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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可以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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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死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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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又熟讀了一遍殘缺版的《仙道》,劇情中女配對男主的喜歡是因為男主生得好看,身份又尊貴,如此表面的愛慕,按理說在知曉劇情後,應當及時止損才對,為何宿主偏偏要執迷不悟呢?

劇情初始的反派女配溫柔又乖順,是萬樹宗弟子眼中的白月光,哪怕他們知曉反派喜歡的是男主,卻仍對她濾鏡不減,暗自愛慕。

當白月光不好嗎?非要當個瘋批走上死路?

它看向蹲在魔沼中的九霧,鮮血自她手腕流出已經將近半個時辰,可她卻絲毫沒有動搖,慘白的巴掌臉上帶著專屬於反派的詭異微笑。

別問,問就是後悔。

若不是它給她看了劇情,她便不會來此處秘境,尋找那顆隱藏了萬年的惡魔果實。

誰能想到啊,這一任宿主並非是個知錯能改的反派,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劇情的中期,反派女配因接受不了男主帶其他女子(女主)回到宗門,傷心之下誤入了萬樹宗高階秘境——懸幽秘境。女配被隱藏在此處的千年魔獸重傷至魔沼,魔沼中的萬年惡魔果實被反派女配血液吸引,意外與女配融合,女配擁有了無上魔力。

生平閱覽無數小說的系統,自然是知曉這惡魔果實的作用,它的出現便是讓反派女配變強,為男女主添亂,讓故事變得更曲折些。

這回行了,它繫結的宿主還沒等逆襲,直接在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

系統在看到魔沼中,那熒紅色的石頭大小一般的果子出現時,眼裡並不意外,這本就是劇情給反派準備的,也只有她的血能將其引出來。

劇情徹底亂了,女配提前走上作死的路,大概它的任務很快便要結束了,可惜了它的積分……

“哎,宿主!”

這果子雖然叫做惡魔果實,其實可以融進身體的,倒也不必往嘴裡吃……

九霧雙手捧著果子,嘴唇開合,兩頰微鼓,緩慢的嚼著。

系統聽著那“咔哧,咔哧”的聲音,嚥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好吃嗎?和尋常果子有何不同?”

九霧將最後一口果子塞進口中,歪著頭認真的想了想:“沒有果核算不算?”

“算……”系統回過神來,又一臉幽怨,算什麼啊,它這個主神世界王牌系統到底算什麼啊!

“宿主,接下來打算做什麼?”系統幽幽問道。

“接下來…你得把我從這個魔沼中撈出去。”

系統一哽,看著全身沒入魔沼,只剩一個小腦袋落在外面的九霧:“……”

九霧被系統的光能拽回了岸邊,溼淋淋的衣衫在傾刻間被靈力烘乾,只是那魔沼中的泥汙卻留在了她雪白的衣裙上。

九霧靠在巨樹下,抬手看了看袖口的髒汙:“好久都沒穿過這麼髒的衣服了。”

系統抓住關鍵資訊:“好久?”

劇情中並未細講宿主的身世,她以男主唯一的師妹身份出場,以惡毒反派的惡名落幕。

九霧身上的魔氣越來越多,系統知曉,惡魔果實的魔氣會順著她的脈絡流淌至全身,其中的痛苦亦是難以承受,生不如死。

九霧眼尾紅紅的,袖口被她攥緊手心變了形,卻沒有大喊大叫,她靜靜的靠在樹根處,神色有些恍惚。

“我以前也吃過這麼痛的果子。”

“那時,所有人都嫌棄我,不願離我太近,我餓了,只能去泔水車裡找些東西吃……”

系統安靜的聽她講述著劇情中不曾提起的過往,慢慢的,光腦中出現了關於九霧幼時的畫面。

襁褓中的嬰兒睜開眼,便是一片湖泊,順著湖水飄泊,嬰兒被一隻獵犬拖上了岸,獵犬不曾傷害嬰兒,將嬰兒拖回了它的窩裡。

說是窩,其實也只是一個腥臭的橋洞,獵犬沒有主人,有時會叼些發硬的乾糧渣子回來推到嬰兒身旁,有時會叼些不知是何動物的腐肉……

神奇的是,嬰兒竟這樣活了下來。

嬰兒在滿是髒汙的橋洞裡爬,有時會掉入河中,又被獵犬呲著牙叼上岸、嬰兒能站起時,便會趴在獵犬背上,小手緊緊薅住獵犬的短毛,任獵犬如何兇狠哈氣也不鬆手。

嬰兒會走路時,獵犬便會經常將嬰兒帶到鎮中各戶人家的門前,自己躲在暗處,直到嬰兒被驅趕,再出現將她叼走。小女童到了腿腳伶俐的年歲,獵犬卻不如從前敏捷了,橋洞被翻修,獵犬不願離開,咬傷了官府的人,被活活吊死。

小女童找不到橋洞了,守在獵犬屍體旁支支吾吾,嘴裡時不時蹦出一個“汪”來,這一幕被人看見,小女童成了鎮上人口中的小怪物,沒有人願意收留她,她學著獵犬的模樣,嚇走了許多欺負她的小孩兒,此後更沒有人願意施捨東西給她了。

她有時餓了,便去翻找飯館的泔水車,冷了,便去偷尋常人家的衣物,時常被抓住毆打,她不會說話,疼了也只能嗚嗚亂叫。

這樣的日子日覆一日,年覆一年,女童長到成年人半身高了。

七歲的女童依舊比同齡人瘦弱,偶爾能得到“好心人”遞來的果子,可那果子吃下後腹絞難忍,每當女童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之時,遞果子的人便會在一旁咯咯笑個不停。

可下一次,女童還是會接過果子。

她好似知曉,那果子只會痛,不會死,那果子很乾淨,比她吃的泔水飯好吃多了。

直到有一天,又有一人遞來果子,那果子紅紅的很是好看,是女童沒有吃過的果子。

女童接過,毫不猶豫的啃了下去,這一次,是吃了不會痛的果子,嘴裡甜甜的。

女童在這鎮子上七年,從未吃過那般好吃的果子,也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少年穿著雪白的長袍,衣襬明明垂落到了地面上,卻絲毫髒汙也沒有,白得晃眼。

“小傢伙,你叫什麼?”大哥哥的聲音也好聽,女童被呵斥慣了,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對她說話,她很緊張,開口卻忍不住“汪”出了聲。

少年笑了,一雙好看的眼瞳笑起來像個月牙。

他半蹲下身,乾淨的指尖毫不嫌棄的摸了摸女童的頭:“要不要跟我走?”

“少主,此小童來歷不明,看起來甚是愚笨,少主三思。”

女童這才發現大哥哥身後還有年長的人,她眼裡的光亮散去,黯然的垂下頭。

“可我覺得她一點也不笨。”少年一雙笑眼彎了起來,不顧女童滿身的髒汙將她抱了起來。

“走咯,小師妹。”

系統看著被少年抱著的女童將髒汙的小手僵持在空中,直到痠麻,也不敢觸碰那纖塵不染的雪白華服,也看到女童漆黑的眼瞳,被少年頭上的銀冠閃爍的光亮。

面前的景象消散,系統又想起方才九霧雙手捧著那火紅的惡魔果實時,泛紅的眼角。

隱藏的前置劇情令系統久久不曾開口,它以為宿主貪戀的,是男主的身份與美色,可沒想到,她放不下的,是幼時的她在苦難中曾牽住的光源。

“即使註定下場悽慘,也要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嗎?”

九霧費力的睜開雙眼,她笑了起來,爬上眼尾的魔紋顯得十分詭異,可在系統眼中,這張臉卻與學著獵犬呲牙的女童重合在了一起。

“死不悔改。”她唇角溢位一絲鮮血。

“好,我幫你。”系統說道。

九霧怔愣一瞬:“可你不是……”

不是一直想要她改變結局嗎。

“既然任務已經註定失敗,過程中總要精彩有趣些。”

反正在宿主死亡之前,作為系統也無法脫離世界,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就找些事做。

最重要的,它最喜歡“汪汪大隊”了……

系統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哽咽的道:“汪汪俠…額不,養了你很久的那位獵犬,我們以後可不可以去看看她?”

九霧的眼睫低顫,喉間沙啞帶著一絲顫意的哽咽:“好,去看它。”

九霧緩慢的爬起身,收斂了一身魔氣,步伐緩慢的向著秘境之外走去。

走出秘境,她嘴角又掛起適宜的弧度,儘管四下無人,神色中的執拗與莫測也被收起,安分又乖巧。

她抬眸看著天際,身形一閃,消失在此處。

幼時的苦難於現在的她來說,永遠是揮之不去的夢魘,血肉裡的骨刺,她在這世上學到的第一課,便是將手中的食物吞進肚子裡,再去搶奪別人的食物。

在七歲以前,眼淚和示弱不能讓她吃飽。

在這裡,淚水是比她腰間的三尺青鋒還要尖銳的利器——

就比如,那個善良的系統,萍水相逢,只因看到了她的幼年記憶,竟就如此,動了惻隱之心……

日光湮沒在山巔,月至中空,無妄峰中的兩處院落依舊燈火通明。

月光灑至其中一處,那裡聖潔的金光緩緩流淌在地面上,草木皆長,百花常開不敗。

而另一處,院落中的泥土好似沁了血液一般,黑紅霧氣升騰,空氣中帶著潮溼的黏膩……

“這便是入了魔的感覺嗎?還真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做下一些過分的事呢。”

黑色的霧氣自泥土中穿行,如條靈活的長蛇一般蔓延自那金光所在之處,所過之處花草枯萎。

師兄,你是我的。

是我的……

睡夢中的玄意眉頭緊皺,腰間好似被一道鐵鏈禁錮住,那鐵鏈自腰間爬向他的手腕,又纏繞在他脖頸之上,鐵鏈沒有做其他多餘的舉動,好似只是想要將他牢牢捆住……玄意眉間刺眼的金光一閃,黑霧盡散,一室明亮。

九霧唇角溢位一絲鮮血,她看向天邊覆著層朧紗的彎月,無聲而執拗的笑了起來。

那是她的月亮,誰也不能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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