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的輕笑，秘書稍稍一愣。
作為一個常年上網衝浪的年輕人，對於‘呵呵’這個詞其實是有著另一層理解的。
那就是wqnmlgb這樣的貶義之意。
而之所以用‘呵呵’二字代替貶義之意，主要還是體現出了年輕人們那種既想出口成章，又想語氣委婉的態度。
不過這僅限於網路的年輕群體，因為對很多大齡人士來說，呵呵還是笑的意思。
但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個小公司的老闆居然說‘呵呵’？
言下之意就是罵我，對我無語，不想搭話的意思了？
我專門過來和你溝通，你就這態度？
想到這，秘書原本就不滿的心情再度上升。
“孟先生？你這是？”
電話那頭的孟舒很快開口，第一句就表明了態度。
[很抱歉，不行。]
頓了頓，聲音繼續。
[這位小姐，我們一直和無限網娛保持著愉快的商業合作，合同什麼的在當時也簽得很滿意。]
[這一年下來，我們雙方都在互助互利，共同發展。現在你突然過來找我要版權，理由是和我對接的憐主管工作出了紕漏，要補正我們雙方的錯誤。這個理由，恐怕說服不了我。]
[我現在很忙，有一大堆的事要做，過幾天還有個公告要發，實在沒時間和你扯這些，請讓你的領導來和我談吧。]
秘書一聽，知道這是要掛電話的節奏了，連忙急切開口留人。
“所以啊孟先生，我打電話過來跟你談了。我代表我的領導，以及無限網娛利益方面來和你商量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你必須要知道，這事兒不解決不行，請你好好配合我們，謝謝。”
電話那頭的孟舒笑了笑。
[我還是那句話，很抱歉，不行。]
[不過，我可以跟你解釋一下，為什麼版權在我們這邊，而不是在你們無限網娛那。]
孟舒頓了頓，繼續開口。
[你剛剛說，所有跟你們無限網娛合作的公司，其商品版權都在你們無限網娛手上。]
[那麼，根據我所瞭解的行業情況。這很有可能是你們無限網娛自己出資請這些小公司生產的。因為只有發行商自己出資了，才能有版權持有。]
[這就跟籌備電影一樣。由製作人出資，再找出品方分擔風險，然後是請導演團隊拍攝。這樣下來，版權最後就在製作人跟分擔風險的各大出品方手裡。而導演團隊，不具備版權持有。]
[小姐，理解了嗎？我們唯一遊戲不一樣，我們從頭到尾都不需要你們無限網娛出一分錢幫我們開發遊戲，我們一直都是類似盟友的關係。等遊戲做完後，也只是需要你們幫我們推廣而已。所以這種情況下，版權在我們這邊也是合情合理的，望你理解。]
秘書：.
秘書沉默了。
這小老闆怎麼回事？
他以為是在和別的什麼同等體量小公司討價還價嗎？
無限網娛是什麼規模？
大企業！
你趨附於我們，依靠於我們，還想好處都佔完了？
盟友關係？
你真當你們公司是必不可缺的嗎？
沒了無限網娛的推廣渠道，你們怎麼辦？
就算有別的發行公司過來接手了，你能保證他們可以做到跟我們一樣的前期大筆投入嗎？
本以為大家心平氣和的交流能讓工作好做點，這樣你好我也好。
雖然你沒了作品版權，但資源照拿，渠道照給，其餘該有的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會少。
偏偏死揪著那IP幹什麼？
當傳家寶嗎？
一時間，秘書原本不爽的心情反而稍稍平靜下來。
因為她知道，如果這個版權問題談不下來的話，自己領導那邊就沒辦法做成這一單生意。
同時，這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司以後也多半會遭到冷處理。
資源和技術支援什麼的，也別想了。
“孟先生，請注意。我們無限網娛正在跟天城影業談一個影視化的業務專案。天城影業你知道嗎？去年那個爆火的電影《黑色師生戀》就是他們出品的。”
“專案的內容，就是遊戲影視化。主打的就是提升IP價值，把遊戲以另一種更容易接受的娛樂形式呈現給市場。”
“這個專案，是領導親自去談的，公司非常看重。我們不希望卡在你這個環節，所以才請你能夠配合一下。”
“只有這樣，才.”
[你們拿我們公司的東西去談生意？]
突然，電話裡孟舒的聲音高昂起來，打斷了秘書的話。
這讓她稍稍停頓，再次不滿強調。
“孟先生，我再說一遍，請不要打斷我說.”
[我在問你話！你們無限網娛是不是拿了我們公司的遊戲去談生意？]
這聲音，正言厲色。
其語氣，聲如洪鐘。
突然轉變的氣勢，和連續兩次的打斷，讓隔著一個電話的秘書都不禁抖了抖。
那一刻，她就感覺好像是在面對自家領導一樣，身負壓力。
[是，還是不是？]
孟舒的聲音再次傳來，其充滿質問的味道讓秘書的驕傲難以接受。但面對這問題，卻又不知如何作答。
“孟孟先生.您先別激動.我們心平氣和的好好談一下好嗎.”
[是？]
單字質問，讓秘書心中升起一股想要結束通話電話的衝動。
但她心裡知道，如果就這樣結束通話的話，那就不打自招的確認了.
現在對面負責人的語氣裡充滿了屬於領導般的無形壓迫，讓她不得不咬牙堅持。
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電話那頭再次傳來冷淡聲音。
[你不用回答了，看你這樣，回答跟不回答根本沒區別。我說怎麼合作的好好的突然跑過來變卦，搞了半天是拿我們公司的東西去做買賣。]
[我問你，這事是不是梁總叫你來的？]
這個質問，讓秘書再次啞口無言。
同時，也讓她感到了一絲不安。
啥情況.
這個孟先生.難道認識董事長.？
不會吧…跟無限網娛合作的小公司有很多。但他們的老闆最多也就接觸到部門主管和部門經理這個級別而已…
有的甚至連部門經理都接觸不到。
更別說COO，CEO，還有董事長了.
但這個孟先生…好像.跟董事長有交集.？
就在秘書不知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孟舒的下一句話算是徹底坐實了她的猜想。
[你去告訴梁總，談版權可以，讓他給我打個電話，或者讓憐主管過來跟我說。不是隨便叫個我認都不認識的人來讓我做這做那，任勞任怨。]
這話，含了兩種意思，秘書都聽出來了。
第一種，我只跟認識的人談，哪怕是個主管。
第二種，你還不配。
腦子不傻的秘書緊咬下唇，從孟先生態度轉變的那一刻起，她就只弱弱的說了一句話。
現在更是全程被壓著，這讓她作為COO秘書的驕傲難以接受。
於是，她深吸口氣，輕聲開口。
“孟孟先生.如果因為你的關係導致領導的工作進展不順.你要承擔責任嗎…請你明白…我們是有權對貴司的商品不予推廣的.”
…
電話裡沉默了一下，繼而開口。
[噢，是嗎？]
秘書吞了吞唾沫，感受到對方沒那麼緊逼的時候，也跟著開口。
“是的…嚴重一點的話.我們可能會直接.”
頓了頓，秘書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接下來的話。
但下一秒，她雙眼堅定，開口接話。
“…直接中止合作…！”
沉默——
兩人無話。
電話那頭似乎沒想到會說出這種話，一時間，竟不知是何反應。
但秘書這邊，心中卻是有些忐忑。
不知為何，這話說出來後，讓她有兩種心情在相互糾結。
一種是如釋重負，從剛剛那形式領導質問的壓力中解放了出來。
一種是惴惴不安，畢竟成年人說話，是要負責的。
尤其是這種職場上牽扯利益的發言，一個不注意，可能前途就沒了。
雖然她加了‘可能’二字，而且也只是口頭說說，那起個警示應該是沒問題的。
不過秘書現在也很懊惱，同時也有了些醒悟。
假如孟先生.真的有可能認識董事長，那他們的合同.就比較特殊。
一想到這，秘書就怔住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家小公司是不是就不應該像對待其他小公司那樣來對待啊.
正當秘書心中思緒紛飛時，電話裡，孟舒又笑了。
[你好，這個合作要不要繼續下去，其實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頭疼的大問題了。]
[繼續合作，可以，我們圖個輕鬆方便。中止合作，也可以，我們自己做，這沒有關係。]
[但我知道你肯定做不了主。]
[所以，你還是回去告訴梁總，讓他給我打個電話吧。或者，讓你的領導給我打個電話也行。]
[就這樣吧，我很忙，先掛了。]
剛說完，電話就響起了忙音。
根本不等秘書開口說話。
她呆呆的看著手機，一時無言。
這次聯絡，不僅沒有辦成事兒，自己還被質問了一通，很是憋屈。
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秘書緊抿下唇，撥通了直系領導COO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