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山前往蜃樓城,差不多兩千裡的路程,以白龍鹿和蜚鐵獸的腳程,本應一日夜就能到達。
但多了個騎在象龍獸上的俘虜,反而讓他們的速度慢了下來。
象龍獸雖然力量奇大,防禦無敵,身為龍屬靈獸,速度也不慢,但比起白龍鹿和蜚鐵獸就相對慢了不少。
四人奔行了一夜,傍晚時分,來到啟羅山腳下,再往東四百餘里,便是蜃樓城地界。
眼見沿途果然沒有再遇到水族攔截和偷襲,段聿鎧心下也放鬆不少,對著宋行說道:“前面有個驛站,先去那裡歇歇腳吧,四百里路程,不消半日就可到達。”
宋行點點頭:“正好,肚子有些餓了。”
對於這大荒時代的飲食,宋行倒是頗有興趣。
正說話間,南邊響起呼喝聲,蹄聲急促,塵煙漫舞,幾人扭頭望去,只見一行各色衣裳的大漢騎著龍馬等靈獸疾馳而來。
坐在象龍獸上的雨師妾微微詫異,大荒中五族服色各異,決不混淆。
除了五帝與五族聖女外,金族族人穿著白色,木族族人穿著青色,水族族人穿著黑色,火族族人穿著紅色,土族族人穿著黃色。
眼前這行人服色各異,五彩斑斕,轉念一想,明白這些是大荒遊俠,看他們前去的方向,很明顯是衝著蜃樓城地界而去。
所謂大荒遊俠,就是五族裡不願受族規束縛,或者犯了事,在族裡呆不下去了,從族裡逃出來,又不願加入某處勢力,只是流浪在大荒,做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近些年,蜃樓城城主喬羽仗義疏財,只要不是真正作奸犯科之輩,遇到難處時,即使不是蜃樓城的人,前往蜃樓城也可得到幫助,所以蜃樓城在遊俠中名氣極旺。
眼前這些遊俠,顯然就是得到蜃樓城被水族圍攻的訊息,千里馳援蜃樓城來的。
段聿鎧也猜到遊俠的目的,橫眉掃了雨師妾一眼,“看到了吧,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水妖作惡多端,天下自有義士相助蜃樓城。”
雨師妾慵懶的靠在象龍獸背上,自在玉屏山下束手就擒以來,她表現的一直都很配合,此刻聞言,也只是慵懶地說道:“大荒能有如今的安寧,全靠神帝一人鎮壓,說到底,還是神帝的實力足夠強。活了這麼久,強者為王的道理,你還沒明白嗎?”
說完,她看向一旁的宋行,“因為他夠強,所以你才能活著站在這裡,我才會成為俘虜,若是強的是我朝陽穀,你認為蜃樓城結局會如何?”
段聿鎧冷笑一聲,“強詞奪理,水妖濫殺無辜,卑鄙無恥,即便燭龍再強,你以為蜃樓城和這麼多大荒遊俠會服他?神帝一統天下,靠的是那顆悲天憫人,慈悲為懷的心腸,你們這些人,又豈會懂得!”
說話之間,幾人來到驛站,那驛站頗大,有兩層樓,俱是用金剛木建成,倒像是一個城堡,門外栓了百餘匹龍馬,裡面人聲鼎沸,甚是熱鬧。
無論是象龍獸,白龍鹿還是蜚鐵獸俱不是普通靈獸,來到驛站外,那些龍馬皆是驚懼讓開。
進了大門,廳堂內百餘大漢的目光齊刷刷的瞧了過來,有認出雨師妾身份的遊俠面色紛紛大變,互相使使眼色,手都輕放到兵器上。
水族龍女,大荒第一妖女,雨師妾的打扮在大荒實在太過有名,即使不認得她的人,也聽過她的相貌打扮。
接著又有人認出段聿鎧,皆是驚呼,一時搞不清楚這蜃樓城鼎鼎有名的段狂人,為何會和水族妖女攪和在一起。
“哈哈,陸平兄弟,沒想到在這遇到你。”段聿鎧看到一個黃衣大漢似是熟人,毫不猶豫上前招呼道。
黃衣大漢陸平也是歡喜,“還真是段兄弟你,沒想到我還沒到蜃樓城,就在這遇見你了,喬城主一切可好?”
說到這裡,旁邊眾人連忙讓出位置給宋行幾人,段聿鎧身為蜃樓城第一戰將,第一狂人,在大荒遊俠之中的名號,絲毫不輸蜃樓城城主喬羽。
讓座的同時,眾人還好奇的看著段聿鎧旁邊的宋行三人。
宋行和拓拔野都是少年模樣,或許還可以解釋為段聿鎧從蜃樓城帶過來的人,至於旁邊的水妖龍女,則完全讓他們摸不著頭腦了。
陸平和段聿鎧更熟悉些,當他注意到段聿鎧下意識的將中間的位置讓給宋行時,眼底瞳孔微微收縮,卻知機的什麼都沒問,只是吩咐重新上了一桌新的酒菜。
“段兄弟,我聽水族的朋友說,科老妖帶著十四少去玉屏山找青帝,看你來的方向,莫非也是從玉屏山過來的?”
驛站人多眼雜,段聿鎧留了個心眼,並未介紹宋行的身份,端起面前斟好的酒水飲下,點頭說道:“不錯,我正是從玉屏山過來,不過靈感仰不知躲去哪了,沒有見到他。”
陸平知曉蜃樓城和木族的恩怨,聞言也有些氣憤道:“咱們這一路也不知闖了多少關,才來到這裡,經過的八座木族城,竟然一座也不讓我們通行。他奶奶的個熊,難道木族真和水妖湊一塊了嗎?”
說到這裡,他下意識看了坐在宋行旁邊的雨師妾一眼,一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以蜃樓城和朝陽穀目前的關係,段聿鎧怎麼可能和水族的人一塊出現。
旁邊一名青衣大漢不等段聿鎧開口,就搶先說道:“陸兄弟,蜃樓城和木族的樑子都結了三十年,沒有幫著水妖圍攻蜃樓城便不錯了,指望青帝終止這場戰爭,難難難。”
陸平嘆息了一聲,“我也知曉這一點,所以這不才馬不停蹄的想趕往蜃樓城,略盡綿薄之力麼。”
段聿鎧衝著陸平和周圍大漢抱拳道謝:“段某代蜃樓城數十萬百姓和喬城主,感謝諸位高義!”
數百大漢轟然應諾,抱拳回應,然後又開始觥籌交錯,喧鬧談笑。
吵鬧聲中,陸平有些憂心忡忡地小聲問道:“大荒都在傳言,喬城主殺藍翼海龍獸時受了重傷,在海上和水妖對峙時又死傷不少,段兄弟此次竟然拉下臉前往玉屏山,莫非這次蜃樓城真是困境重重?”
蜃樓城是東海灣的一個島城,據陸平得到的訊息,海上已被水妖包圍,切斷海路,陸上又盡是水妖的阻兵,木族城也是連日封閉,禁止交通。
看到段聿鎧,陸平就猜到,蜃樓城恐怕已經是重兵圍困下的孤島。
若非蜃樓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喬羽和段聿鎧絕對不會去求青帝的。
若是之前的段聿鎧,或許心中多少有些沮喪,但此刻得知神帝諭令的他,已經將神農氏和宋行當做蜃樓城的救命稻草,整個人精氣神頓時不一樣。
聞言豪爽地笑道:“蜃樓城屹立大荒幾十年,又豈是水妖想滅就滅的。倒是陸兄弟你們,西邊圍堵的水妖最多,你們能衝得過來當真了得。”
陸平臉上一紅,嘆道:“說出來不怕段兄弟你笑話,兄弟我武藝平平,倘若不是路上有高人相助,我哪能到達這裡?”
那日他與十餘個遊俠約好同行,到了子桐山時,被水族的狂獸群衝散,又遇到百餘名朝陽穀水妖,激鬥良久逐漸不支,危急之際被一個白髮男子所救。
“白髮男子?”段聿鎧想了想,沒有想起蜃樓城和認識的遊俠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反倒是宋行旁邊的雨師妾,聽到陸平說起白髮男子所用術法武功為水族路數,眼中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奇怪的神色,眼波流轉,似笑非笑。
此時外面忽然捲起一陣狂風,窗戶乒乓大作,窗外烏雲蔽月,樹影搖曳,龍馬驚嘶。
以為是水族追兵趕到的遊俠,受驚之下,紛紛起身看向驛站外。
卻見過了片刻,驛站大門從外面被推開,一個青衫漢子牽著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的手走了進來。
那男子長長的白髮束於腦後,面目清俊,兩條八字鬍俊逸挺秀,滿臉蕭索寂寞,青衫鼓舞,腰間斜斜插了一支珊瑚笛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