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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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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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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將劉大人請進了屋子。

秦鐸也抬頭望去,見劉大人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留著乾淨的羊角胡,粗眉寬目,看面相像是個一絲不苟的。

看到來者的長相的時候,秦鐸也腦海裡又閃過了一些記憶片段,他愣了一下,一個猜想悄然出現。

難道文晴鶴的記憶像是上了鎖的匣子,自己只有看到某些人的時候,和他們相關的記憶才會像是鑰匙對上了鎖孔一般,將匣子開啟,記憶就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為什麼在見到秦玄枵的時候,沒有觸發記憶呢?

秦鐸也想了想,覺得是因為文晴鶴上朝時總垂著眼,不敢直視聖顏,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皇帝的樣貌。

秦鐸也思考的這會功夫,只是坐在主桌旁的椅子上,沒說話。

家中主人沒有發話,劉大人心中再不情願,也只能站在屋門口等待著。

劉暄海被晾在門口,心中攢了些不快,揚聲開口提醒:“聽說文大人平安回來,本官心裡也是鬆了口氣啊,丟下了手頭的活第一時間來看望,卻不成想,文大人似乎是不歡迎本官?”

哦豁?

秦鐸也眉梢微挑,來者不善啊。

“不請自來,確實不歡迎。”秦鐸也順勢微笑揮手告別,“三九,送客。”

三九呆:“啊?”

劉暄海猛地噎住一口氣:“......”

秦鐸也坐在竹椅上,看著劉暄海的臉色紅了白白了綠,很是精彩,不禁輕笑一聲,隨手拿起桌上已經涼了的綠茶,輕呷了一口。

最終劉暄海竟然平靜下來,隨口大笑幾聲將剛剛那令人不快地交鋒糊弄過去,抬腳就向屋內走,“哈哈哈......沒想到文大人竟也學會了說笑。”

哎,沒看到這傢伙拂袖走人,秦鐸也心中有些惋惜。

“三九,給劉大人斟一杯茶。”

三九連忙去將爐上煨著的綠茶倒了一杯,放在桌上。

劉暄海見了這顏色、香氣、樣貌都是下乘的茶水,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鄙薄,不動聲色地掩了一下口鼻。

“劉大人,家中只有些粗茶,不要嫌棄。”秦鐸也將劉暄海的神情和舉動盡收眼底。

劉暄海假笑著,說:“怎麼會呢?文大人清廉,是我們的楷模。”

一邊走近,劉暄海一邊上下打量著秦鐸也,忽然目光落在他領口處沒有完全遮掩住的紅痕上,一半被遮掩在衣領中,一半明晃晃露在外面。

劉暄海瞳孔地震,忘記自己在走路,左腳絆了右腳,一趔趄。

“你、你你......”劉暄海指著秦鐸也的脖頸,手指顫抖,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秦鐸也順著劉暄海手指的方向垂眸一看,想起來自己剛剛將領子高些的外袍脫下來,裡面的交領稍微低些,估計是秦玄枵那廝咬的那口牙印被劉暄海看見了。

劉暄海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那是什麼印子。

“不知廉恥!”這位官的瘦長臉又氣紅了。

“是麼?”秦鐸也瀟灑坦然地回視,“謬讚了,不如劉大人的偽君子做派。”

“文晴鶴!”劉暄海從進門開始就被懟得一愣一愣的,這會終於怒了,撕破臉皮,“你還想不想要你的藥錢了!”

是了,買藥的錢。

記憶裡面文晴鶴變賣了盡數家財只為治病,這時候忽然劉暄海就找上來了。

先是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堆關於皇帝納妃立後的重要性,又說了一堆子嗣和江山社稷的話,引起文晴鶴的贊同之後,才引入正題,希望文晴鶴可以在朝堂上上奏,引出立後納妃這件事就可以了。

事成之後,劉暄海說會承包文晴鶴一個月的藥錢。

文晴鶴害怕上奏,害怕被皇帝治罪,第一次拒絕了。

但後面,實在沒錢買藥和深深地想活下去的絕望籠罩著他。

所以第二次劉暄海找來的時候,文晴鶴答應了,於是就有了三天前在朝堂上的那一幕。

秦鐸也這才漸漸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見秦鐸也一直沉默沒說話,劉暄海以為自己拿捏住了他的軟肋,於是自顧自地逼問:“陛下將你......叫到宮中,可是說了些什麼?”

秦鐸也頭也不抬,自顧自將茶杯中填滿了熱茶,用茶杯蓋緩緩刮過,隨口說:“陛下同我談天說地,問遍蒼生天下事,聊至夜半,抵足而眠。”

劉暄海聽著秦鐸也滿不在意的、輕飄飄的語氣,一時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就只能順著話茬接下去:“那陛下有沒有說過後宮之事......?”

“自然是沒提,”秦鐸也緩緩喝了口茶,“陛下整日忙於國事,心中所牽掛的只有江山和百姓,還並沒有為自己做打算。當今威武聖明,只等什麼時候海晏河清、國泰民安,什麼時候再將這事提上議程。”

這套話術就是他上輩子用來堵住滿朝文武的嘴的,沒想到這輩子竟然又用了一次。

只可惜上輩子啊,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他的盛世。

“文大人莫要胡言!”劉暄海聽了,把滿是精光的眼睛一瞪,“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更應該廣求淑女,才能子孫滿堂,也有利於社稷的穩定啊。更何況,國家不能沒有母儀天下的皇后。”

究竟是不能沒有皇后,還是不能沒有……

秦鐸也忽然抬眸,雖是淺笑著,但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緩緩開口:“你,在質疑陛下的決定?”

劉暄海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此時雖然剛入秋,天氣涼爽,下午還會覺得暖洋洋,但他就是覺得莫名的寒冷,像是被丟進了冰窖一般,森森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樑向上爬。

劉暄海看著秦鐸也舒展愜意的坐姿,自顧自撥弄手中的茶盞,好像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眼前五品小官身上這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劉暄海在他正一品的上司身上都沒有感受過,反而更像是......龍椅上的那一位。

“哈哈......我怎麼敢呢,”劉暄海打了個哈哈,“只不過是我到了這個年齡,總想著少年人的婚姻大事,陛下小時候我也是見過幾面,這會有幾個後宮的人選,想給陛下推薦一下。我最看好的就是第五家的嫡長女,那可是......”

呵。

秦鐸也心中冷笑。

到了年齡是吧,操心小輩的婚事是吧。

你算哪門子的長輩?

要操心也是朕來操心子孫的婚事!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心懷不軌的官。

他們關心的到底是皇帝本身和江山的穩固,還是關心皇帝的後位究竟落在誰家,關心皇帝的長子究竟出在誰身上,秦鐸也心中自然知曉。

“啪!”

茶杯被秦鐸也不輕不重地拍在了桌上。

劉暄海正滔滔不絕講著,忽然聽了這聲,身子一抖,差點就要從椅子上面滑下去跪在地上。

身子禿嚕到了一半,直到再一次看清這人不是皇帝,才硬生生止住。

這不怒自威的氣勢,怎麼這麼嚇人呢?

劉暄海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他正要再說起買藥錢的事情威脅,忽然大門被叩響了,秦鐸也讓三九去開門,是勾弘揚。

秦鐸也歪了歪頭,看向勾弘揚手裡面提著的食盒,一個不詳的預感漸漸升起,他還沒起身,旁邊的劉暄海反而先動了。

“這......”劉暄海見了,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帶笑,“勾公公,您怎麼來這了?”

勾弘揚作為大內的總管,總替皇帝上傳下達,對於一般的官員,差不多都認得清臉。

“劉大人。”勾弘揚行為舉止沒有一點逾矩之處,恭恭敬敬行禮,然後看向秦鐸也。

秦鐸也仍坐著,似乎是有點好奇,“什麼事?”

這是一種久居高位而養成的上位者的氣質,自然而然,理所應當。

“文大人,陛下命奴才來給您送今晚的藥。”勾弘揚下意識就放低了姿態。

秦鐸也:“......”

他討厭一切苦東西,怎麼他都跑出來了,秦玄枵那崽子還追著來逼他喝藥。

秦鐸也命三九沏了杯茶,“勞煩公公跑一趟了,我會喝的。”

勾弘揚沒接茶,只是說:“陛下命奴才看著您喝下去再回去。”

其實秦玄枵原話還有一句是“不然你也不用回來了”,勾弘揚沒說。

秦鐸也:“......”

這人。

秦鐸也決定掙扎一下:“這藥是得飯後服用吧,勾公公,您看我還沒準備飧食,等準備好了不知得什麼時辰了,不如您先回去,我吃完就喝藥。”

勾弘揚搖搖頭,面無表情地開啟食盒,只見裡面盛滿了宮中的御膳。

秦鐸也:“......”

“陛下早已為您準備了膳食。”

秦鐸也無語,秦鐸也扶額。

死孩子。

不過話雖如此,但秦鐸也心裡也是湧上來些許欣慰,和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感動。

雖然秦玄枵臉色臭臭的、脾氣也兇巴巴的,但作為皇帝,竟然還記得他的藥,並且派內廷總管親自來送。

單純的送藥可能不算什麼,但後面準備的這些......

秦鐸也莞爾,這孩子,還挺孝順。

劉暄海在一旁看著,終於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忽然拽住秦鐸也的衣領,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我說文大人怎麼突然看不上我這藥錢了,原來是找到了新靠山。”

劉暄海隱晦地看了一眼秦鐸也脖頸上的咬痕,然後冷哼一聲,一甩袖子離開了。

秦鐸也皺眉,拂了拂衣領,忽然揚聲,故意說:“陛下聖明,體恤下官,怎叫劉大人說得這般不堪入耳?”

正要離開的劉暄海又猛地絆了一趔趄,驚恐回頭。

勾弘揚察覺秦鐸也話中的關鍵要素,抬頭望向劉暄海。

妄議陛下,大罪。

二人對視的一瞬間,劉暄海驚恐移開視線,瞪著秦鐸也,叫道:“你血口噴人!”

“三九,把人轟出去。”秦鐸也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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