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直到下山的時候,都還在琢磨張真人給出的卜算結果。
唱童謠的不是人,那便是妖鬼了。
難怪乞丐們查來查去,卻什麼都沒有查到,因為他們查的是人。
不過這個妖鬼混入城內,就只是為了唱一首童謠?沒有別的企圖?
還有它唱這首童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總不能是因為吃了毒蘑菇被毒死,心有不甘,所以到處傳唱這首童謠,用來提醒活人不要亂吃毒蘑菇吧?
會有這種熱衷公益事業的鬼嗎?
再說了,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那麼應該有很多人聽過這首童謠才對。
可乞丐們卻說,沒什麼人聽過這首童謠。
甚至很有可能,聽過這首童謠的人,就只有秦少游一人。
這又是什麼原因?
總不能是那個妖鬼,專門為秦少游唱了這首童謠吧?
還是說,它其實是用的一種特殊方式在唱童謠,以防止被某些人聽見?
而秦少游能夠聽得見,不止是因為他的感官強於別人,還因為他昨天即將突破到煉意境,血氣、精神等等,都處在一個亢奮狀態?
如果是前者,那麼妖鬼專門演唱的動機是什麼?
而要是後者,再結合它受苦的狀態……會不會,是在用童謠求救。
而這個唱童謠的妖鬼,與沈彬之間,又是否有什麼關係?
秦少游可是記得,在他聽見童謠的時候,正是沈彬在城門處遙祭完妻兒,抱著妻兒畫卷回家之時。
而沈彬的妻兒,又那麼巧,都死了。
他們真是被火燒死的嗎?
又或者……另有死因?
騎在馬背上的秦少游,微眯著眼睛,感覺是抓到了一些線索,但還不夠明確。
朱秀才騎馬走在隊伍前方,回過頭來問他:“大人,您剛才在玉皇觀裡,上香了嗎?”
“走的時候上了一柱。”秦少游隨口回了句。
“那就好。”朱秀才鬆了一口氣。
他怕秦少游今天只在羅漢寺裡燒了香,沒在玉皇觀上香。
萬一被神仙認為此舉是厚此薄彼,吃醋把他們的官運給轉沒了,豈不是很糟糕?
被打斷了思緒的秦少游,則問他:“你知道沈彬妻兒,被葬在什麼地方嗎?”
朱秀才有些錯愕,大概是沒有想到秦少游會問他這個,搖頭道:“不清楚……大人想要知道?我回城就找人去問。”
秦少游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在考慮,一旦發現沈彬真的有問題,又或者發現更多的線索,就可以去開棺,查驗沈彬妻兒的屍體。
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死於火災。
朱秀才見秦少游沒有別的吩咐了,才回過頭,繼續帶路。
秦少游沒有再想童謠的事情,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抓在手中的三條虎紋帶子。
這是剛才走的時候,蘇聽雨給他的三條護身符。
護身符製作的速度不算太快,這麼幾天下來,蘇聽雨只做出了三條,全都給了他。
秦少游琢磨著三條護身符的安排。
首先老爹得拿一條。
秦道仁現在已經正式到府衙的刑部上班了,經常會帶著衙役、捕快,去府城各處查案子。
雖說府衙刑房負責的,都是普通人的案子。
可實話講,很多時候,案子沒查到那一步,永遠不會知道,案子涉及到的,到底是人還是妖鬼。
比如燕六被殺滅口的案子。
如果當時沒有秦少游他們在場,及時找出了血鬼,很可能會被當成普通案子,交給衙役捕快們處理。
萬一在這樣的調查過程中,遭到妖鬼襲擊,以老爹現在血氣渙散的情況,很難扛得住。
將護身符給他,關鍵時刻,說不定就能保住他一條性命。
而另外兩條護身符,秦少游則打算給老孃和薛小寶。
秦李氏經常一個人在家,萬一有危險,護身符能夠支撐到鎮妖司守夜人趕到。
至於薛小寶,熊孩子火眼低,最容易招惹上不乾淨的東西。
給他一個護身符,也能讓他安全許多。
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外甥,必須要護著點。
而三姐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鎮妖司裡,出入還有人護衛,遇到危險的機率不大,完全可以等到後續的護身符製作好了後,再給她一條。
為了避免將護身符搞丟,秦少游暫時將它們都系在了手腕上。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雒城。
入城後便集體下馬,牽馬步行。
這是城內的規矩,在沒有執行任務,或者沒有緊急事件時,禁止縱馬賓士。
在路過城內集市的時候,隊伍裡的一個力士,忽然‘咦’了一聲。
他抬手朝著集市方向,隱秘一指,小聲說道:“那不是老徐嗎?他不是在盯梢沈彬嗎?怎麼跑這裡來了?”
眾人順著這個力士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看到了徐力士。
不過他們也在人群中,看到了披頭散髮,正推著一輛板車的沈彬。
因為隔得遠,只能勉強看到板車上面放著的,好像是一幅幅的畫卷。
力士們看到這一幕,紛紛低聲議論了起來:
“沈彬這是來賣畫了?”
“我想起來了,昨天好想聽路人提起過,說他今天要賣畫。”
“對對,我也想起來了,還說這沈彬要把賣畫得到的錢,全都捐到廟裡,為他枉死的妻兒,以及其他枉死的人祈福。”
“全都捐到廟裡?這話你們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的。不過這沈彬看著,似乎比昨天憔悴多了。”
“能不憔悴嗎,你沒有聽朱巡遊講?他可是一夜未睡,一直在畫畫。他又不像我們武夫,身體夠壯,血氣夠強,熬夜也沒有影響。他那身體,熬夜沒有猝死,都算命硬。”
路人中,也有不少發現了沈彬的狀態要比昨日差許多。
他們紛紛感嘆:
“哎喲喂,沈彬這是相思成疾呀。”
“妻兒死後,能夠思念成這副模樣,真是一個痴情人呀。”
還有幾個逮貓巷子裡的舞姬,專程跑來,要照顧沈彬的生意。
此刻看到他憔悴的模樣,是又心疼又喜歡:“沈郎果然是痴情漢,要是我以後能夠找到這樣一個痴情的老實人嫁,就好了。”
秦少游也在打量著沈彬。
但與旁人不同,他在【明目】的幫助下,從沈彬身上,看到了許多其他人沒有發現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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