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的大佛陡然睜開眼睛,讓宋行下意識後退一步,一股危機感湧上心頭,想也不想振臂甩拳,朝著前方三尺虛空處砸去。
轟隆一聲!
伴隨著雷霆般的巨響聲,明明前方空無一物,宋行的拳頭卻彷彿砸在堅實的牆壁之上,發出銅鐘般的響聲。
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虛空傳出,將宋行的手臂直接震開,接著直接朝著宋行胸口位置襲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宋行面色沉凝,左手朝前虛噼,手指連彈,將虛空幾乎震出道道裂痕,才堪堪抵禦住那股無形的力量。
他的身體卻被那股力量震得連連後退,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腳印。
宋缺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看到宋行所見的那尊佛像,他看到的只有了空佛音攻擊中,宋行彷彿被無形的對手徑直擊退。
好在宋行很快穩住身形,不再後退,並開始對了空展開反擊。
在抵擋住虛空大佛的精神攻擊後,宋行眼中的大佛開始緩緩消散,那可以匹敵大宗師的攻擊,似乎是淨念禪宗的底蘊,了空竭盡全力也只能發動一次攻擊。
宋行抓住時機,上前一步,凌空遙遙一掌拍出,佛音陣陣間,了空不甘示弱,同樣一掌擊出,空中響起炸裂之音,一股難言的威嚴氣機升騰而起。
了空在出手之前,氣機看起來不過和祝玉妍一個等級,但是等到他念誦佛音後,他的氣勢一路攀升,很快就達到了闢守玄和桓豫的程度。
看著了空實力如嗑藥般提升,宋行眼中閃過一抹奇色,手中有意留了幾分力。
下一秒,兩人手掌在空中相擊,整個天穹似乎都暗了下,了空伸手朝天,彷彿如撐天巨龜,以堅實的龜甲撐起斷裂的天柱。
卡察聲音響起,宋行抬起的手堅定不移的朝著下方緩緩壓下,伴隨著一聲炸裂聲響徹淨念禪宗上空,了空的身軀重重的砸飛了出去,將身後大殿的一角生生砸裂開來。
斷裂的屋簷尚未落第,了空已是再度起身,眼中黑光再次閃過,隨後氣勢再度暴漲,渾身氣血更是充盈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宋行眼中那股奇色再次一閃而逝,似乎在了空身上發現了某種讓他感到驚詫的真相。
氣勢再度暴漲的了空,一聲佛號,聲音響徹淨念禪宗上空,雄渾到極點的真氣,赫然引得天象都開始發生變動。
旁觀的宋缺,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因為了空的氣機,從剛才開始,竟然一路瘋狂攀升,一路跨過先天入微境界,真正的跨過大宗師境界,踏入那個玄之又玄的武道巔峰。
了空眼神有些散亂和熾熱,隨著他的氣勢攀升到了頂點,他的雙眼已經完全變得漆黑一片,再也看不見半分眼白。
原本潔白光滑的臉部,更是變得猶如玉石,散發著某種奇異的光華。
了空豎掌成刀,全力在空中劃過,以臂化刀,巨大的刀氣彷彿要撕裂天空,帶著一股恐怖的魔意,朝著面前的宋行吞噬而去。
宋行看著氣勢吞天的了空,眼睛微眯,深吸一口氣,接著抬手就是一記朝天闕,捲起漫天風雷之聲,探手朝著對面的了空和他身後的一眾僧侶橫推而去。
隨著宋行的出掌,天空之中陡然變得漆黑,再也不見半點光明,彷彿從前一刻的佛音陣陣,極樂淨土,直接來到了幽冥鬼獄,無盡深淵。
了空視線之中,一切都消失不見,面前沒有宋行,沒有淨念禪宗,甚至連他自己都看不見了,唯獨他的意識殘存在這漆黑的深淵上空。
無窮無盡的寒氣從深淵底部湧出,幾乎將了空的意識都給凍裂,若非他身周道道佛門金光護持他的精神意志,光是那徹骨的寒氣就足以讓他失去意識。
似乎了空身上的佛光刺激到了深淵之中的某種存在,深淵底部傳來震耳欲聾的吼聲,儘管從無盡遙遠之處傳到上空之時已然威力大減,但是依然震得他身上的佛光開始搖搖欲墜。
了空大驚,唯有不停誦唸佛經,好在大宗師級別的精神力量,已經脫離了凡人的範疇,很快佛光再次穩固甚至有著繼續擴大,照亮深淵的趨勢。
佛光進一步侵蝕深淵,卻引來深淵更絕訣的反擊,黑暗之中,一隻漆黑巨大的無比的利爪從中伸出,狠狠的抓住了佛光中的了空。
伴隨著喀察聲不絕於耳,了空感覺到佛光與黑暗對峙,卻在越來越濃烈的黑暗中開始變得及及可危。
深淵之中再次發出驚天巨吼,然後了空的意識驚恐的發現,原本金色的佛光之中,在被深淵進一步侵蝕之後,竟然從中冒出道道黑光。
金色的佛光內部,竟然是濃黑如墨一般的漆黑魔氣,讓了空驚恐萬分,不等他了解發生了何事,頭頂那隻巨大的黑色利爪,已經一把攥住他的精神意識,徑直將其捏成了粉碎,隨後帶著他殘存的意識,縮回了深淵。
了空意識幻滅的同時,現實中宋行的一掌也瞬間席捲了整個淨念禪宗,以了空為首的一眾僧侶,就這樣直接精神湮滅在宋行的一掌之下。
六大魔渡,失心渡!
專攻精神的招式,稍有不慎,精神就會給深淵吞噬,永世沉淪,身死道消!
了空身死,連帶著他身後的幾名淨念禪宗輩分最高的僧人,一併死在宋行這一掌的餘波下,意味著和魔門一樣歷史悠久,傳承近千年的淨念禪宗,今日迎來了最後的壯烈。
首腦覆滅,跟在宋行身後的魔門弟子,悉數衝入淨念禪宗,對著這千年古剎進行血腥的屠殺和劫掠。
站在宋行身後的宋缺,靜靜的看著這些屠殺,心無波瀾,當初隋文帝討伐嶺南時,宋缺在戰場見過太多的殺戮,他明白如今老君觀和淨念禪宗之爭,也是一場戰爭,佛魔之爭只會更加殘酷。
換成勝者是淨念禪宗,也不會給老君觀東山再起的機會的。
看到宋行站在那裡,看著了空的屍體若有所思,宋缺走上前問道:“了空一死,慈航靜齋就等於斷了一隻臂膀,接下來佛道魔勢力再次回到平衡,以你的手段,即使佛道聯手,也未必是你的對手了。”
宋行搖頭:“道統之爭,從來都不僅僅是拼最高戰力,否則這麼多年,道家也不會一直被佛門壓制了。”
佛道之中,唯一的大宗師寧道奇,雖出身道家,但這些年正道領袖卻一直是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已經很能說明一些事情了。
“了空不對勁。”
宋行看著了空的屍首,想著之前和他對戰的場景,突然開口說道。
宋缺一愣,想到了空之前的反常表現,問道:“哪裡不對勁?”
宋行如有所思:“了空最後展現出的戰鬥力,明顯是跨過那條界限,閥主覺得,若了空真的有這樣的實力,正道如今還會是慈航靜齋為首嗎?”
想起了空每次實力爆發之際,眼底那一閃而逝,極為隱秘的黑色,一縷陰影頓時籠罩在宋行心頭。
宋缺蹲下身,自己檢視了下了空的屍體,臉色也沉了下來:“精血枯敗,是以一種燃燒精血的秘法,大幅提升了身體的潛能,以至於短時間內跨越那道屏障,獲得了大宗師的戰力。”
但是燃燒精血換取短時間戰力暴漲,怎麼看也像是一種邪門的功夫,淨念禪宗身為佛門正宗,如何會有這種邪異的功夫?
宋行視線從了空屍體上挪開,望向那已經坍塌的大半的雄偉大殿,悠悠說道:“或許,那裡會有我們想要的答桉。”
穿過大殿,只見一片竹林掩映,一條小路向著竹林深處蜿蜒。
沿著這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忽然一個轉彎,一排禪房就出現在眼前。
這禪房四周花木茂盛,甚至有著一片不大的湖泊,湖泊前正有一漁翁,泛舟湖上,安靜的在那裡垂釣,一派生機盎然。
突如其來的闖入者,擾亂了這裡寧靜的氛圍,漁翁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看到宋行和宋缺,微微一笑,摘下頭頂的斗笠。
看清楚漁翁的相貌,宋行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果然是你!”
即使一身漁翁的打扮,依然掩蓋不住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和驕傲自負,正是巴陵曾與宋行有過一戰的邪帝向雨田。