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通天河中鑽出窮奇,蚩尤手中長生刀當空怒斬,卷帶銳烈刀芒,青電霹靂似的朝窮奇劈落。
窮奇怒吼,突然振翅繞舞,閃電似的貼著長生刀氣芒掠過。
炎風狂舞,巨尾橫掃,重重地摔在長生刀刀背上,“轟”地一聲震響,蚩尤手臂驀地一陣酥麻,長生刀竟險些脫手飛出!
“好畜生,力氣好大!”
窮奇連聲咆哮,拍翼飛翔,在刀芒之外急速盤旋,行如鬼魅,悠忽之間竟然聲東擊西,朝著宋行撲來。
宋行嘿笑一聲,也不見其有所動作,一道凌厲的劍氣已是斬出,徑直破入窮奇腹中,將其凌空斬落。
窮奇悲吼一聲,周身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碧光,痛嚎聲中,劇烈變形,獸身被吹氣一般,陡然脹大。
“哧哧”連聲,妖獸周身驀地破裂開數百個小洞,血箭繽紛衝舞,在月光下劃過無數豔紅的弧線。
窮奇嘶聲悲吼,重重摔落在地上,肉翼斷折,四爪抽搐,紫黑色的血漿迅速洇淌。周身閃耀著淡淡的紅光,若隱若現,過了片刻,幻光扭曲,獸身變化,竟逐漸化為一個側身蜷伏的大漢形狀。
蚩尤手持長生刀小心靠近,有些詫異道:“竟然是獸身?”
大荒之中,獸身有兩種,一種是如赤松子那般天賦異稟,又恰好和某種神獸相性吻合,歷經極其艱難的修行,才可以人身化獸身,且保留神獸實力,甚至更上一層樓。
還有一種,就是各族對待犯罪之人,以某種特殊巫法將人身封印入獸身之內,此種獸身實力有限制不說,且轉化是單方向的,除非解除封印,否則就要一直保持獸身,甚至連後代也是獸身,不得恢復人形。
蚩尤觀這窮奇雖然外表兇悍,但論及實力,也就是普通兇獸級別,顯然不是那種能夠自行修出神獸之身的天才,當屬於後者一類。
晏紫蘇小心靠近蚩尤,見他未受傷,才放心打量地下大漢,半晌後搖頭道:“他是中了屍蠱,又被封印入窮奇獸身,才變做這般模樣。小心他體內有屍蠱,不要靠近。”
宋行盯著昏迷的大漢,問晏紫蘇:“你說的屍蠱,是某種厲害的蠱蟲?”
晏紫蘇點頭,“剛才那些水鬼殭屍和這窮奇一樣,體內都被種下了九冥屍蠱,神識混沌,顯然是被人操控的。”
頓了頓,有些心有餘悸地說道:“所謂屍蠱,就是以人、獸屍體養出來的蠱蟲。九冥屍蠱又有所不同,需將一個活生生的童子捆綁之後,塞入人形陶甕之中;再將九類八十一種天下至毒至兇的毒蟲,以及八十一種最為毒烈的草藥一起放入其中。連人帶甕埋入方圓百里陰氣最盛的墓地裡,讓這些毒蟲將童子咬死,又以童子屍體為生,最後再自相殘殺。過得九九八十一日,將甕開啟,其中剩下的唯一一隻毒蟲就是九冥屍蠱。”
見宋行聽得微皺眉頭,晏紫蘇知他不喜,遂小聲道:“九冥屍蠱自從開甕的一剎那起,就必須寄居人體為生,活人也罷,屍體也罷,總之必是人體,方能做為盛放它的容器。一旦脫離人體,不清片刻,它就會自動乾枯而死。但是它若是進入人體,便會在人體的血液中衍生大量的幼蟲。幼蟲自我分裂繁殖,瞬息之間便可以化身千萬,遍佈全身。”
“九冥屍蠱最為可怕之處,在於它可以控制人的神識,使活人變為行屍走肉,死人變為妖魔殭屍,乖乖地任由放蠱者擺佈。一旦旁人被這些屍蠱寄體所傷,九冥屍蠱就會從傷者的血液侵入,瞬息間讓他變成下一個屍蠱寄體,比瘟疫還要可怕百倍!”
即使以晏紫蘇大荒妖女的歹毒,也只是聽過九冥屍蠱之名,沒想到在這通天河之中,竟然遇見了被九冥屍蠱寄生的人體。
看著不遠處波濤洶湧的河面,想到其中不知道還有多少被寄生的怪物潛伏其中,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寒意。
宋行又問道:“此蠱可有解救之法?”
晏紫蘇點頭:“成蟲易除,只要以屍火逼迫,就可將九冥屍蠱逼出體外,不過寄體全身血液中已是成千上萬九冥屍蠱幼蟲,想要徹底治癒,唯有在三日內將其全身血液換成沒有九冥屍蠱幼蟲的新鮮血液才可。”
但以大荒如今的醫療技術,想要將一人全身血液一滴不漏的全部換掉,何其艱難,所以一旦染上此蠱,也就意味著失去自我或者生命。
被封印入窮奇體內的大漢,被宋行一劍貫穿,雖破去封印之術,但同時也被斬斷生機,眼看氣息越來越弱,宋行再次開口問道:“可以追蹤到在他身上下蠱之人的氣息嗎?”
“我試試,”晏紫蘇聞言再次放出那隻紫色的蟲子,圍著大漢轉了轉後,朝著通天河上游飛去。
“那裡是,鬼山的所在!”拓拔野從大荒經的記載中,得知通天河源頭就是鬼山,終日陰森詭秘,充斥著恐怖的煞氣。
鬼山位於大荒西疆,是一座傳承久遠,並且擁有許多詭秘莫測的傳聞的山脈。
據說曾經有大能高人在鬼山中發現過許多古老神話,但是最終都湮滅在漫長的歲月之中,不見蹤影。
沿著河岸約莫走了一個時辰,遠遠地看見一片山脈,橫斷東西,山勢峭絕高陡,鬼斧神工。
尖崖突兀,怪石嶙峋,冰雪其覆,泠泠銀光,通天河從兩座險峰之間穿過,崖壁水光閃閃。
拓拔野低聲道:“按照地圖,那裡便是鬼山了。”
想到通天河中那無數水鬼殭屍,都是活人或屍體被屍蠱寄體而成,生性善良的他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又走了數里,宋行眉頭微動,耳中竟然聽到遠處的鬼山,傳出疑似陶壎吹奏的樂聲。
幾人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山,正不知何處尋找科汗淮,聽聞樂聲,思索片刻,便朝著樂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屏息奔行了數百餘丈,那樂聲已經宛如就在耳畔,順著樂聲望去,月光朗朗,大河奔流,兩岸寬闊的草地上各坐一人,隔河相望。
坐在對岸的那人身著斗篷黑衣,低首盤膝,臉容為斗篷所擋,瞧不真切。
黑衣鼓舞,十指跳動,橫吹一支長約七寸的七孔鳥龍肢骨笛。
笛聲陰冷尖銳,詭異森寒,四周草木隨著笛韻起伏搖擺。
而與宋行等人同岸之人素冠銀帶,白衣勝雪,臉如溫玉,長鬚飄飄飛舞,雙手舉陶壎,在唇下悠揚吹奏。
曲調蒼涼,悲鬱頓挫,在他頭頂四周,九塊巨大的石頭隨著陶壎的韻律緩緩跌宕飛舞,白光閃耀,形成淡淡的光柱。
二人吹奏的樂曲,聽起來平常,但是觀通天河中間翻滾湧動數百米高的水浪,就知二人藉著樂聲比拼的真氣念力,不在當世任何神級高手之下。
人跡罕至的西荒鬼山,竟然同時出現兩位神級高手,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古怪,宋行頓時想到科汗淮的失蹤,是否同這二人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