開了纏在眼睛上面的紗布。
等到眼睛適應了光線後，他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我的眼睛好了，我的判斷果然沒錯，這本《尚書》很強，非常強！”
秦少游看的嘖嘖稱奇。
朱秀才的眼睛，這兩天裡山道年和文竹都有幫他治療，說是想要痊癒，至少還得過十天半月。
沒想到現在，拿著這本《尚書》吹個牛就好了。
這本《尚書》果然很強！
就是不知道，靠著吹牛治好的眼睛，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看著激動到流鼻血的朱秀才，秦少游知道，這多半是副作用來了。
他搖搖頭，心說就算是有副作用也是朱秀才承擔，而且有山道年和文竹在，朱秀才應該死不了。
在感謝了崔有愧、文竹還有蘇見晴、蘇聽雨等人的幫忙後，秦少游不再打擾他們消化仰望天空的靈效，轉身去了大堂。
在從大堂後面經過的時候，秦少游看了一眼種在這裡的扶桑鬼木。
因為有鬼氣的滋養，扶桑鬼木長勢喜人，已經冒出了一些嫩綠的枝葉，這讓秦少游非常滿意，覺得要不了多久，就能吃上自己栽種的扶桑鬼木了。
一想到扶桑鬼木的滋味和效果，他就忍不住咽口水。
而且他感覺，大堂裡的九天蕩魔祖師像，應該也跟自己一樣，早就饞了。
說起來，也是全靠了九天蕩魔祖師像的護衛，否則之前鄭屠鬧事，這棵新生的扶桑鬼木就算不被摧毀，也會遭到汙染。
秦少游壓下了摘嫩葉的想法，對聚在扶桑鬼木周圍的遊魂野鬼們，正色吩咐道：“你們好好照顧這棵樹，這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遊魂野鬼們自然是不敢違背秦少游的命令。
同時它們也都覺得，這棵看似普通的小樹，對它們有著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吸引與威懾，讓它們發自內心的，想要將這棵小樹照顧好。
步入大堂，秦少游給九天蕩魔祖師像供上了三根香，感謝祖師爺之前的相助。
九天蕩魔祖師像對他的識相很滿意，收取了他供上的香火，並用眼神提醒：以後要用靈餚來感謝我，幾根香……哪個神靈經受不了這樣的考驗？
秦少游權當沒有看見。
在行禮上香之後，他躬身詢問：“祖師爺，剛才雍吏詛咒發作，黑蓮教那邊是否會知曉？”
在供奉著九天蕩魔祖師像的大堂裡，秦少游說起話來就沒有顧慮了。
他相信有祖師像在，沒人能夠竊聽到他們的談話。
香爐中，冉冉青煙翻騰而起，化作了四個字：“他們不知”。
“不知就好。”
秦少游放下了心。
只要黑蓮教不知道雍吏體內詛咒被引動，就不會關注到綿遠縣鎮妖司，更不會知道他們開始調查老張頭和張小妮。
同時，他則可以將雍吏發展為臥底，派回黑蓮教。
黑蓮教敢在鎮妖司裡埋棋子，他當然是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